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臣健的姐姐处理完手上的事,亲自回国带弟弟来了左蔚面前,也顺便跟老校友左蔷叙叙旧。
索性今早的会议不太重要,陆文俊可以主持,左蔚开车去接左蔷,一起去机场。
车上,左蔷问,“我对张臣健的印象,就是他十六七岁的时候,现在都二十七了吧?阿蔚你见过,性格怎么样?”
“把他扔在你们医院,他能自生自灭。”左蔚说。
左蔷心里有了谱儿,找人给张臣健在医院安排工作倒不难,打通打通就行,就怕这张臣健少爷脾气,听左蔚这么说,八成好相处……
张臣健的姐姐说,田蓉蓉明日就会被无罪释放,那边会安排人带田蓉蓉避开林琅和林奇,尽快让田蓉蓉安全回国,左蔚和左蔷无比感谢。
公司午餐时间,餐厅里人很多,不想碰见的人总是会碰见,顾熙知道这怨算是结下了。躲也躲不了,就算她离开这个公司,林曼曼也总能找到她,所以没必要刻意躲着谁生活。
林曼曼弯起艳红色嘴唇,“听说你父亲去世了,可要节哀。对了,我想说我结婚了,请你吃喜糖也是应该的是不是?”
她的话里没有明说什么,是因为她不敢在多人面前说出顾熙和左蔚曾有过的关系,一传十十传百,有些事情传着传着就伤己了。
林曼曼总以为自己多聪明,实则每次都愚蠢的自伤。
顾熙站起身,情绪无恙,“谢谢林副总关心我的家事。林副总的喜糖我当然要接。”
是的,给敌人一个微笑,比给她一个巴掌还痛,顾熙对林曼曼的新婚祝福表情和别的同事一样,从她手上接过喜糖。
“新婚快乐。”顾熙说完转身。
林曼曼这样性格的人会追上来奚落么?顾熙猜得不错,林曼曼追出了餐厅,出去餐厅的无人转角,电梯外一个垃圾桶,顾熙把手里的喜糖扔进了垃圾桶里。
“你敢扔了我给你的喜糖?”林曼曼挑着眉毛问,眼睛瞪得很大。
顾熙回头,不是因她是左蔚的妻子恨她,是因为秦斯平说,董国盛当日接过林曼曼的电话,若是这样,她是个多狠毒的人?
“我不喜欢吃糖果类……”
“不喜欢你还接?”林曼曼逼近一步,戴着戒指的手指,直指顾熙。
顾熙没看林曼曼故意显摆的钻戒,目光淡淡,不紧不慢的说着事实,“林副总,我刚才不接你的喜糖可以吗?一个小小的总工办助理,若是驳了公司一个副总的面子,丢人的是林副总你,我尊重上司也是错?”
林曼曼吞咽着一肚子的气,言语上根本无法还击,只能捏着手指攥着拳对顾熙冷笑,“左蔚是我的丈夫,你似乎说过,做了出格的事不用别人说,你自己会打自己巴掌。”
“当然。”顾熙始终承认自己说过的话。
秦斯平打来电话,叫林贝兰去工地一趟。
林贝兰千百个不愿意,嫌弃灰尘大,可既然来此学习,便不能挑剔,林贝兰跟林曼曼都在公司里,但是见面跟陌生人一样。
“到了工地记得先去领安全帽,走路看着点上面。”顾熙叮嘱了一句,头也没抬起的工作着,有时候忙起来琐碎的工作,真是没时间想私事。
林贝兰忽然回头看顾熙,语气半撒娇地问,“你不是要我感激你吧?”
“啊?”顾熙惊。
“没事,我走了。”林贝兰拎包走了出去。
林贝兰刚走不久,秦斯平就说要以前搁在公司里的绘图工具,顾熙心想他真是麻烦,但也无法,林贝兰已经被秦斯平指派走了,这时候要求顾熙亲自去送到他家,倒也让顾熙拒绝不了。
顾熙完全相信,这个月,总工办要报销的路费一定是全公司各个部门最多的。
秦斯平和他父亲一起住,是一处小洋房,一楼花园不错,格局和环境都是适合修身养性那类人的,可能,秦斯平的父亲是个很懂享受生活的人。
“这次项目拿不拿得下,你这图很关键?”顾熙问。
秦斯平点头,坐在卧室的床上,受伤的腿支起来,说,“你似乎习惯轻视我的职业,很关键,效果图对方不满意,这个项目怕是要丢了,这不是建设普通住宅区,有关城建问题。当然要上头看着好才过关。”
顾熙点了点头,“我没轻视你的职业,就是觉得你挺认真的,受伤了还不忘仔细工作。左蔚有你帮他,是福气啊。”
秦斯平似乎察觉出顾熙话里的不对,抬了抬头,一笑而过,并未说什么。
顾熙纳闷了,秦斯平到底是怎么回事,仔细观察着秦斯平的表情,觉得他是个好人,不会对不起左蔚,但是秦斯平眼底有一抹精光,是顾熙绝对无法剖析的。
回去公司时偶遇陆文俊,顾熙面上过的去的跟陆文俊边聊边进了公司,都是避开了敏感话题,中间顾熙玩笑似的问起秦斯平这人怎么样。
陆文俊给出的一句话让顾熙笑了一会儿……
他说:
若把精明的左蔚比作狼,他秦斯平顶多是个哈士奇。
除了陆文俊这话让顾熙笑了笑,顾熙其余每天都笑不出来,就算偶尔笑了,也是应付的笑容,这种应付,是一种自我保护,不容别人的恶言有机可乘。
一个星期五天,顾熙没再见过左蔚和林曼曼他们,刻意的躲避,本就是工作上不会相关有交集的人。
星期五,顾熙还没到幼儿园,就接到了左左老师的电话。
“妈妈,爸爸来接我,老师不相信他是我爸爸不让我们走,你快说,快说我爸爸是谁……”左左欢快的声音传来。
接着接过电话的是左左的老师,顾熙愣了愣,没听到左蔚的声音,老师问,“左左这孩子说的是真的呀?”
左蔚是谁,海城的成年人怕是都知晓,顾熙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顿时觉得车里很闷,恶心的感觉滋生……
左蔚,他是要干什么?新婚啊,何必呢。
***
了解他,左蔚何时给过她一丝余地,总是叫她无一种办法违逆。
儿子不能不管,左左在左蔚的车上,顾熙到了先跟老师解释了一番,可是对于左蔚是否是左左的爸爸,解释倒不如不解释。
老师对顾熙说,“这次认识了,下次我就不拦着了。”
“费心了。”顾熙笑了笑。
“客气什么,应该的。”女老师转身进了学校幼儿部的自动门。
倚在车旁吸烟的左蔚抬眸看顾熙,顾熙没有过去,眼神里许许多多不情愿,左蔚将手里的烟蒂扔了,笔直朝她走过去。
左左一声声叫着,“妈妈,好久没和爸爸在一起吃饭了是吧?”
欢快的小孩子,丝毫看不出左蔚有多蛮横,怎样将顾熙从路边拽上他的车,顾熙力气哪敌左蔚,被塞进副驾驶时,手指挫了一下,疼的眉头皱在一起。
“左左你坐好。”左蔚说。
左左老老实实的坐在车后排座位。
左蔚上了车,倾身把安全带替顾熙系好,将车开离,黑色路虎行驶在路上,左蔚悄然攥住顾熙的手指,刚好,就是顾熙上车时挫的很疼那只。顾熙往回抽,左蔚攥的越发紧,待到她不再有力气挣脱时,左蔚神情几分心疼,摸着她挫了的手指。
一家曾来过的私房菜馆,是顾熙和左左爱吃的菜系,也就仅仅是顾熙和左左爱吃这里,左蔚并不吃的。
“怎么就吃那么点。”顾熙问左左。
左左翻出作业本开始趴在那写东西,说,“老师留了很多作业,你好像老教育我,合理规划我的时间吗?”
其实,那都是平时左左真的很不听话时,顾熙脱口而出的话罢了,原来直接影响孩子的真的是大人,还好说的没有负面影响的。
她也不饿,看了一眼左蔚,他什么都没动,似乎在深思什么,也不说话,顾熙更是无法说出一句开场白。
直到离开,顾熙跟左左说过几句话,左蔚跟左左说过几句话,两个大人无半句,或许是彼此都不知道怎样去触碰那个易让人疼的敏感点。
夕阳斜照下,黄金海岸上。
有些事,终是已经发生了。有些话,终也是要说开的。
顾熙跟着他下了车,让左左在车里玩,经过市区,左蔚又给左左买了昂贵的玩具。
海边的岩石奇形怪状,顾熙始终跟在左蔚身后,左蔚突然回头站定,顾熙抬头撞上他的视线,左蔚向她近一步,开口,“是不是今天我一句话不说,你就打算这样?”
“不知道说什么。”顾熙真不知道。
“是吗?”左蔚语气发冷。
他近到她面前,高大的身影不容她闪躲到除他胸膛以外的任何别处。
她眼神闪躲不看他,可以。她装作不听他说话,可以。她藏起许多事不告诉他,也可以,他总是有办法知道。
他双手抬起,捏住她消瘦的肩,并未用太大力道,左蔚眼眸直视她的身后,目光很远,声音离她很近,轻叹,“我始终承认你跟我在一起的短暂时光,我最快乐。顾熙,我们只谈实际,你认为,这感情的距离……你单方面可以拉得开?”
顾熙愣了愣。
“左蔚,别说了吧。”不是不想争取,是他不给机会。
左蔚转而捏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岩石壁上,他的眼睛有红血丝,“我对你说过的每句话都作数,我不知道你是没有认真听,还是不信任才不做。”
逼他,不忍,所以她没有做第三者的潜质,无法咄咄逼人,或许是那样的一面没有被现实激出来?顾熙不知道。
“你父亲……”
左蔚刚说,铃声扰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