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乔闻森约在国土局办公室。
顾熙的印象中,大概来过这里三四次的样子,在项目拓展部上班时,需要跟这儿打交道。
印象最深刻那次,最属在这里碰见左蔚那一回,乔闻森乱说,说她和他有婚约,是说给左蔚听的。仍是记得国土局外面,左蔚与领导上了车,当时向她和乔闻森投来的那种目光。
一位穿着正装的漂亮女孩给顾熙送来一杯水,女孩笑起来有两个深深的酒窝。
“谢谢。”顾熙说。
女孩微微一笑,很甜,走了出去。
乔闻森点了根儿烟,眯眼说,“漂亮吧,少爷这儿都是美女!且都是教养极好的女生。”
顾熙笑点头,能来这单位上班,家里也是有关系背景,女孩子本质好,扫几眼也是看得出来。
“我刚从医院来。”顾熙说。
乔闻森点头,“哦。”
顾熙见他一听医院是这表情,在心里默默轻叹了下。
“也不问问贝兰怎么样了?”
乔闻森抽了口烟,很有技术的从嘴巴和鼻孔往出喷烟儿,夹着烟的手指搁在膝盖上,“那我就听你的,问一问,她怎么样了?用不用……我帮着联系一家,精神病院?”
“……”
顾熙觉得跟乔闻森沟通太费劲!
忍下了不知该不该有的怒火,顾熙淡淡开口,“乔闻森,你什么时候能别对人有偏见?贝兰她怎么你了?你不是完全不待见她,可又非表现的这么不待见她,不矛盾吗?贝兰喜欢你,不然她管什么你去自首还是你妈去自首。你就不好奇,昨晚她怎么就失控了?”
乔闻森过滤了顾熙后面问的话,回答前面的话,“我为什么对她有偏见?因为她是林曼曼的妹妹,林曼曼欺负过你,我不待见。我又偶尔感觉贝兰和她姐不一样,可是姓林的我就是因为林曼曼一个而全不待见,这就是你要知道的矛盾点,这个关键点就在这儿!”他一字一句的,说给顾熙。
乔闻森坐在那先是与顾熙对视,而后脸上表情凝重,转过头去看向窗外,最近他的事情本就多而乱,无处发泄,扬手带着怒意把手里的烟头摔在远处的玻璃窗上。
乔闻森回头,诡异的笑容显得他俊极了,起身站在坐着的顾熙面前,手指抚摸她的下巴,这种动作此刻却显得不轻浮,有些伤感,他说,“明白了吗?我待见你待见的人,不待见欺负过你的人。”
顾熙站起身,站了他一米开外,不敢相信,他还是这样的。
乔闻森眼睛红了,他压力大,尤其近几个月,目光定在顾熙难以置信看过来的眼睛上。
乔闻森伸出手,把手指抬高到可以触摸到顾熙眼睛的高度,从他这里看,手指抬高的角度,刚好可以摸到顾熙的眼睛,哪怕只是摸到了空气,哪怕她站在他一米外。
可他仍觉得自己摸到了那双温柔、叫人疼惜的眼睛,“我可以说很多女人漂亮,我可以说她们很性感妩媚,我也可以说有很多女人我并不讨厌。可是我清醒时,理智时,觉得自己还是个正常人时,从始至终,顾熙最好。”
顾熙闭上眼睛,额上莫名的出了一层薄汗,“不是的,乔闻森,不是这样。让你执迷的不是我这个人,是你在束缚你自己的心。你别说我好,我会觉得我很愧对‘好’那个字。”
也许,乔闻森第一个真正爱上的女人,是顾熙。
但是,爱情这种被人称为有毒的东西,它其实是不会叫每个得不到爱情的人都死的。至少,顾熙在这方面看得清乔闻森,他就不是没有爱情会死的人。
乔闻森上前一步,顾熙知道他要说些什么,因为害怕无谓纠缠,所以张口及时阻止,“让我见一面你妈妈吧?关于我父亲死亡之后的遗产问题……”
乔闻森果真因为这句转移话题的话而站住,幡然察觉自己的严重失态,尴尬的又点了一根烟,“遗产你自己处理吧,本就是你爸爸的。”
“你忘了吗?顾承是我爸爸的儿子。”顾熙抿唇说。
乔闻森笑的没心没肺,盯着手里的打火机,“是啊,你爸的儿子。我妈真能生,全是儿子,顾熙你说……那个男人若是不死,我妈是不是还能给他也生个儿子?”
顾熙不说话,葛琳络年纪大了…………
第二天上午十点,乔闻森叫人安排顾熙去见了葛琳络,乔闻森没来,乔闻森对葛琳络虽是关心,但更多的是失望。
乔闻森打通了关系,这种人命案子,因自首,也还是判无期。
乔闻森得知时,斟酌再三,对这‘无期’二字并无异议。
自家亲奶奶语重心长地跟乔闻森这孙子说:葛琳络这儿媳我是相不中,年轻时就相不中,要不是怀了乖孙,怎么的也进不了乔家大门儿。
乔家奶奶又说:葛琳络这女人心可野了,判了无期也就无期了,最多乔家帮到这个程度,孙子再敢有异议,就找关系反过来判,判个死刑也是轻的。
乔闻森当时心死了,还是笑出眼泪来哄着亲奶奶:奶奶您息怒,给我妈判个死刑还是轻的,难不成这世上还有比死刑更重的刑罚么?
他心里都清楚,就如顾熙曾说,葛琳络这一辈子为谁活了,没有。儿女这样的心头肉她都不在乎,她只在乎她自己是否快活。
顾熙对葛琳络说,该给顾承的,一分不少。该是顾泽的,一分不少。都是父亲的儿子,理应不被偏待。
她没有时间理会葛琳络的诧异,今天来的目的,只是为了问葛琳络一句话,顾熙皱眉说了一些事情,说完后问葛琳络,“那天晚上,沈欣铜是从您这儿知道的贝兰要去酒吧?”
葛琳络说了事情的经过,顾熙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晚上,顾熙在医院陪着林贝兰。
林贝兰上午睡着时,乐乐在,顾熙听乐乐说,林家来人了,是林母,到了这儿,把钱给了乐乐,乐乐接了,末了冷哼了句:让您来不是交住院费的。要是单纯来交住院费的,交完了那就怎么来的怎么回去得了。
林母见乐乐说话带刺儿,低声骂了句没教养乐乐脸大的很,哪惧这个?回了句:您真了解我。
又是一天,贝兰准备出院了,秦斯平当时在忙着,吴哥联系不上左蔚,有些事要顾熙帮着拿个主意,就先开车帮着把贝兰送回家,再跟顾熙说正事。
贝兰在家,胳膊腿没什么事儿,休息一段时间没问题,不是不能自理,就是怕她一个人在家无聊憋坏了。
顾熙要赶回公司,刚好坐吴哥的车。
“事情很着急吗?”顾熙知道吴哥没联系上左蔚,兴许关机了不方便开,兴许没电了什么的。左右就这么几件大事,哪边传来消息了,顾熙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吴哥开车,从后视镜看车后排座的顾熙,说,“顾小姐,田蓉蓉那边说,林琅承诺林二叔,五月份之前为期限,一定找到左羽凡那孩子。所以林二叔抱着一丝希望,才没有对林琅这家人怎么样。”
“原来是这样……”顾熙终于肯定了这个事实,左蔚和她私下猜测过可能是这样。但猜测是一码事,得到肯定又是一码事。
顾熙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收起,抬头对吴哥说,“这件事他回来我跟他说吧。”
吴哥点头,“好。”
下午,公司里,沈欣铜从办公室往出走,却碰到了顾熙。
沈欣铜冷笑,要走上前。
顾熙无视了她的笑是什么样子,只是一个路过巧遇,转身走了。
沈欣铜斜眼瞪着顾熙的背影,墨蓝色的指甲抓皱了一张手里拿着的白纸。
秦斯平和乐乐,张嘉,都在问,贝兰那晚到底怎么了,顾熙摇头说一样不知道,贝兰不说,就都别问了,以免刺激贝兰的情绪。
又是一日阳光晴好的天气,顾熙下午无事可忙,手里捧着一杯温水发呆,贝兰的性格,恢复之后肯定要找沈欣铜算账,但贝兰一定玩不过沈欣铜,到头来别弄个伤了自己别人没事。
乔闻森是个什么想法顾熙不好问,最近乔闻森家里事情多,也无暇顾及沈欣铜。人家的家世,别人也不便参与。
贝兰一再要求不准告知乔闻森,这不是小事,顾熙懂得分寸,思来想去,似乎只有秦斯平这个当哥哥的可以帮他妹妹。
顾熙百思不得办法,如果那晚不是出了小车祸,贝兰当面对峙陈海洋与沈欣铜,一样会让乔闻森知道。顾熙想了想,心里有数了。
左蔚回来的那天是正月二十三,天气阴。
他是上午九点半到的海城,直接来了公司,一个人在办公室里认真工作二十几分钟,叫陆文俊。
陆文俊汇报了近日重要工作,之后与左蔚一同离开公司。
再返回公司时,已是下午两点多,吴哥见到左蔚,在左蔚耳边说了些话,吴哥刚要再继续说,左蔚伸手制止,“嗯,剩下的,给我一个机会打给她。”
然后,左蔚人进去了。
陆文俊哈哈大笑,“吴哥,以后有事情你可以考虑先告诉顾熙,然后就这样汇报给你左总一半儿,给他一个堂而皇之找上人家心肝儿的机会。”
吴哥愣住……还没怎么明白过来味儿……
顾熙在忙碌,她不知道左蔚今日回来,倒是在下午听外面的女同事们八卦,说左总回来了,很忙的样子,都没召见妻子林总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