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赞成?”秦斯平想,也许很快,会有人受不了把她一并拉下水。至于危难时,谁会游过去拉她一把,谁会踹她一脚让她上不了岸,亦或是她有无能力游得完这条泳道,两说。
顾熙双手摊开,微抿唇,“我连你们要跟董国盛交好的原因都不知道,有什么资格说赞成不赞成,我自己都没把我自己放在有那个资格的位置上,秦工倒是比我自己都瞧得起我自己了。”
秦斯平笑了笑,扬眉没再说话,离开了。
顾熙把手里的笔扔在办公桌上,泄气地坐下,本来心情已经好了,无端端又被搅的一片糟糕……
关于董国盛,何须来跟她说?
他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不管上次工地目标人是谁,事实上受伤最严重的是他休息了月余还多的秦斯平,哪轮得到她一个受了皮外伤的人说赞同不赞同。
顾熙不知道这话是左蔚让秦斯平来说的,还是秦斯平己意。
中午的时候秦斯平离开了总工办,拎着车钥匙走的,高大身影经过顾熙办公室前在穿西装外套。
几个女同事跑来问顾熙,“熙啊,秦工干什么去了?多长时间回来?”
“干什么啊?”顾熙不知道她们这么问的用意。
“哎呀,对面的地下商场在打折,人家想去看看嘛。”二十来岁的女同事突然变换了声道,嗲声说。
顾熙笑着摇头,“我就是秦工的助理,可不是驻在他肚子里的蛔虫,不清楚多长时间回来。”
“那你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问问嘛。”她们还是不依,可见是有多喜欢利用上班时间去逛。
顾熙双手合十祈求,“饶了我吧,揣摩上司行踪,会被咔嚓的……”抹脖子状。
一片失望的声音唏嘘开来。
顾熙无奈,是真的不知道,办公室里恋情很普遍,明着的暗着的,别说未婚男女,就是结了婚的男女,不是也有在办公室里背叛婚姻开出暗香的桃花儿的么。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些同事才能觉得她和秦工真的很清白。
下午,秦斯平从一处酒店出来,开车离开。
二十来分钟左右之后,酒店里走出一男一女,董国盛和他的女儿。
秦斯平开车经过海边,摇下了车窗,手机搁在耳边,说,“不配合,怎么说都白费,他的态度看上去,就是不信我会通过法律制裁幕后人。”
左蔚说了什么,秦斯平又说,“他也是吃准了林曼曼现在是你老婆,你不能害你老婆,也就不能拿他怎么样,他认为你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嗯,我明白,不会因此事把林曼曼连累进去,所以愁就愁在怎么对付他。”秦斯平听了那边说完,点头,“好,有消息告诉你,晚上见。”
合上手机,秦斯平看了看时间,把手机随手扔在副驾驶座位上。
车开出一段路,秦斯平忽又将手机打开,打给了陆文俊。
晚上下班之后,顾熙约好了和那几个中午对商场打折跃跃欲试的同事去大买特买一些实惠能用的东西,但是秦斯平临时一道命令下来,顾熙被叫了去。
急急的就跑出了商场,这地方约得很隐蔽,顾熙打了车之后下来,还是问的附近商贩,才找着这个带有音乐吧的私房菜馆的正门朝哪边开。
顾熙进来,秦斯平一眼就看见了,他正对着门口方向,招手,“顾熙,这边。”
秦斯平一个人坐在长长的暗红色沙发上,中间是桌子,那么这边坐着的就应该是陆文俊了吧?沙发的靠背太高了,看不见人影,而且每个桌子和每个桌子使用黑色条状的帘子挡着,秦斯平电话中说还有陆文俊也在。
“我着急回家吃晚饭,有事快说。”顾熙还没忘秦斯平今天给她添堵那回事儿,口气不好。
说完这话,顾熙也走到跟前了,这才看见不光是陆文俊坐在那摸着嘴巴看她,那边还坐着一个左蔚。
左蔚倒是没抬头,桌子上就几瓶精致啤酒,没有菜,左蔚面前是工作的手提,屏幕上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是数字还是英文,看不清楚,总之他在忙。
“保证不耽误你吃晚饭,坐吧。”秦斯平一点不拘谨的招呼,这倒是让陆文俊诧异,他和顾熙,本是没什么,但在左蔚面前,秦斯平越是表现的自然没什么,越是此地无银了,装的也太过了。
只有秦斯平那边有个空位,顾熙只能坐在那边,陆文俊懊悔,来时他该想到此,该主动坐去秦斯平那边的,那样顾熙不就跟左蔚坐一起了。
“是我和斯平决定叫她来的,一起听听研究研究。”陆文俊对一直不语工作的左蔚说。
左蔚仍是手指在手提上动来动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很严肃很谨慎的样子,顾熙听出来了,陆文俊和秦斯平没告诉她左蔚在这儿,也没告诉左蔚他们叫了她来?
左蔚没说反对,只是‘嗯’了一声。
顾熙也不说话,既来之则安之。
现在她和左蔚的关系就是这样的,类似冷战,类似刻意疏远,但是牵念,思想的交流缠绵没有停歇,工作上他有理由的劈头骂她一顿她也不会有怨言,私下里见着怎么着也无所谓,只要不提林曼曼就行。
秦斯平说,“现在就是董国盛很猖狂,什么都不怕,也不知道林琅给了他多大好处,顶多也就是一笔钱,数目不详。很多事情我不能明着说,我怕他回头告诉林琅,我和他见面,顶多也就是以受伤者的无辜身份逼问到底事情怎么回事?也不敢提他手机和林曼曼那个通话详单这件事。”
是说董国盛这件事?林琅不就是林曼曼的父亲么?顾熙四周看了看……
“没事,朋友的店。”陆文俊注意到顾熙的心思。
顾熙抿唇笑了笑,也不插嘴,他们说,她就听着。
轮到了陆文俊,“如果现在不是为了保林曼曼安全,直接证据确凿的把他送监!轮得到他在这嚣张!又不能摊牌是不是?不能暴露我们的心思。”这话陆文俊转身对左蔚说。
左蔚手指顿了顿,终于开腔,“心思可以让他知道,但方式不是由我们暴露,是要给他制造机会,让他猜出我们的心思。我们,他,林琅,三者这之间,信息距离要拿捏的很稳很准。”
“意思是……让他在揣摩透了我们心思之时根本联系不上林琅那个老狐狸?在揣摩透了之后唯一能找的是我们?”陆文俊问。
秦斯平半晌点了点头,“要是在他揣摩透了的时候让他联系上林琅,就坏事了!”
左蔚需要董国盛这个安全员向自己靠拢,第一,董国盛是林琅的人,年头多了,林琅信任。第二,林琅在往左氏不断安插他的人,董国盛非常适合。左蔚其实大可不允林琅往自己公司安插人,但反间若成功是比求稳好的。
笼络董国盛是个技术活,敏感点是精明的林琅,好比在滴沙漏,一粒沙不能多控下去,现在看来,近乎不可能。
顾熙不插言,和左蔚再远,心还是近的,左蔚的一个眼神,也是能影响她,在左蔚面前她轻重的话都敢说,因为会被无条件包容原谅迁就。
但秦斯平面前,顾熙言语上谨小慎微极了。那次医院中的话,始终是顾熙心里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左蔚总是忙不完的,期间接了两个电话,第一个听上去是公事,第二个电话,他也轻‘嗯’了一声就挂了。
离开时,左蔚把手提搁在车上,去街边抽了支烟,顾看左右,蹙眉给警局朋友打了一个电话,回来时说,“我去市医院顺路,顾熙上来。”
顾熙看了一眼陆文俊和秦斯平,点了点头。
黑色路虎先离开,外面刚有一点黑天,阴沉的天气。
“你真是去医院?”顾熙先说了话。
左蔚轻笑,喉结动了动,“觉得我是专门为了送你找的借口?顾熙,凡是由我亲口说出的谎言,都是用在骗你上车这种小事上,所以,一起吃晚饭吧?”
顾熙笑了笑,“你的口气听着怎么觉得是……是皇帝下了一道圣旨,却只是为了让某妃子今天换上蓝色衣裙,而后许多道圣旨都是为了让某妃子换裙子颜色而下,荒唐幼稚。”
左蔚笑,“难得荒唐。”
“那我也是‘圣’情难却了。”顾熙含笑,是真的心情不错,也因左蔚和她之间只有轻松交谈,没有敏感碰触吧,果真,让那些繁琐的情愫暂时休息休息,是能悦人悦己的。
不犹豫的上他车,顾熙也是有话说。
顾熙选的地方,左蔚随着,店面不大,餐桌与餐桌之间有隔断,店里这个点儿人还不多,一般要到天全黑了或者半夜人才多,24小时营业。
点了左蔚喜欢吃的鱼,涮鱼,顾熙发现,鱼这东西不管怎么做,左蔚都喜欢吃,先前顾熙不是很喜欢,流产之后那段时日总喝鱼汤,那种清淡的鱼汤都喝的进去了,现在吃鱼肉是更没问题了。
并没有因为难以接受鱼的味道而去不吃。
“为什么不喜欢吃鱼非要让自己适应?”左蔚问。
“就是适应了,哪有为什么。”顾熙说,低头弄着鲜嫩的鱼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