“抱……抱歉……mark。”
    吴晓晓结结巴巴的回答，明明眼前这个男人看起来就是一副好相处的模样，脾气好，温润如玉，脸上总是带着笑意，可为什么只要和他单独相处，自己就会没来由的紧张，就像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脖子，就连呼吸都能感觉到困难？
    此刻车子中的气氛便是如此……这密闭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精心装扮过的陆栖迟从头到脚都透着一种生人勿进的高贵，而她的平凡，在这种高贵中无所遁形。
    “你爸爸……很清廉。”
    陆栖迟透过车窗看了看吴晓晓住的小区，老房子，看起来年头已经不短了。可毕竟吴晓晓是第一医院的院长之女，以吴院长这样一个行政院长的薪资，如此破旧的居住环境，有些令人震惊。这不得不让陆栖迟想得多了些。
    “我家很破对不对？其实，爸爸薪水不低的，只是当年我爷爷和我奶奶都是癌症去世，爷爷换过一次肝脏，你知道的，器官移植的费用近乎天价了。为了给他们看病，家里欠了不少债。这几年来我妈妈的身体也不好，没有办法工作，我还要念书……总之，爸爸说今年外债就差不多全部还上了，到时候我们就可以搬到好一些的房子去住。”
    吴晓晓如此说着，转头给了陆栖迟一个大大的笑容，那双眼眸亮晶晶的，透着一种没有被混沌世界玷污过的纯净。
    陆栖迟从没想过要问这么多，可是吴晓晓却和他开口解释了很多。
    他知道这是一个略有些悲伤的故事，可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是这个世界上表面看上去风光的人，或许总会有些无法轻易言说的苦痛吧。
    一般家庭条件不够好的孩子，会异常厌恶别人怜悯的目光。他只是浅淡的笑了笑，考虑了良久，算是提出了一个可以减少她个人负担并且帮到她的提案。
    “我下学期的课不少，准备对外招聘一个勤工俭学的教学秘书，帮我打理办公室的一些事情，可能还会参与到学校的一些研究工作，事情比较多。我是这样想，除了学校给教秘的计时工资，我个人再付一份薪水。这个职位，你感兴趣吗？”
    吴晓晓愣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的态度很正式，并不像是对待一个学生，不随便，而是认认真真的邀约。这份尊重，或许在她求学期间，从未在任何一个老师身上看到过。
    她想说，她感兴趣，非常感兴趣，特别特别的感兴趣！
    这个职位对于她而言不仅是一份薪水，或是再多一份薪水。这是一个机会……甚至对她往后的工作都会有很大的帮助。
    毕竟每年他们学校都会有教授级别的人对内招聘教学秘书，一般情况下，消息还没来得及传到她这里，人选就会被内定，大家挤破了头，不仅因为能勤工俭学拿到一份工资，更是因为他们可以因此接触到本专业内最领先的医学知识……眼界会开阔很多。
    况且……如果可以成为陆栖迟的教学秘书，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他们两个人又多了一些独处的机会？
    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离他更近一些？
    从陆栖迟第一天来学校起，她们班的女生就一直在说，这个男人长了一张让人看了就想睡的脸。吴晓晓自然不知道这种看了就想睡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能懂的是，她们用这种灵与肉的碰撞，来形容这个男人的魅力，而一个有魅力的男人，足够让一个女孩愿意为他交付身体。
    吴晓晓觉得自己此刻的某些小心思有些狭隘，甚至玷污了陆栖迟想要帮助她的好意。
    她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在看到陆栖迟那有些疑惑的目光后，又立刻点头如捣蒜。
    “不愿意？”
    “不不不，愿意的愿意的。我只是在想，我何德何能……才可以成为您的……教学秘书。”
    吴晓晓有些结巴的说道，一颗小脑袋垂得更低了。
    “不要着急回答我，等今晚过去，再告诉我答案，如果你真的愿意的话。”
    陆栖迟一边说，一边发动了车子，载着吴晓晓绝尘而去。
    毕竟……今晚，他会利用这个丫头，做一件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做第二次的事情。
    陆栖迟带着吴晓晓来到一个她从未接触过的世界，一家奢侈品店，吴晓晓虽然从没进来过，却也认得这个牌子。
    她能够了解它，也只是因为网上很多页面会弹出这个牌子的化妆品和香水，要几千块，差不多是她一个季度的生活费了，这仅仅是她了解的方面。
    当然还有很多她不了解的方面……比如这个牌子随随便便一件连衣裙就要上万块，随随便便一个包包几万到几十万不等。
    陆栖迟随手抓了件白色连衣裙递给吴晓晓，便立刻有人带她到更衣室去。
    吴晓晓在换衣服的时候偷偷翻了眼衣服的吊牌，一、二、三、四，四个零，八万块。
    这下她更加不敢换了。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捧着这件如烫手山芋般的衣服发呆。
    此刻她的大脑里有很多小家子气的想法，比如她这件衣服这么贵，如果她试穿的时候弄坏了，她到底要怎么赔得起？再比如陆栖迟到底要带她去哪里，还需要用八万块钱的衣服装扮她？
    吴晓晓的头发被自己的抓得乱蓬蓬，或许是躲在更衣室的时间太久了，久到让外面的男人不得不来过问一番。
    门被人轻轻敲了两下，紧跟着便传来陆教授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
    “衣服不合适？”
    “啊……不，不是……”
    吴晓晓连忙回答，结结巴巴的。她硬着头皮换上这件连衣裙，大小合适，长短也合适，或许做医生的人眼睛里都有一把尺子吧，总能在芸芸众生中找到最合适的。
    她轻轻打开更衣室的门，陆栖迟正坐在外面的沙发上等她。
    吴晓晓有些不自在的抚了抚自己光溜溜的手臂，踩着帆布鞋墨迹到陆栖迟的面前。
    “我觉得……这件衣服……有些……”
    “好看，穿着吧。”
    陆栖迟轻笑着站起身，好像完全能够明白吴晓晓到底在纠结些什么。
    他慢条斯理的走到在陈列架旁拿了双高跟鞋，弯下身子放在了吴晓晓的脚边。
    “来，试试。”
    他的声音很温柔，带着一股子蜜糖般的宠溺。
    有这么一瞬间，吴晓晓甚至开始恍惚，觉得他这份专宠是属于她的……而且也只属于她。
    不过一秒钟的错愕，她便立刻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毕竟陆栖迟说过的，她很像陆双，像大学时候的她。或许就是因为像，才会对她这样好吧。
    男人的大手缓缓帮她把鞋子脱掉，吴晓晓下意识的抓住了自己的裙摆，垂着脑袋，望着他的发顶。
    吴晓晓大概能明白当时陆双为何会喜欢他了……或许吧，每一个女孩的人生中都在盼望着这样一个男人的出现，他有着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温柔，他会给她上天入地的宠溺。
    即使知道这份宠溺蕴藏着噬心蚀骨的毒，也甘之如饴。
    “大小合适吗？”
    陆栖迟抬头看了看吴晓晓，大掌若有似无的划过她的脚踝，透着几丝冰凉。
    吴晓晓有些怔愣的点头，紧接着那个男人便站起来，对着她曲起了自己的小臂。
    “来，走几步，看看合不合脚。”
    吴晓晓的手心里此刻已然沁满了汗水，她颤抖着将手放进他的臂弯，跟着他的脚步一起往前走。
    嘟哒、嘟哒……
    高跟鞋敲击着地面的声音，带着几丝清脆的悦耳。
    这是吴晓晓第一次穿高跟鞋，奇怪的是，她没有像别人一样觉得不适应或是歪歪扭扭走不好路……
    她走得很好，每一步都稳稳地。
    是因为她骨子里就有会穿高跟鞋的基因吗？还是因为她挽住了这个男人的手臂？亦或是因为他为她选择了一双格外好穿的鞋子？
    吴晓晓不解这个中缘由。
    也是到了很多很多年后，她才明白今天的一切对于自己的人生产生了何种意义。
    那个她从未渴望进入过的世界，那个被叫做上流社会的地方，带着隆重又绚丽的光彩，从她的生命中徐徐拉开帷幕，而身边这个男人，也成为了她一辈子都化不开的心头血，融入骨髓。
    陆栖迟很大方，从吴晓晓的角度来看，这种大方有些恐怖了。
    八万块钱的连衣裙，几千块的高跟鞋，还有一个精致得让她爱不释手的手包甚至她都没有勇气看价格。
    这三件东西都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一个名为奢侈品的生活必需物。
    吴晓晓觉得这些东西她受之有愧，毕竟她也不能为陆栖迟做些什么。选好了衣服，他又带她来到一家私人造型室化妆做头发。
    一路上，她喋喋不休的执着在刚刚那堆东西不菲的价格上，整个人的心脏都像被人撕了八瓣似的难受。
    不知是陆栖迟深谙人性，还是她的表现过于露骨。
    那个男人竟然用一个格外奇怪的理由宽慰她。
    “这是你今天能来陪我应得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