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顾熙醒来时左蔚已经不在家里了。
伸手弄了一下头发,在屋子里晃了一圈儿,身体酸痛酸痛的,走到卫生间,左蔚走之前已挤好了牙膏摆在那,每日他刮胡子要照的镜子上,贴了一个小便条,写着:不能陪你很抱歉,这几天不得已必须要忙。老婆,周末快乐。我为你挤牙膏一次,你要给我挤牙膏一辈子。
其实他没做什么,也没说什么,短短的几行字。可顾熙手指捏紧了便条,抬眼,镜子里是自己泪眼朦胧的没出息样儿。
刷牙,洗脸,平淡无奇的珍贵,生怕有什么人和什么事打扰到这份宁静。
情绪上来了,看什么都美好,离开克拉公馆是中午十一点多,阳光恰好,过人行横道,到了马路这边,回头朝空无一人的马路那边温柔微笑,好像左蔚就站在那边看她一样。
给儿子打了电话,小家伙惊讶地说,“妈妈,你生病好了?”
顾熙笑,“是啊是啊,你爸爸是个医生哦其实,你都不知道不知道的吧……”
左左说,爸爸早上给他打了电话呦,说十天后去看他,带妈妈一起。
顾熙还不知道,他没提起过,那么就是说,他真的可以提前出差回来,然后有时间带她去香港看儿子?
他给儿子的承诺。
星期日晚上,张嘉要和乐乐贝兰见面,乐乐和贝兰知道张嘉怀孕的事情。乐乐知道怀的不是左蔚的,是张嘉坐牢那个男人的,贝兰不知道。
乐乐最喜欢来吃自助餐了,贝兰跟在顾熙身后去拿水果,问顾熙,“看样子张嘉不喜欢左蔚?可是怀孕了。我服了你……为了一个男人,不介意他娶妻,不介意他除了妻子和你还有别人。”
顾熙释然的语气,“不止这样,可笑的是我还跟这个女人成了朋友,不可思议的事情太多了。”有些事不好现在就与贝兰说,但始终,还是欠了贝兰一个解释。
林贝兰苦笑,“我同学说,男人女人多数都走过一个犯贱的过程。呃,你别怪我说话这样直……是我感觉,乔闻森哪怕骂死了我,我还是喜欢他。有点丢脸,也好像在不自量力,我很难靠近他……”
“贝兰,有些时候有些事,它是浑然天成的,无可厚非,它没有什么可丢脸的。”顾熙眨了眨眼睛,拿水果夹子的手顿住,说,“女人嘛,遇上喜欢的男人就起了想要尘埃落定在他世界的***,这没有什么不好的。”
张嘉和乐乐玩的比较好,性子太像了,贝兰对张嘉还是有所保留的相处。
顾熙似乎可以预见,乐乐和张嘉会成为非常好的朋友,但贝兰不会和张嘉交心,能淡淡一笑已是最大的表情了。
贝兰喜欢乐乐,是因为乐乐真的成为了她很铁很铁的姐妹,如果乐乐知道贝兰发生的事情,再目的乔闻森骂贝兰的话,恐怕会脾气炸了。
贝兰喜欢顾熙,因为顾熙人很好,并不是一种与人做不成朋友就做敌人的小气人。贝兰依赖顾熙,很多事情喜欢跟顾熙说,让顾熙帮她拿主意,渐渐的,这种依赖感很强烈。
张嘉不能喝酒,乐乐舍命陪君子的跟贝兰喝。
“贝兰,要不改天跟我一起相亲去吧?你总不能这么单着吧!”乐乐说。
贝兰舔了一口酒,“好啊。”
喝着喝着,乐乐把手机掏出来,拨通了乔闻森的电话,直接说,“乔公子,我们几个吃饭呢,来给买单行不?哦,好几个,你认识的不认识的,顾熙在啊……”
葛琳络的案子估计过了过年这阵子,就该判了。
顾熙没有阻止乐乐拿自己为幌子引乔闻森来,低头对贝兰认真地说,“我,乔闻森,那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这辈子绝无可能,你懂我这么说的目的吗?”
林贝兰点了点头,“懂。”这是在鼓励她,可是贝兰拿着杯子的手抖,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都不敢面对乔闻森。
在等乔闻森时,贝兰的手机响了,秦斯平问她在哪,贝兰说跟顾熙在一起。
张嘉只是认识秦斯平,便听完之后邀请秦斯平来。
秦斯平不知是真的来找贝兰,还是听了张嘉的邀请,更或者,因为顾熙在?
顾熙不怕见秦斯平,她看不懂秦斯平,那么,就多看几眼,兴许就看透了。
这里自助餐限时消费,虽不差这几个钱,但一看时间真的很晚了,明天星期一,大家决定还是走了,到门口等秦斯平和乔闻森。
林贝兰没上乔闻森的车,乐乐和张嘉上了,顾熙和贝兰坐的秦斯平的车,时间晚了,没想再去哪里玩儿,就是各自回家。乔闻森开车,头也不回地跟乐乐说,“以后你和顾熙离那个林贝兰远点!”
“贝兰怎么啦?上次也是为你好啊,你为什么骂她我还没问呢,你倒提了。”乐乐瞪她。
前面是秦斯平的车,后面是乔闻森的车,林贝兰在秦斯平车上的副驾驶,从倒车镜中看着后面的车,却怎么都看不清车里那人,望向车外街道,一路上,望见许多人,却在快到海城世纪广场时,一对身影让她情绪失控。
“停车!”林贝兰要求。
顾熙和秦斯平看她,林贝兰一手已经去打开车门,不顾危险,激动地对开车的秦斯平喊,“停车,快点停车!”眼泪都流了出来。
“怎么了啊贝兰?”顾熙问。
秦斯平把车停在路边,还没停稳,林贝兰就下了车,黑夜的路上许多车,明晃晃的车灯叫人睁不开眼睛,顾熙打开车门下车,朝快速往马路那头跑的贝兰喊,“慢点,看着车啊!”
她和秦斯平不犹豫的跟了过去,乔闻森那辆车开过来,也停了下。
***
乐乐打开车门下了车,张嘉要下来,乐乐按住她,“你坐回去,一个孕妇老实呆着!”说完就把张嘉的手从车门上拿开,关上车门,皱眉向马路对面看。
贝兰喊停车时,秦斯平立刻停车根本来不及,还是开出来了一小段路才停的,贝兰此时疯了似的从马路对面往回跑。
那两道人影已经从广场这边走向了那边马路,去叫车,贝兰喘着气,就往马路那边跑。
车灯闪的人眼睛睁不开,贝兰眼睛里就是那道身影,也不管车不车,在秦斯平奋力追上贝兰时,一声急刹车,贝兰跌倒在地。
瞬间……
若不是开车的司机反应过来之后打开车门下车,周围完全是静的。
“她突然跑过来,不怪我啊……”司机一直不停的撇清。
秦斯平攥拳头,喘着气,一步步走过去,把贝兰抱起来咙。
刹车及时,贝兰只是被冲击了一下,跌倒在地的同时被冲击出了不到两米远,她坚持着睁开眼睛,看马路对面。
顾熙被贝兰额头上的血吓到了。
她循着贝兰的视线往远了看……
乔闻森在远处,乐乐没有勇气靠近,贝兰不管额头上的血在流下来,嘴唇颤抖着哭。
鲜红的血从额头上淌进发丝,秦斯平抱着贝兰往车那边跑,顾熙跟着,她不知道贝兰看见那两道人影为何这样激动。刚刚她也看见了,别人没注意到贝兰仇恨的眼神,顾熙注意到了,眼睛捕捉到了那两个人的影子。
但她当时绝对无法张口帮贝兰喊住那两个人。
医院里:
贝兰的头部撞击后悲伤过度导致晕迷,医生说这种昏迷无大碍,明日一早估计就能醒了,叮嘱家属朋友一定不要让病人情绪过于激动。
一切医院里的事宜都是秦斯平办理的。
秦斯平从始至终什么也没说,如大家一样,好奇贝兰为何如此激动的往回跑,但也得等到贝兰醒了才行。
乔闻森,一直站在很远,听见医生说贝兰没事了,扬了扬手里的车钥匙,说很晚了,先回了。
顾熙目送乔闻森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口,乔闻森喜欢贝兰吗,有没有一点点呢?顾熙真的是从乔闻森的眼神中看不出个所以然。
秦斯平送了乐乐和张嘉回去,往返再回来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深夜了。”秦斯平说。
医院走廊两边都有座位,秦斯平坐那边,顾熙坐这边。
顾熙抬头,“你今晚在这?”
秦斯平抬眼,没说话,左右都没看见护士,便无所顾忌的在走廊上抽上了烟。
“你是男人照顾一个女的不方便。”里面病人是个成年人,男性的身份除了老公,就算爸爸,哥哥,多少某些事情上也有点不方便。
秦斯平认同顾熙的话。
顾熙琢磨,秦斯平现在心里一定是挺乱的,也不跟她较真儿,有什么不方便的,有什么事儿还有女护士。可秦斯平忘记了思考,只是埋头沉默。
一支烟被他抽完一半,才抬头说,“你明天要上班,我不上可以。”
这似乎是他可以留下,她必须离开的理由。
“是因为你可以不上班,才想留下?”顾熙开始话往别的上挑,咄咄逼人。
“把话说清楚。”秦斯平怎么会听不出顾熙简单的一句话里透着别的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