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吃东西，左左和果果想吃什么，顾熙就答应带他们吃什么，果果天真的问左左，“左哥哥，我爸爸说，还有十天，我就跟你一个学校，我们当同桌吧？”
    左左转头看果果，一种小大人儿的深沉样儿，考虑着说，“快吃，我要是跟你同桌挤到你了，你不准用铅笔扎我……”
    “左哥哥，我不扎你。”果果笑的很灿烂。
    顾熙看向外面，没有机会同桌了，果果很黏着左左，也很让着左左，果果这孩子很有心眼儿，迎面遇到十个人，她各个都会笑脸给人好印象，其实有些时候果果并不完全喜欢跟人笑。
    这是商场一楼的肯德基店，果果突然从椅子上下去，朝一个人跑了过去，“外婆，小哥……”
    左左和顾熙都抬头，还没反应过来，果果就跑了那么远，林贝兰站了起来。
    沈欣铜的妈妈很惊讶，抱起果果，瞧着果果指着的顾熙，六年前见过顾熙数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话不好听，“犯贱偏要养别人的孩子？勾搭男人不说，抢我们欣铜的女儿算怎么回事？！”
    顾熙被骂的莫名其妙，肯德基店里的年轻男女都朝她看了过来，顾熙冷笑，“阿姨！您说话之前先搞清楚情况好吗？！”
    林贝兰走了过去，高个子让沈欣铜她妈仔细瞧了瞧，林贝兰说，“说话这么难听，仗着年轻人不骂长辈，你就倚老卖老是吗？”
    林贝兰态度不好，沈欣铜的妈妈跟沈欣铜一个脾气，三两句就吵了起来，吵得激烈。
    “欺负人啦！打死人啦！你个小丫头片子！”沈欣铜的妈妈把外孙和亲孙子都护着到身后，一边光打雷不下雨的哭喊，一边就上手去打林贝兰。
    林贝兰的胳膊被挠了一下，火了，“叫个人都敢打我？”
    林贝兰要伸手，顾熙知道拉仗吃亏也得去拉着，几个年轻人帮着顾熙，算是给拉住了，几个年轻人一边劝一边瞧着沈欣铜她妈，尊重老人没错，但往往你遇到的一百个长辈老人之中，总是会有那么一两个，让你忍不了。
    沈欣铜来的时候，林贝兰刚跟乔闻森通完电话，乔闻森正在赶过来，但他希望林贝兰不要让果果被沈欣铜或者她外婆任何人带走。
    “好！你放心！”林贝兰点头挂断，答应了并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手臂上被挠的一条红血痕，今儿也跟着杠上了，无法往长辈身上撒气，还有个沈欣铜这不是刚来了。
    “妈，你没事儿吧？”沈欣铜问。
    沈欣铜她妈往那一坐，眼睛瞪了瞪林贝兰和顾熙，“没事儿，就这高个子丫头，怕是跟闻森有点事儿，俩人刚通完电话。”
    顾熙无语了，无事生非的人遇到就是个麻烦……
    还好坐在了角落这边，那些人也散开了。
    “你和闻森？”沈欣铜冷笑，走过来满脸诧异，“贝兰，我们怎么说也做过两年同学，你要不要脸，你和乔闻森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林贝兰站起身，顾熙要说话，林贝兰抢先，“同学归同学，你妈说我怀孕八个月了，你是不是得问我怎么肚子不见大？我回答你问题之前，先替你妈跟我道歉。”
    “笑话，我妈跟你道歉？”沈欣铜高跟鞋往前站了站，轻蔑地瞪着林贝兰说，“你怎么专门勾搭别人的男人呢？你姐的男人你喜欢，我的男人你又喜欢，你盼着我跟乔闻森快点离吧？我告诉你，我坚决不要签字！”
    顾熙拉着左左的手站在一旁，人多，也得看着点她和林贝兰的包包，还有俩孩子的一堆东西。
    可是沈欣铜这句话中，不知道到底哪句说的林贝兰无比不爽，拿起桌子上果果没喝完的那杯冰可乐，抠开盖子拔出习惯就泼在了沈欣铜脸上。
    冰块哗啦啦的掉在地上，沈欣铜眼睛都挣不开。
    沈欣铜的妈妈站起来拿东西就扑过来跟林贝兰动手，林贝兰个子很高不吃亏，顾熙让左左别动，上去拉着，肯德基店里的人和顾客也来拉着，结果最终进了警局。
    “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警员边做着笔录边不好态度的问。
    顾熙安慰左左别怕，没事儿，回头看那边的沈欣铜，狼狈的很，怨谁？还不是她这个蛮不讲理三句话没说完就动手的老妈么，沈欣铜不讲理的劲儿也是她妈妈的翻版。
    乔闻森来时，让顾熙和左左去外面等，来的路上已经跟警局的人打了招呼，可以走了，沈欣铜躲着脸，不想乔闻森看到她这幅摸样，头发全湿了，乔闻森压根一眼没看她，走过去直接要抱起果果。
    沈欣铜她妈扯着乔闻森的衣服不让，喊着放下，警察一声大喝，“别吵！”
    乔闻森用力甩开沈欣铜她妈，转身抱着果果走了出去，果果这孩子，始终眼神看着沈欣铜，看着林贝兰，看着顾熙，现在是看着乔闻森这个爸爸，从始至终一句话都不说。
    被乔闻森放在副驾驶上，这孩子还是一句话都不说，该吓得哭，或者找妈妈，或者找爸爸，她这孩子似乎觉得，沈欣铜和乔闻森，谁抱着她走都可以。
    顾熙在心里担忧，如果再大一点，果果懂事了，还是改不了现在的心理状态，这孩子会从变成问题少女，如果到了十七八岁想事情还是受着童年影响，后果不堪。
    沈欣铜拉着她妈，让她妈别在警局闹，沈欣铜在乔闻森面前收敛，乔闻森站在沈欣铜面前，声音很冷，“那套房子我准备卖，你的东西三天之内不拿走，我会叫人直接扔，好自为之。”
    乔闻森转身，示意林贝兰跟着出来。
    沈欣铜和林贝兰对视一眼，沈欣铜恨恨的眼神目送，林贝兰坐在后面，顾熙去警局对街药店买了创口贴，上车给她贴上。
    乔闻森的车天窗打开，林贝兰的头发被吹的有点乱，她皱着眉嘟着嘴，很不服被一个岁数大的人挠了，乔闻森从后视镜看林贝兰和顾熙，“对不起，这孩子没少给你们添麻烦，林贝兰，改天请你吃饭表示感谢。”
    “别，喝啤酒吧，吃饭不会。”林贝兰惆怅郁闷的强装着满不在乎。
    顾熙在市中心转盘斜对面的移动营业厅下来了，乔闻森便直接送林贝兰和果果回到乐乐那儿。
    左蔚的车很快到了，接了顾熙和左左。
    “左左，妈妈和爸爸给你换一个学校，可以吗？”顾熙在车上问怀里的左左，抬头，视线与后视镜里左蔚的视线相接。
    “也换老师和同桌？妈妈，新老师会喜欢我吗？”左左问。
    顾熙想了想，“如果你听话，很多人都会很喜欢你。不过这个新的学校很远……”
    左左还不知道这个远的概念，只是好奇，“果果会跟我同桌？”
    “以后……会有机会的。”顾熙不知该怎么答，玩了一些日子的小朋友也有感情了吗？左左似乎很喜欢跟果果一起玩，是因为果果很黏人吧？
    小孩子的思想工作，顾熙不是不知道该怎样做，是怕去做，是怕正经做会很残忍，她一样无法面对左左的拒绝。
    “哪天走？”顾熙问开车的左蔚。
    左蔚从后视镜里对视顾熙哀伤的视线，“如果顺利，后天晚上出发，过去之后借读。”
    那些顾熙都没太听，只是在脑海中循环着‘后天晚上’后天，那么快，就是后天，伸手抱紧了左左。
    左蔚空出时间陪左左和顾熙，去了左左想去的地方，晚上七点多董雅打来电话，顾熙要回去了，左蔚和她们往停车位走，她和左左走在前面，左蔚一直走在她们后面。
    “你别送我了，我妈在楼下等我呢，我打车回去可以吧？”顾熙回头，跟他说。
    左蔚点头，“我明白，我会注意。”
    顾熙扯动嘴角，伸手拦车，用力却又很无力地呼吸着。
    一辆出租车停在眼前，顾熙对左左说，“跟爸爸说拜拜，我们该走了。”
    左蔚蹲下身，左左过去朝左蔚的脸庞亲了一下，左蔚笑着亲了左左的脸蛋，站起身又亲了顾熙的嘴，左左乐的直跳，“我们三个都亲亲了哦。”
    “是哦。”顾熙点头。
    以为休息不工作，24小时这样相对，时间被分成一分一秒的那么过，就会过得很慢很慢，可是，并非如此，三天眨眼即到。
    左左每个星期回来都会吵着要吃的菜，顾熙都想给做，顾熙这几日很憔悴，董雅亦是，她一边切菜一边想着下午出门时，母亲的眼睛还全是眼泪。
    “我来吧。”左蔚抢过她手里的洋葱头。
    顾熙抢回来，“这次不会了辣眼睛了。”
    “嗯？为什么？”左蔚目光研究在洋葱头上，“难道，它不是一个可以做食材的洋葱头，其实，是一个假的洋葱头？抑或它是我的元神，出窍去心疼你，怕你掉眼泪？”
    他的身体蹭到她身后去，双手搁在她的肩上，轻声问。
    这么说是想开解她郁结的心吧？虽是见到顾熙嘴角一抹笑，可是能怎么样，该愁得还是愁，如实，却又见她切着洋葱头，眼睛渐红，不只是眼睛里蓄满泪水，而是一颗颗热泪掉在砧板上，掉在她拿着刀的手上，滴在洋葱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