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德跟着文远一起笑。
    顾熙没说话，有时候神经会抽一下，比如看儿子的作业本，会想一些很幼稚的事儿，这会儿就恨不得自己化作药水，宁可牺牲自己，也要洒在左蔚的心上，治愈他的同时，永存在他心间。
    刚出院，没有办法坐飞机去海城，飞机起降的时候是她出院后根本受不了的，也许最近离开亲人和熟悉的环境一个月，把自己的身体又祸害的弱了，很虚很虚。
    没有告诉董雅她今日回来，没有告诉任何人，除了左蔚。
    入住在酒店，彻底放松休息一天，打起精神后再回家。
    员工都来了海城三天了，公司的新址装修在一个月之前就在策划，现在已经完成，这三天，大家动手，已经把公司布置的进入正轨。
    夜里，顾熙想想就扯动嘴角笑了，在海城了，距离近了，距离每个人都近了，最辛苦奔波的那个左蔚，不用来回跑了。
    次日清晨，顾熙去了公司。
    新址比左氏的风格更加严肃，也有国际企业的范儿。
    从管理上抓起，一层一层，员工是公司的主心骨根基，每一个看似不重要的部门都是在真实的为公司效力，缺一不可。
    她经过一楼时，员工看她的眼神很复杂，都是知道她因被困在电梯里而窒息急救。
    这几天顾熙的身体在恢复期，无法下去到处走，只能在办公室做准确的指挥工作。
    “按照监控录像来看，在我前一次乘坐那部电梯到最后一次乘坐那部电梯之间，产生的时间差里，凡是进入过电梯房的人，全部辞退，无论是哪个部门的。”顾熙想了想，说。
    秘书问，“顾总，不用调查出是谁做的吗？”
    “不必了，浪费时间和精力，不值得，进去的这三个人根本看不出是谁做的，杀一儆百调查起来有难度，那就简单的杀三儆全部，谁指使的我心里有数。”顾熙没想过调查，显而易见是林曼曼，这次，捡回一命是幸运。
    不敢说这种事情提防了就不会再发生，她的视野开阔，转眼望见无数身影，如此，无数身影也许也都在注视她一个，这种灾害，除非是神仙，否则 凡胎不能避免，总不能进一次电梯检查一次。
    秦晴一直在顾熙的办公室，站在文件柜旁边整理分类。跟在左蔚身边时，秦晴对左蔚又敬又怕，跟在顾熙身边的日子，是又敬又喜欢，也从这个新主子身上学到了许多。
    秦晴发现，新主子做任何事，从不喜欢绕弯路，会站在几个角度考虑好，走最直接最快的那条，且计划周详！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顾熙用自己这个c城用的手机号码打给乐乐，“乐乐，明天来我家吃饭。”
    “我滴妈——突来的惊喜，熙熙，你明天就回来了是吗？”乐乐似乎在那头笑的攥拳锤桌子了。
    “差辈份了，叫姐就行啦……”
    顾熙跟她聊了一会儿就挂了。
    秦晴敲门，进来办公室，“顾总。”
    “嗯，说吧。”顾熙站在文件柜旁，在熟悉资料的位置，秦晴整理的特别好，按照她最近的习惯整理的，秦晴也是个细心的人呢。
    “左氏的左总今晚在天华大酒店会有应酬，喝完酒后，一定会去天华的地下舞场消遣。”秦晴汇报给顾熙。
    顾熙回头朝秦晴笑了笑，“他们陆总这是在卖主求什么呢？”
    秦晴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带上了门。
    顾熙接到陆文俊的电话，她还没张口，陆文俊说，“顾熙，快七月份了，小吉……”
    唉，就说吧，卖主求的必定是重要的。
    下班之前，顾熙拿起手机按下一串号码，通了后，顿了顿说，“林总监，我人就在海城，下班后见一面，我叫司机开车过去你们公司门口接你。”
    ***
    顾熙想跟她碰面，就会准备充足，不会让她推辞成功。
    在林曼曼冷笑着说，“明天好吗？今天下班刚好有事，但不是我怕见你！”这句话的时候，顾熙听了，在这边抿唇一笑。
    她说，几分咄咄逼人的意思，“无非就是酒局应酬。天华大酒店对吧，刚好，我今天也会过去……跟你知会一声。”
    她合上了手机。
    不到一分钟，手机再次响了。
    “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去天华大酒店？！”林曼曼的声音尖锐传来。
    顾熙却觉得这话没必要回答，有些人也没必要太理会，在林曼曼怒问的时候，顾熙再度轻轻弯曲手指，合上了手心里的手机，然后，关……机。
    董大德进来的时候，照例给顾熙稍带了一杯咖啡。
    “谢谢。”顾熙低头忙着。
    “还不准备下班？”董大德坐在远处沙发上，问她。他翻开一本杂志看了看，觉得没什么可看之处，合上放回原处。
    顾熙头也不抬的说，“今天要加班了，晚会儿走，你不走？”
    “我本以为你今晚会很早就回家。”董大德看向她。
    “整理好一些事，明天带着好心情回家。”她笑了笑，那般绚烂。
    她加班到六点半，董大德六点十多分离开。
    平日上班，包括在左氏营销部任职营销总监之位，到如今的恒科总裁，每一天，早上面对外人的第一件事，并不是带着多少专业知识，而是带着敢于在任何人面前抬头的自信，和让任何人都俯首的气质。
    不必让所有人俯首时都称臣，尊重就好。
    所以，除掉休息日，她的包里，少不了化妆品，淡妆是职场中对人起码的尊重。
    起初她化的彩妆太不入门，是不显得精致。后来利用周末的闲暇，会查一些、学一些化妆技巧课程。
    实际操作的多了，淡妆便很拿手，自己也应付的来。
    在c城时，有一次出去应酬，是董大德从外面请来的化妆师，有些她从来弄不好的地方，请教后，下次再化也就熟门熟路了。
    时间并不是真的会改变一个人，虽改变了脸孔，心却没有，若是心也随外貌变了，那么，去做某些事的时候，该是兴奋的，该是带着堕落快感的，但是那些都没有，只有心上深刻的伤，和被迫踏上某个疲惫路途的倦怠感……
    是，倦怠……
    恒科公司门口，文远打开车门，顾熙坐进车里，一句话都没有说。
    文远上车，把顾熙的皮包轻轻搁在副驾驶的位置上，启动车。
    她在倦怠的时候，会很安静，不爱说话，一个人独处时，很少注意到有人靠近她，有人在注视她，说来，她那时的样子是温顺……
    淡妆的眉头与眉心之间，有着云一般轻又浅，看不清的哀愁。
    天华大酒店并非是开在市中心，它开在要出市区的高速路口往东方向。
    酒店的房间需提前预定，无预定当日要入住者，几乎是会怎么提着行李来的，怎么提着行李出去，人满。
    天华大酒店之所以生意如此好，不无原因，首先它的环境和酒店内部配套设施自不必说，男人们喜欢的，要什么几乎有什么。其次天华大酒店位于东的方向，太阳升起的方向，很多仕途之人喜欢这有的没的迷信这一说儿。
    天华大酒店的保安指挥停车，停好了车，锁车时，随手给了保安小费。
    进去酒店时，文远一直走在顾熙的左侧，手里拎着顾熙的包，一口一个顾总的叫，忽地，顾熙停住脚步，侧过头去看文远，文远不知怎么了，便住口。
    文远和顾熙到的时候，约好的人已经到了。
    对方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
    顾熙先是微笑着与对方握手，抿唇而坐，文远给那人点了一支烟，坐在了顾熙的旁边位置。
    期间谈论的事情顾熙只说了几句话，就都由文远来解释，那位领导的目光定在了顾熙的脸上，而顾熙，正望向别处。
    她今日化了个别样的妆容，哪怕准备充足，不免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输人不输阵，到什么地方拿上什么武器还是懂得的，这里的昏暗灯光，映射在顾熙的侧脸上，让那位领导失了神。
    文远正说着恒科的事情，却见这人的眼神早已转移，那么他说下去还有什么必要？
    文远跟着这位领导的视线看向旁边不在状态的顾熙，只见顾熙淡淡的眸光在往别处张望，文远心里有数，是在搜寻左蔚的身影。
    他们大概还没来……
    这时，左蔚和林曼曼他们走进来，一行五个，除了左蔚和林曼曼，还有陆文俊，那两位三十多岁的男人，顾熙没见过。
    他们的位置就在顾熙他们位置的隔壁。
    顾熙和文远没理会林曼曼和左蔚他们望过来的目光。
    “顾总真是我见过最合眼缘的女强人啊……”那位领导开口。
    顾熙很浅的笑了笑，客套了起来，“哪里，郑局就别让我无地自容了，敬您一杯。”
    一杯酒爽快的喝下去，伴随着窒息急救的轻微后遗症，她是有些晕眩的，更容易醉了，更容易思维变得不清楚了，但不会出事，她知道这点，所以心无旁骛的坐在这儿。
    最合眼缘，恐怕对于某一种男人来说，每一个美丽的女人，都是非常合眼缘的。
    她的眼神，轻放在了左蔚的五官上，恰好，与左蔚看过来的眼眸相对。
    林曼曼坐在左蔚的身旁，很容易注意的到这种微妙的事情，不悦地瞪向顾熙，她知道，顾熙窃取公司资料，跟那个秦晴是一路货色，她也从父亲那知道，秦晴如今就在恒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