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难以相信他就这么样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趴在被子里,一边的脸压着发丝,她抬眼看他,许久后,坐起身看他,看了那么久,才觉这不是梦境。
“退烧了吗?”左蔚问,看她样子憔悴了。
顾熙从床上起来,身上只有一层睡衣。
穿着酒店的白色拖鞋站在地上,双手伸进他的外套里面,手指摸着他贴身衬衫的纹路,抚摸过他坚硬的腰肌,抱住他。脸贴在他心脏位置,闭上眼睛听他心跳,是真的,“你身上冰凉,怎么不多穿点?是乐乐告诉你的吧?没事儿,就是感冒了,身体不争气。”
左蔚站的很直,喜爱她这么抱着他挂着在他身上的感觉,她柔弱时,他有强烈是她男人的感觉。
伸手抚摸他的发,扣住她后脑,亲吻她的额头说,“谁说过你不准感冒了?我希望你健康,但不怕麻烦,有时候,任何事情上,你都可以不争气一点,任性一点。”他说着,哽咽,眼眸闭上,亲吻她的发丝,不停地,眼睛红红,“顾熙,我爱你。”
曾经想过自己的命运任由天来摆布,是她,把他救出来了不是吗?
左蔚抱着她说:熙熙啊,我很困……
顾熙拉着他的手,被子里很暖,她的体温捂热的,正好他脱了衣服就可以睡觉,天凉,她没让他洗澡,就这么睡吧,明天再说。
这会儿,顾熙明白乐乐为什么和贝兰要住去别的房间了,根本不是怕她感冒传染她们,是知道左蔚要来。
这人一旦爱上谁,就变得傻了。
死,叫人无法说不。天气,叫人无法拒绝。爱情的感觉,叫人找不到退路。
只能鼓励自己:即使爱情的感觉有时会很难受,但没有谁的不痛快是一辈子不停重复的,一定会有好的那一天。
左蔚的身体冰凉,他穿的极少,从巴黎,到了北方城市,想必冻坏了。
“你在这边机场出来,怎么来的?”顾熙伸手,去摸他的手。
“出租车。”左蔚说。
顾熙往他身边凑,左蔚推她,“我身上凉。”
她不说话,就是往他身上凑。
左蔚‘唉’了一声,知道她在想什么,便只好抱住她,给自己取暖,一个被子里,一张床上。
顾熙的身体热,手指也热,伸进他的衣服里,摸他的身体,哪里凉就摸哪里,摸的热了,再换一个地方去摸,直到把他的身体捂热成她的温度。
她开心的有点睡不着。
“顾熙,你到底是有多爱我?”左蔚低语,这样问,多大的勇气隐瞒孩子的事。
顾熙想了想,真是说不出来多爱,她说,“现在问太早了吧,我们还年轻,等到我死之前,我会努力凭着记忆……往回想,总结我这辈子是怎么爱你的,是不是能满足的闭上眼睛。”
这晚上,顾熙翻来覆去睡不着,问他:我就是感冒发烧的,你至于大过年的从巴黎一路匆匆忙忙赶回来吗,平日里还有吴哥能开车照应。穿得那么少,不能冻得生病吧?
左蔚说:脑子一热,谁还没脑子一热干出什么欠思考的事儿的时候?
左蔚还说:不知道爱一个人什么滋味儿的时候,心跳许多年就那一个模式。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儿的时候,心跳模式变了几次。
左蔚心里在想,在巴黎,过年又怎么样?一刻都等不了。
知道她怀过一个孩子,流产了,不告诉他,怕他跟着伤心,左蔚就疼,疼的身体四肢都难受,生怕一动就会倒下,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倒下,要坚持,从巴黎,来她身边。
在飞机上,左蔚笑着掉眼泪,一个人,身边没有家人,没有爱人,没有自己的儿子,没有吴哥,谁都没有,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几个国家人的面孔,他怕什么?
一直想让她给自己生个女儿,长得一定要像她。
可是,那个也许就是美丽的女儿啊,就那么没了,回忆起她当时的眼泪与摸样,原来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这个孩子没了。
左蔚是男人,要做个好男人,他清楚这一生许是不会安全安逸,会有牵绊,会孤单,不想却又一个人会陪他缠绵相爱。这感觉真美妙,但是,是这美妙的感觉把他变成了一个爱情里飞往美好之地的候鸟,拼尽全力的飞,只想彼岸那方有顾熙。
从巴黎这样回来,并不是他欠思考,是她值得他这样跑。
顾熙点头,也是那么回事儿,谁还没有脑子一热的时候呢。
是个男人也经不住她在热乎的被窝里这么蹭来蹭去,顾熙不介意她生着病被他欺负,再说,就昨天严重,今天下午好多了,睡一觉半夜了,更是好的差不多了,见到左蔚之后,几乎就感觉全好了。
见到左蔚,她有点兴奋。
左蔚让她安静睡觉,不能闹了,他困。
他不困,真的不困,就是忍得难受,许多天没见了,想念的很。
左蔚发现,顾熙睡觉的姿势,从起初和他生疏不敢碰,变得越来越爱抱着他。
第二天早上,顾熙从他怀里醒来,又是蹭啊蹭,左蔚见她似乎真的好了,摸了摸额头,不烫,正常温度。
人是不蔫吧了。
左蔚想她,想的心里疼,身上疼,哪儿都疼,顾熙说我给你治疗一下吧,便钻进了被窝里跟他闹,左蔚没有继续忍,彻彻底底的爱了她两次。
顾熙让他在房间睡,她先出去买点东西,大概中午回来。
林贝兰和乐乐跟她一起去商场,顾熙给左蔚买了一件羽绒服,起码别让他冻着。
没有过多提起左蔚,左蔚也没与林贝兰碰面,乐乐和贝兰中午的飞机回了海城,雪也滑过了,小吃也吃了,冻人的地方俩大小姐不乐意呆了。
羽绒服这东西左蔚是有的,只是极少穿,除了在国外滑雪,或者出去玩,根本不穿。平日忙碌起来,在车里,在室内,只需穿一套西装便可,出门冷,顶多是披一件厚厚的但必须笔挺款式的大衣。
顾熙见过他衣柜里一排的大衣,黑色的,深灰色的,那种银杏叶黄色的,他说那是左蔷买的,但他一次没穿过,不喜那个颜色。
这件羽绒服左蔚穿起来蛮合身,顾熙做起了导游,带他去了很多地方,多数是室内,室外太冷了,怕他受不了,一件羽绒服,在这样的城市根本很难御寒。
买机票回宾馆,顾熙不停地看他,总觉得他心里有事。“你给你爸妈打电话了吗?”顾熙问。
左蔚点头。
他的手机闪,他没接,按了挂断键,见顾熙好奇地看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看什么……”
顾熙笑,不说话,心里泛起了嘀咕。
晚上,顾熙在酒店房间里上网,左蔚的手机响了,他便出去接了,还没回来,顾熙抱着膝盖坐在椅子上,对着电脑屏幕呼气,吸气。
半夜,顾熙醒来,没摸到左蔚在身边,洗手间的灯开车,人不在房间里,消失的还有他的烟和打火机,都是放在床头柜上的,此刻不在。
顾熙闭着眼睛,还是决定起来,拿着他的外衣,打开宾馆的门,探头往外看,左蔚站在消防栓那里吸烟。
身上只穿了一件衬衫。
顾熙伸手拿了房卡,打开门拿着他的外衣走出去,走近了他,左蔚回头,看到她,有些慌。
“在里面抽也没关系。”顾熙踮脚把衣服披在他身上。
左蔚搂过她,俯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唇角含笑,顾熙低头,刚刚,明明清晰的看见,左蔚吸着烟回头时,眼里有晶莹的东西在闪烁,是她看错了吗?
翌日是初十了,左蔚和顾熙回了海城,又回到那片处处要小心的世界,左蔚送顾熙回家,董雅留了左蔚吃饭,左蔚实在是不行,顾熙帮左蔚拒绝。
左蔚走了,顾熙猜测,他是要见许多人,这么自由的跟她一起两天,已是奢侈的了。有一个男人愿意为你这样,该满足,不该叹息的不是吗。
有时顾熙在想,自己是不是该再努力一点,多多的付出,付出到他欠下了她无数的情债,不还会被人辱骂那样的日子,他就会带她走了吧?
“这过完年了,熙熙啊,你是不是得去给阿蔚他家人拜个年?”董雅问。
顾熙在吃饺子,董雅自己包的,青椒和肉做的馅料,还有一点虾仁,又鲜又带点儿微辣,很可口,抬头,想到早晚母亲会问,顾熙笑,“妈,他爸妈不在海城啊,我给打过电话了,见面就正式见的时候再说吧。”
董雅点了点头……
左蔚去了海城林曼曼住的地方。
林琅还是不能回国,公司那边一团乱,却给左蔚打过电话,左蔚没有接听。
林母和林曼曼一起回国的,初八就回来了。
“阿蔚,你去哪儿了?”林曼曼问。
左蔚站在落地窗边,春日了,海城晴朗的天气一眨眼就暖了,他回头,看林曼曼,“秦斯平他说我去哪了?”
林曼曼盯着左蔚,冷笑着说,“去陪张嘉了。”
左蔚笑,果然,这就是秦斯平,永远不会背叛他……哪怕表面上表现的是一定会背叛他,哪怕嘴里说着一定会背叛他,还是知道拿捏他左蔚在乎什么。
“这些我都可以不在乎,我说过包容,就一定做到……”林曼曼抬头,“阿蔚,今天是初十,我们去登记注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