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左蔚给顾熙围了一下围脖,捏了捏她的脸。
“乔闻森她妈那件事怎么解决?最近挺轰动,看见报道了。”左蔚问。
顾熙唉了一声,“乔闻森找人从中帮帮忙,又是自首,最起码也得抱着不死刑的目的啊。大家猜测也就是无期吧。这一辈子……”
“有什么需要帮忙,让他可以找我。”左蔚说。
顾熙抬头,对他笑了笑,低头跟他一起往出走,顾熙感叹,“我以为我妈一定是没有葛琳络有福的,没想到,风水真的轮流转。倒不是说风凉话,是真的,葛琳络她无论是跟乔叔叔,还是我爸,都能幸福,前者能给她大富大贵身份,后者爱她对她真好,偏偏就跟那个小白脸走了,被骗的惨不忍睹收场……”
左蔚伸手搂着她往出走。
这种天气,该吃一点热乎的,左蔚选的地方,顾熙点的菜,对于饮食和日常生活的事情,左蔚习惯得不习惯得都是很听顾熙的,无论让他干什么。
当菜上来时,左蔚目光定在那些菜上,半天没动筷子。
“怎么不吃?”顾熙问。
“好吃?”左蔚担心。
顾熙知道,他不一定是不喜欢吃,多数他是看过没吃过,平时应酬,总是夹距离自己最近的菜,也吃不到三口罢了,平日吃的,除了她做的,他们家里保姆做的都是固定的那几种菜。
“我喂你吃?”顾熙觉得这招可行。
左蔚点头,很开心的样子,顾熙说,这是西兰花,张嘴,左蔚张嘴,皱着眉把这个一小朵儿的绿色东西吃了,味道……竟然还不错。
“这个怎么白的?”左蔚问,顾熙又把长得跟西兰花差不多的白色菜花放进了他嘴里,“吃吧,吃完。”
还有木耳,还有西红柿,五花八门的各种颜色蔬菜。
出去时,左蔚感觉自己的颈椎不舒服,指着,“是不是吃那些蔬菜吃的?”五颜六色,左蔚觉得顾熙注重的不是营养,注重的是色彩。
“你那是工作累的颈椎疼。”顾熙给他敲了敲,“你挑食,蔬菜每种颜色的都要经常吃,很营养。”
他说:顾熙,你越来越像个管家婆,我爱,那么爱。
私下里,董雅给左蔚打了电话,说不能要这钱,他和熙熙没个所以然呢,怎么能收这钱?
左蔚宽慰了老人一番,说的句句在理,也给足了老人面子,显出这绝对没有摆阔对顾熙或者顾家这边有歧意。只是想让一家人早点住进去,住的舒心,在新房里过个好年。
一个星期,顾熙和董雅搬进去了,顾熙问,“妈,你不是说这边没家具吗。这边房子的事情,顾熙从来没理会,也没太上心,可能觉得就是左蔚故意给的,心里犯着别扭,也就事事都让母亲经手了。
“原来是我没弄明白,就听说精装修,不知道这儿的精装修还给带家具的。”董雅拍着沙发说。
顾熙瞧了一眼,“您不是来过一次吗?还没见着有没有?”自己亲妈,骗不了女儿,顾熙见母亲不说话,明白了七八分,左蔚瞒什么瞒的定是死死的,董雅不行,全是破绽。
左蔚,你让我怎么谢你?
都说大恩不言谢,言语也真的无法谢,看我怎么对你吧,只要你还在我身边。
临近年关,顾泽放假了,只是偶尔会去教授那几趟。
家里来了些客人,都是亲戚,再有就是老邻居,都是租房子认识的,顾熙通常是上班不在家的时候董雅招待这些人,顾熙避开,是怕这些人问她男朋友的事,不好说,不好答,不好总是说谎,怕死后被黑白无常剪掉舌头。
想着,手指碰了碰舌头尖,吓得缩了回去。
在中药店买了一些川贝母,这咳嗽顽固,消炎药是要吃的,但医生说,选择中药对身体没太大副作用,消炎药也不能总吃,吃吃停停,顾熙觉得也没见效。
左蔷跟董雅通了个电话,去医院也见过一次,董雅总是夸左蔷,长得漂亮,成熟,大方,总是笑着的摸样,气质好,看着左蔷,都能看出左蔚这人也错不了。
顾熙说:妈你怎么了,嘴边竟是挂着姓左的。
回头左蔷就给顾熙打电话了。
“熙熙啊,过年怎么安排的?”左蔷问。
“跟往年一样吧,就是少了个左左……”
“别因为这事儿心里总跟自己过不去,开开心心过年,阿蔚跟我爸妈他们去法国过年,回来的也快,往年都是初六就回来了。”左蔷乐乐呵呵的说。
哦,原来是这样,都是聪明的人,顾熙也不比谁傻,听懂了左蔷这通电话的意思。
左蔚一直没说过他过年在哪过,是不好意思提起么?去法国过年,林曼曼她们家也是法国的,每年,这些人都是一起过的?
今年,也如此吧。
左家奶奶是离不开医院,一直那么住着,跟住自己家似的,只能跟左蔷在医院过年了,左蔷除了自己女儿,也没谁能一起过的。
顾泽每天都在家,董雅看着自己儿子乐呵,顾熙也觉得自己好长时间没有跟弟弟好好相处了。
“姐。”顾泽叫了一声。
“弟,我听着呢。”顾熙爱听弟弟说话的声音,这小子过年都18了,大小伙子了。
“姐,好看。”顾泽弯了唇角,说。
“啊,我弟太帅了!妈——”顾熙忽然发现,忽然喊出来,忽然觉得弟弟夸自己了,说了好几个字,激动的双手捂着嘴,眼泪一下子就迸出来了。
自己莫名其妙的哭了一通,最近事多,遇上好事儿就哭。这病态的表达喜悦方式,估计也就她能干的出来,抱着顾泽就不放,弟弟好,让她少活几年都行。
腊月二十四那天,董雅让顾熙带点礼物去顾泽教授那。
顾熙不知道住在哪,什么也不知道,只能问吴哥,吴哥支支吾吾半天,才告诉顾熙。
顾熙纳闷,有什么不能说的么?
跟弟弟一起去,拿了很多面子上的东西,虽然这些东西显得很没诚意,可也不能不拿,第一次见,这处房子,顾熙来过,秦,秦斯平家?
秦父身材高大,保养极好,很有型,看上去,跟梁家辉一样,这男人年轻时必定很帅,招呼顾熙坐下,还没说上话,楼梯口下来一人,连滚带爬下来的。
张臣健是被秦斯平踹下来的!
“滚,我去法国过年,你回你的香港,靠!”秦斯平在楼上喊,骂人?
张臣健无语地下来,显然是不跟秦斯平一般见识,见顾熙在,不好意思地解释,“顾熙,你怎么来了?秦这家伙就是这样子,暴力,每次我对他有非分之想,他就揍我。”
非分之想?顾熙可记着陆文俊说过:张臣健暗恋着秦斯平,追求过左蔚。
张臣健已经走了,秦斯平从楼上走下来,一身家居服,舒适的感觉,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在摸着自己的额头,皱眉问顾熙,“来就来,拿这么东西干什么。你这是提前给我拜年?”
“给你爸……拜年。”顾熙说。
秦斯平说,我不知道顾泽是你弟弟,见过几次,顾熙问他,真的假的呀?不信。
秦斯平说,你爱信不信。
秦父和顾熙聊了一会儿,顾熙被秦斯平扯到楼上去了,顾泽在下面跟秦教授弄画。
“左蔚在哪过年?”秦斯平问顾熙。
顾熙想了想,“估计是法国,怎么了?”
“没事,那你呢?”他又问,顾熙说,“海城,这块地儿。”
秦斯平点了点头,顾熙说,“我听见你说,你是要去法国过年的?”
“嗯。”秦斯平继续点头,笑了。
参观了这栋房子,独立的院子,很大,风格挺独特的,以前来过一次,没太注意,秦斯平在屋子里浇花,顾熙问他,“你和左蔚,张臣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感觉你跟张臣健关系不错。”刚才还在一起打闹。
秦斯平顿了顿,说,“我和左蔚,高中认识,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是同一所学校。我比他大一级。我和他姐一级。张臣健么,他比我们小两级,顶多算是和我们住在一个区的玩伴,这小子比较活泼。”
“这样啊。”顾熙皱眉,“你怎么对左蔚那么冷淡?校友,又是住在一个区的,你对张臣健很不一样,难不成左蔚得罪过你?”
见过秦斯平与左蔚的相处,谈公事,两个人的目光都没相撞过,他说他的,他说他的,都是冷着脸,秦斯平还好,尤其左蔚,请回来帮助他的伙伴,怎么就总是你冷着一张脸呢?而且两人之间没有完全的信任,总是有些芥蒂存在一样,却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
“为什么,你不觉得是他对我冷淡?”秦斯平说。”哦?
是这样的吗?
看着顾熙离开的单纯背影,秦斯平笑,顾熙,知道吗?我越是跟你走得近,他越是对我冷淡。我就是要跟你走的近。最后,你猜,他会不会疯?
家里置办了许多年货,在家里忙忙碌碌的时候,会偶尔回头看,总觉得身后是儿子屁颠屁颠的跟着自己来回跑,真怕回头不小心把儿子撞倒,可是现在,回头,空荡荡,空气都是凝固的。
左蔚定在二十八那天飞法国。
阴历二十七这天早上,还在办公室工作的顾熙收到一条来自林曼曼的短消息:新年快乐,我和阿蔚一起回法国过。不想与你说太多,我们要登记注册了,正月初十,我的生日,我选的这天。
这语气,没有先前属于林曼曼的跋扈与浮躁,倒是很稳的语气。
顾熙闭上眼,吐出一口气。
明日他走,晚上要求跟顾熙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