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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点多快下班时,顾熙接到林贝兰打来的电话,她问,“顾熙,乔闻森约了我晚上出去吃饭,我答应了。可是,他知道我喜欢他,不管好的坏的方式,如果酒桌上提起喜欢不喜欢的,我怎么说?”
顾熙琢磨,这种事她一个外人真是不好多说,只能说,“随机应变吧,如果不提这方面是最好,朋友相处起来才长远……慢慢来贝兰。”
“好,既然朋友才长远……就试着把他当朋友相处吧。”林贝兰说完,挂了。
着实叫人闹心的几个人,林贝兰先前是高傲的姿态喜欢乔闻森,但是经历了上次的不好遭遇,贝兰开始卑微的喜欢乔闻森,做什么都不敢了,失了魂魄一样。
乐乐和顾熙比贝兰大一点,听贝兰说,在乐乐家过年那阵子,乐乐的妈妈催促乐乐找对象结婚,乐乐说没合适的,有合适的一定带回来。
顾熙不知道乐乐跟那个向东怎么样,如果真够爱,以乐乐敢爱敢恨的性格,早已不是只亲吻这个程度了,认识差不多也都快一年了,以乔闻森的说法,那个向东私人生活也是挺复杂的,但不是多情的男人。顾熙去年见过向东,那次去海南出游,向东成熟的很,对乐乐更是照顾极了,只是年龄上差了11岁。
张臣健虽然是个同性恋,但是和乐乐闹的也太过分了,摸胸,有时玩游戏乐乐就凑合在张臣健床上睡了,张臣健说,枕头都被乐乐挠坏了。
时日久了,张臣健也许对乐乐没什么感觉,喜欢男人,但是乐乐呢,保不齐会对张臣健产生好感。
晚上,贝兰到了约的地方,只有乔闻森等在这。
若人生漫长,行至的每一处都会见到一种叫人驻足观看的风景,那么乔闻森觉得,自己真的没见到过为之惊艳的风景。
沈欣铜是泥沼,那泥沼之所以他不去破坏,是因为这泥沼上开出了一朵叫果果的小花朵。
顾熙是他眼中哪一道风景呢?是站在偏远的高速公路上,空气良好,放眼望去,蓝天白云,带着和煦轻柔的风,美的让人心情舒缓自然微笑。
而眼前这个向他走来的林二小姐,在乔闻森眼中,是荒漠中突然出现的枯萎植物,是一大片,但它亦是一道风景,会叫人感到疼惜,绿色的植物枯萎了,他也想拔起来回去照顾,让它重回绿色,但是,心和力皆办不到。
“喝什么?”乔闻森问。
“啤酒。”贝兰习惯喝啤酒,当水一样喝,一般不会多喝,润透了嗓子就好。
啤酒一打上来的时候,贝兰拿过一瓶送到嘴边,喝了一口,放下,安静的坐着翻看手机,乔闻森见她不说话,拧了拧眉,他倒是也不擅长主动跟人搭话,半天才抬头问,“林二小姐,看什么呢?不吃东西?”
“不吃了,不喜欢这种口味儿的菜,我喜欢超辣的菜。”林贝兰随口说,其实她不是吃超辣的。
乔闻森看了一眼自己点的这东西,多数是顾熙爱吃的,平时倒是没注意,乔闻森干笑,“林二小姐,我们……”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很同情林贝兰的遭遇,这事情的起因是他乔闻森,当时可能骂了她,但这事情过去了,没了当时事发的那个愤愤劲儿,一想,也该感谢林贝兰一腔热血的不顾阻挠去找了他妈妈,否则指不定现在怎么回事。
林贝兰不擅长猜人心,这会儿总不能打给顾熙吧,她抬头,“我们怎么了?是朋友啊。”
朋……朋友……
乔闻森听了,后来,笑的烟花般,“以后有事只管找我,就是要我这条命,在所不惜。”
“不至于……”林贝兰被乔闻森惊到了。
两个人第一次喝的这么愉快,乔闻森说起中学的糗事,还是很嗨的,乔闻森别看二十七八岁的人了,小孩子性子厉害着呢。
不时逗得林贝兰哈哈笑,乔闻森没说大学的事儿,顾熙不让他说。乔闻森一想也是,林贝兰喜欢他,他大学的事儿都关于顾熙,怎么好说。顾熙让他跟贝兰聊聊初中的事儿就行了。
往事总是讲不完的,回讲起来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就像是那醇香美酒,醉了人,人却不知醉的捏着酒杯不愿放。乔闻森说的来劲,无疑,那时的乔闻森是让林二小姐再次倾心的,林二小姐发现自己喜欢真正的混蛋,以前没恋爱,是没见过这么迷人的混蛋!
离开时,乔闻森送她回家,“你说你台球厉害,下次他们再聚,我带你。”
“好!”贝兰大学中学潇洒自在,男孩子玩的没有她不会的,当然,玩得有个玩的样儿,玩什么精通什么!
林贝兰今晚没睡着,原来做朋友比惦记着做情人要快乐的多?……
顾熙和左蔚一起用了晚餐,在左蔚习惯性去的那家餐厅。
送她回家的红灯时,左蔚的手机响了,是林曼曼打来的,左蔚给她看了一眼号码,手指按在方向盘上,接了,“有事吗?”
“好,我去取。”左蔚说完挂了。绿灯了,左蔚启动车,跟顾熙说,“陪我去一趟林家,你在车里等,我下去拿东西。”
取了东西之后,顾熙拿着,左蔚开车,顾熙问,“她到现在也一样每天要吃这些东西?”
“嗯。”左蔚皱眉答。
好几种,都是营养的药,什么制剂的都有,药还好说,干脆有些营养品是膏状的,液体的,顾熙听过这些名字,很贵很贵,但是入口难吃极了。
甚至有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身体器官制作,会恶心的吃不下。
但林曼曼的子宫没有了,必须靠这些东西,三十岁就这样,那么四十岁,五十岁呢,要怎么办?
顾熙嗓子里有很苦的味道,也许是看这些药看出的心理反应,她也不知道。
“她的子宫到底怎么没的?”顾熙问左蔚。
左蔚实话实说,“意外摔下t台,腿和脚裸手术后不久出国治疗,后来就说摔坏了子宫,切除了。我姐以医生的角度说,没有怀孕的人绝对不会摔坏子宫,但曼曼真的没有怀孕,我姐医院的朋友检查过。”
“子宫……”
顾熙琢磨了半天,突然问,“记得是哪一年发生的这件事吗?年月说的具体点。”
***
左蔚认真想了想,“06年夏天,六七月份。”
06年她正在实习,和乐乐一样在一个单位里实习,就是那一年吧?
左蔚问她,“怎么了?”
顾熙在努力地思考很久远的事情,说,“我……我对那时候的林曼曼有点模糊印象,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她那年子宫切除,原来只有怀孕才会摔坏……”
医院:
顾熙想进去看看,左蔚没拦,他进去时,顾熙在门外,站在不起眼的地方往里看。
左蔚把药给了林曼曼,林曼曼接过去,一种一种按顺序往嘴里吃,明明很难吃的几种,她却眉头都不眨一下,也许是吃习惯了吧?左蔚就那样站在病床前盯着她。
林曼曼没有让左蔚这么快走,拉着左蔚说了很多话,没有共同话题,却在找着话说,从现在谈到以前,又从以前直接跳跃到未来。
顾熙转身出去医院,仰望天空,深色,深到变成一汪冰黑。望着这样的冰冷颜色,哪敢想象它多少个小时后会变成浅蓝色呢?很奇妙不是。
左蔚出来张望着找顾熙,怕顾熙等的不耐烦,却发现她站在一棵大树前发呆。
上车之后,车离开医院,顾熙说,“她的病到了需要住院治疗的程度了么?”
“嗯。”左蔚回答的干脆,简单。
“左蔚……我妈有精神分裂,我懂这病……”顾熙看着他侧脸,说。
左蔚怔了怔,一手把着方向盘,摸出一根烟,点了上,眼眸中闪烁过街上的霓虹颜色,他说,“顾熙,这世界上,少了谁,都不会变得不同。”
“可是这世界上,每个生命都有存在的权利,唉,我说什么呢这是?”顾熙笑了笑,止住了想说的话……
第二天上午顾熙请了假,和乐乐一起去了她们06年到07年初实习的杂志社。
杂志是找不到了,网上也查不到当时那个消息,当初厂商跟曝光的媒体联系,私下解决了这事,一切新闻都屏蔽了,只有杂志社存了档。
她们在那实习过,知道管理流程,十年以内的存档,十年以外的方可销毁。
“帮查查看嘛。”乐乐在那死皮赖脸的央求副主编,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被一个小姑娘这么软声细语的求,立马查。
乐乐去求了自己的上司眉姐,眉姐联系这边,都是同行,一个圈子,以后跳槽啊找好东家啊都方便联系。
出去时,乐乐从包里拿出一张面巾纸,打了个喷嚏,把纸巾扔进垃圾桶,又抽出一张,拧成细条,缠上自己的手腕,恶狠狠地瞪着手腕,“老男人,吃我豆腐,我勒死你勒死你啊啊啊——”
“疯劲儿又上来了。”顾熙摇头,轻笑。
市医院近在眼前,乐乐要报袭胸之仇!
“张医生,你女朋友找。”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医生说。
张臣健诧异,“女朋友?等等。”他在忙。
“我哪儿长得像他那个性质的朋友了?不得是健壮的身体,起码得秦斯平左蔚那样的吧?”乐乐时刻不忘张臣健同性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