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凉的脚趾渐渐蜷缩起来，从未有过的疲惫，这种心灰意冷凉的她从头顶直到脚趾。
    到底自己算左蔚的谁？除了陆文俊，没人知道她和左蔚的关系，她是见不得人的。
    顾熙这会儿不得不这样悲哀的想，无声的痛着……
    左蔚回来的时候已是黑夜，他不想按门铃便给顾熙打了电话，顾熙缩在沙发里睡着了，电话响了很久才醒过来。
    “开一下门。”左蔚说。
    顾熙挂断，起身才发现已经是晚上了，睡着了都不知道，走到门口打开门的时候，顾熙头有些疼。
    左蔚见里面漆黑，只有窗子外夜晚霓虹，房卡插在门口处，左蔚一边走进来一边开了几个灯的开关，房间里顿时明亮。
    “怎么了。”左蔚看她面色发白。
    顾熙抬头，左蔚这么晚回来，却没有喝过酒的痕迹，她摇了摇头，“睡的头疼了。”
    左蔚看了看房间，问，“我去给你开一间房？还是……”
    “再开一间吧。”顾熙打断他的还是，她说完并没有看左蔚的神色。
    左蔚没有睡好，顾熙亦是，早上，左蔚站在顾熙房外等她下去吃早餐，顾熙洗漱完毕，拿了房卡走出。
    昨天到现在，虽只有两人在，却没有过亲密举动，心里装着事导致气氛不好，左蔚拉着她一只手，顾熙也只是没有躲开勉强笑。
    下楼时，顾熙认真地看左蔚的侧脸，有些阴郁有点冷，她才发现，自始至终，她真的不曾看懂他。
    突觉的陌生，忽然顾熙想起他曾对她说过，‘有钱人，寂寞’
    也许是的，她只不过是他寂寞时的消遣……
    酒店一楼靠窗的不错位置上，左蔚问她吃什么，顾熙随便点了几样，吃到中间，左蔚问，“想不想去哪玩，今天我没有公事。”
    “哪里好玩我不知道。”顾熙不熟悉这座城市，如果不是这次跟他来，想必这辈子也不会来这里，大概是这样的。
    左蔚问了酒店的人哪里可以转一转，酒店的人指出了一个距离这里很近的地方，左蔚和顾熙离开的时候，酒店的女工作人员用羡慕的眼光目送，应该高兴的是不是？顾熙问自己。
    左蔚不知何时叫酒店的工作人员热了一袋牛奶，顾熙也不知左蔚怎么会知道她早餐后习惯喝一袋牛奶，很意外，也该很感动，可是低落的情绪吞没了这份意外感动。
    左蔚开的黑色路虎，车牌号：00000
    茫茫车流，左蔚问安静的她，“你喜欢哪个季节？”
    哪个季节，顾熙手里的那袋牛奶是温的，还没喝光，淡淡地回了句，“不喜欢冬天，我会变得很懒很懒，不爱动不爱说话，其它三个季节都还好。”
    真的不喜欢过冬，她会冷，冷风吹在脸上，她不敢伸手去摸额头，怕那里有凝固的血液，也许是乔闻森伤害她那年，留下了沉重的阴影。
    顾熙说完，见左蔚嘴角噙着笑，问他，“你一定是喜欢夏天吧。”姹紫嫣红缤纷如美丽女人的夏天。
    “为什么？”左蔚不解。
    顾熙垂下眼帘，语气中几分轻叹，“没有为什么，就是这么觉得。”
    狭小空间里，各怀心思，言语间叫对方那么不懂，顾熙在说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也控制不住。
    “如果是在海城，你一定不敢让我上你这辆车对不对。”顾熙语气淡淡。
    “……”左蔚握紧了方向盘。
    顾熙摇了摇头，“没事儿，我胡言乱语。”顾熙看到他脸色不好，就转过头看车窗外，大脑一片空白！
    车上的气氛再次僵住，顾熙扭过头不敢再看他，为什么，竟是会有想哭的冲动呢？
    顾熙冷静不下来的分析他和她的关系，他也许只是寂寞才开始这段充满欺骗的爱，那么她呢，怎么被他迷惑到了这种程度？是不是自己也是太久没有人追求，也是很寂寞呢，顾熙坚定的点头，是，你就是缺少追求者，所以有人追求立刻就投怀送抱了，自己都开始瞧不起自己了，恨不得扇自己两个巴掌打醒自己。
    顾熙只挑了一个能静静走一走的白桦林，她带了一个刀片，很锋利很小，是普通修眉用的那种。
    左蔚的车停在树林的一块空地上，这片树林很平整，车可以安全开进来，顾熙往里面走，拿出刀片在一个树干上仔细认真地弄着。
    左蔚眉宇间淡淡的忧愁笼罩，他没有靠近，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左蔚倚在一根树的树干上远远的望着顾熙瘦弱的背影，吸了一口烟。
    她弄了半天还是没有完，左蔚也好奇，便走了过去。
    顾熙感觉到他渐渐走近，也感觉到他贴的自己身体很近很近，几乎渐渐的没有了空隙，他的唇上是烟草的味道，很能让她醉在里面。
    究竟是尼古丁的毒性这么大，还是左蔚毒性太大！
    他的双手轻轻按在她的肩膀上，嘴唇放在她脑后发丝上，已是看到了她在树干上刻的字。
    高二的时候顾熙听过《白桦林》，顾熙不是特别喜欢但也不讨厌，那时候她没有恋爱，一次郊游去过一片跟这个差不多的白桦林，悄悄谈恋爱的同学就在树干上刻过名字，那阵子还很流行呢，只是她没有机会。
    刻好了左蔚两个字，左蔚贴的她那么近，身体炙热的温度几乎让她不敢动，她的手捏着小刀片，不知该如何继续。
    如果她们的爱情没有结果，那么顾熙贪心不理智的以为，是不是时间真的可以凝住，就凝住在这一刻，被他抱着，迎接每一个属于两人的朝朝暮暮。
    左蔚的手臂长，伸过来从她手里拿过了那个刀片，在他的名字旁边，一笔一划的刻下顾熙两个字，他的字比她的好看，很有形状，不像她的刻的歪歪扭扭，顾熙盯着那两个渐渐成型被左蔚勾勒的工整的两个字，左蔚的气息就在她颈间，她被他的双臂圈在他的胸膛内。
    这种感觉，她暗自贪恋，时间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他的每一次均匀呼吸，她都闭上眼慢慢感觉。
    也许是气氛恰到好处，左蔚拥着她，在她无比动情之时，完成了一个漫长到对方都要窒息了渴望空气的，细细密密的缠吻。
    回到酒店时已是下午，到了晚餐的时候左蔚带顾熙去了一家环境极好的餐厅，点的餐都是顾熙爱吃的几种，顾熙发呆地看着这些食物，是不是，这些对她好的细节，也都是假的？是他左蔚征服女人的手段？
    “怎么不吃。”左蔚问。
    顾熙抬起头，“……对不起，你的私人号码手机昨天响过，我接了，但我没有说话，只有她在说我在听，应该……应该不会给你造成什么困扰或者麻烦吧？”
    他表情不对了。
    左蔚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查看了通话记录，他平时根本没有查看记录的习惯，他并没有存储林曼曼的名字，这数字号码他记得，是林曼曼。
    “她……你要不要打过去……”顾熙说不出来接下来的字，左蔚没有一点解释，这让她属于女人敏感的不安都浮现上来，却好像已成事实，眼睛里不自觉湿了。
    他低下头，再抬起头时，将手机放在了桌子上，手臂拄着玻璃桌面，深深地皱眉，手指用力捏了捏眉心，这默认的表情，让顾熙再也不敢抬头看一眼。
    她猜测的，一切都是对的，甚至，比她想象的更离谱？
    他一言不发很久很久。
    餐厅里很静，漂浮着的轻音乐叫人心头悲伤更浓……
    顾熙想努力装成大方一点，抬头看他，“左蔚，我记得我拒绝你是因为我认为你结婚了，我说过我不会做任何男人的第三者，哪怕他再优秀让人着迷，我也一样不会……”
    “顾熙，我……”
    顾熙努力撑着眼里的泪水，轻轻摇摇头，“你别说话，让我说完。”
    见他表情挫败不堪，顾熙更加酸楚，“我在生活中接触到的男人虽不多，但年龄和条件适合的很多，我害怕跟陌生男人接触，男女之间纯粹的友情不是没有，可不多，无外乎就是那点目的。”
    她有点看不清他的样子了，继续说，“我怕我不了解他们，他们太会欺骗人了，我更怕他们是第二个乔闻森，把我伤的体无完肤可以脱身脱的很干净，那我算什么？这辈子都是被欺骗的命吗？我承认是乔闻森给我留下的心理病症，可是，没有经历过那种天塌地陷背叛的人体会不到滋味多摧毁人。”
    左蔚的表情叫顾熙不忍再往下说，可她不喜欢拖，任何事情都不喜欢拖，要干干净净彻彻底底，哪怕是感情这种刻骨铭心的事也要如此。
    顾熙自嘲地笑，“我知道我无论哪一方面都配不上你，你也不用说好听的话再让我云里雾里，左蔚，你爱她，比爱我要多是不是。”
    她心里没底，也许爱都算不上，那才是最悲哀的。
    他神色的确伤痛，望着顾熙的眼睛作答，“顾熙，这次带你出来，其实，就是想说这件事。”他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斟字酌句。
    “……”
    顾熙语结，沉默了稍许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次他带她出来，就是要……结束吗？还是在痛苦该怎么结束？顾熙突然觉得他不是第二个乔闻森，是比乔闻森更能遮住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他。
    左蔚在意她的每一个表情，看到她眼睛里蓄满泪水没有掉落，知道她难过，可是事情总要捅破总要说出来，不管她们之间下一个岔路口是分开还是在一起，他都希望她不要恨。
    他眼睛闭了再睁，无法想象怎样跟她断开，那不可能，“顾熙，我情不自禁的靠近你并不是意外，我没有刻意在你身上停留目光，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以为该有的自制力我会有。其实……我们在大概七年前见过一面，但你不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