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顾熙的眼睛早上用了好几种方法,又是画了个淡妆,才没被陆文俊盯着看出什么。
“顾总监应该是知道……挡光那几栋楼的解决方法?”陆文俊自己找了个椅子坐下,叫顾总监,只是他习惯调侃人的方式。无论如何,顾熙不想在这个时候做出头人,但计策要给,总该冠在一个人的头上。
顾熙说了,陆文俊听完在心里掂量了几番,点头,“回头这事儿得左总拿主意,不过倒是个出路,不会减少公司的损失,你这倒也是各方面考虑的全面,跟左总私下里说过了吗?”
“没有呢,他没问过。”顾熙说。
陆文俊顿了顿,难为情地说,“顾熙,不瞒你说,我想要你的这个计策方案给别人,你放心,不是林曼曼。如果不是你自己放弃这个表现的机会,我不会开这个口,也觉得丢人。”
“我正惆怅这个方案扔到谁头上去呢,我放弃这个表现的机会。”顾熙低落道。
陆文俊凝视顾熙,皱眉,“你们两个都是怎么了?他也一大早开会大发脾气,沉着一张脸,都没人敢上前跟他说话,你这也愁眉不展的。”
顾熙摇头,“我们暂时没事,陆总,我方便问你吗?你说过……左蔚和秦斯平之间,我又知道多少呢?那我也很好奇,他们之间,你知道的很多吗?”
陆文俊眼眸转了转,似乎没想到顾熙突然这样问。
“礼尚往来吧,我实在是好奇极了。我敢担保挡光楼的这个方案一定过关,你来问我,应该是准备把这个方案给你表弟,你表弟有你罩着,别人哪敢说三道四。他借着这个方案升职不是问题。”顾熙无奈地要求。
陆文俊放松了坐姿,“顾熙,我发现,你心眼儿最多。”
顾熙解释,“不是心眼多,是本能。太着急知道一件事了,我这也是等着船到桥头,发现无路可走了……”
“叫我怎么说?有些事情阿蔚不想让人知道,就是秦斯平他也不敢说。”陆文俊着实为难了。
“不用你说什么,我问,你只管点头摇头就好,我不为难你。”顾熙盯着陆文俊的眼睛,说。
***
顾熙既然这样说了,陆文俊就勉强点头,他此刻觉得,自己这是掉进顾熙的话里了。
“我记得,乐乐出租房子时你对我说,张东健是个gay,你还说……他暗恋过秦斯平,追求过左蔚。”顾熙慢慢地说出来,手指摸着办公桌上的一支笔,看陆文俊,“当时我以为你是开玩笑,后来也没多想,但现在我觉得那是真的。”
陆文俊不自在地皱眉,眼神已是无处放。
“张东健真的是gay?”顾熙在等陆文俊点头或摇头。
她其实不知道陆文俊今天可以透露给她多少讯息,陆文俊这个人表面上总是跟人打哈哈没有个正行,但这个人绝对不能小瞧了,心机深着呢,跟在左蔚身边时日长久的,哪个简单的了?
所以,跟他们打交道之前,要备好课,事先知道要从哪一句哪一块儿开始下手。
因为不敢确定陆文俊会吐露主要的事,所以先从小事问起,若是最后陆文俊不说什么,选择在主要的事情上住口不说,那么,得到的这些小事答案,也够她自己推敲出什么有营养价值的事情了。
陆文俊点头,张臣健这事没什么大不了,便解释了一句,“张臣健是同性恋,在法国时他先认识的秦斯平,后认识的左蔚。”
“我在秦斯平家里碰见过张臣健,但并未见过张东健找左蔚。”顾熙记得张臣健第一次见到自己,知道自己是左蔚家属之后的敌意,张臣健果真是个同性恋,并不是玩笑,那他对左蔚是个什么心思?这样的一个圈子便是左蔚过去生活中的,真郁闷。
“张东健直视左蔚都不敢,见过几次面不过也是左蔚奶奶在法国生日宴上这些场合。”陆文俊伸手抹了把脸,直觉一时半会儿是出不去这个总监办公室了。
顾熙抿着唇,表情淡淡,说不出的复杂心情。
又问,“追求左蔚不敢,没勇气,那他暗恋秦斯平呢?对秦斯平应该是表示过了吧?遭到了拒绝?”顾熙可幸左蔚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摸样,让张臣健死心,可是,张臣健和秦斯平性格不同,秦斯平敢接触左蔚,且放肆的接触。
陆文俊口中承认了张臣健是个同性恋,那秦斯平呢?她想知道,所以这样问。
陆文俊选择在这个问题上只点头,不解释。
可是陆文俊也知道,点头代表什么。
代表给了顾熙话柄,他想以后都少求顾熙,以免被这么套住。
顾熙目光看向门口紧闭的门,呼出一口气,“张臣健表明心意遭到秦斯平拒绝,一种可能,是张臣健的性格不符合秦斯平的需要类型。二种可能,是秦斯平心里有喜欢的人?”
逐步深入,陆文俊低估了顾熙问话的技巧,他似乎觉得,这儿有一层别人在极力护着多日的纸,今天就要在他这儿被捅破了,会害怕。
陆文俊抬头蹙眉问顾熙,“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既然能问到这个程度,就是知道了什么对吗?谁告诉你的这我很好奇。左蔚不会与任何人提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我了解他,他对这些从来避之不及。”
“秦斯平说的。”顾熙笑,笑的无力。
陆文俊眉头皱的更是深了,“他说了什么?”
“他强吻过我一次,带着对我的敌意,之后他跟我说,说我的唇上……有左蔚嘴唇上的味道……”顾熙笑着说,笑的很轻,无奈的酸楚显现在她的眼窝里,眼眶都是晶莹水色,手指微微发抖,“秦斯平还说,左蔚去年春天开始追求我的时候,是因为他。我一直在想,跟他有什么关系?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有了想要在一起的感觉,跟他一个男人有什么关系?”
一直以来她都不是很了解秦斯平,以前认为,就如左蔚所说的,秦斯平单纯的是左蔷的同学,和左蔚并不熟。因为左蔚需要一个总工是自己人,所以秦斯平回来帮左蔚的忙而已,可现在,秦斯平与左蔚哪里是不熟悉?
光是因为左蔷担保,左蔚就无条件信任秦斯平,傻子才会信。
秦斯平说的那话说明什么,说明他也曾亲吻过左蔚吗?否则为什么他知道左蔚的唇是什么味道呢?可是,不可思议不是吗,一直以来,她都以为秦斯平和左蔚之间不冷不热,是互不信任,是杰出的人互相很少会产生欣赏,只会排斥,可是秦斯平的表现看来,他是心理扭曲的仰慕左蔚。
陆文俊就那么看着顾熙伤心的样子,小脸有些惨白,眼睛周围都是红的,泪水却忍住不掉下来,手里的笔都要被她掰断了吧,可是她还没有那个力气,只是用力,不知跟谁怄着气。
“你问过左蔚了?怪不得他今天那么生气。”陆文俊叹气。
顾熙摇头,“没有问,秦斯平说,左蔚忌讳这个,最忌讳这个,他还说,过去那些年,很多有钱有势家庭的女人不惧林曼曼,勇敢追求左蔚,但那些女人因为不光认识左蔚,也认识他秦斯平,所以左蔚未来的女人,绝对不可以是和他秦斯平共同认识的。可我认为我比他了解我自己的男人!我不问左蔚,也是怕他和我越来越远。”
“你从这时候开始,怀疑左蔚和秦斯平有什么?”陆文俊挑眉问。
“不是怀疑了。”顾熙努力平稳呼吸,“秦斯平帮我很多,他这个人不坏,帮我挡过事故塔吊,秦斯平亲口说——这敢拿生命开玩笑的举动,是爱屋及乌。”
“爱屋及乌……”陆文俊理解着这四个字。
“是啊,爱屋及乌,他爱谁,才顺带把我也爱了?我真是荣幸之至。我从前一直没有把秦斯平和左蔚之间微妙的关系瞎想过,如果我是个爱猜疑的人,也许早就看出端倪了,时至今日,想来秦斯平从前的举动,才发觉都是不寻常。”顾熙低头,很迷茫。
陆文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顾熙,也不敢再等顾熙问出更尖锐的问题了,言多必失,只好站起身,走到顾熙跟前主动说,“别多想,左蔚追求你,跟秦斯平肯定没有关系。世界这么大,左蔚接触的人那么多,千奇百怪的什么事儿都经历过遇到过,他真正接触秦斯平频繁那年,大概正是跟林曼曼在一起的第二年,那时候他压力非常大,好在挺过来了,左蔚还是我认识的左蔚,你跟他好好的,他很辛苦,也需要你,不要理秦斯平。”
顾熙不抬头,只是点头,不停地点头,一句话都不说。陆文俊离开,好像一切都明了了,可是顾熙仍不知道左蔚怎么看待秦斯平的,不停的叫自己心里踏实点,别多想,别多琢磨陆文俊的话。
认识林曼曼,跟林曼曼在一起,是左蔚心理上的压力,然后第二年开始频繁接触秦斯平,是因为什么呢?频繁到了什么程度?他的压力来自于林曼曼还是后来的秦斯平?挺过来了的是指的什么?陆文俊说左蔚挺过来之后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左蔚,那么没挺过来之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陆文俊觉得不认识左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