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洋自打从医院出来,出行很小心,一个人从不敢出现在人少的场合,再也不敢单独出去消遣,有了一次的教训,真是太深刻。
乔闻森回国后这几日很忙,没人知道在忙些什么,心情也时好时坏,有一次,来接贝兰,下车倚在车身旁等的时候,就一边失神的看着远方,一边用手里的车钥匙轻划着车身,那是爱车,怎么就这么随便划的一条条?
还是他心里闹的很?
贝兰每次回来都给顾熙打电话,说乔闻森接她去干什么了,可是顾熙听了数次,怎么乔闻森都是把贝兰接过去,把贝兰扔在他奶奶那儿,让贝兰陪老太太啊?
有一次老太太让贝兰去烙饼,贝兰哪会?又不敢说,就上网查,弄的一塌糊涂,还把胳膊烫了下。
虽不知道乔闻森这么做的用意,但老太太是以为贝兰是孙媳妇的人选,才这么为难,非要调教成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不可。
一个星期下来,贝兰会烙饼了,还要给乐乐和顾熙吃。
晚上九点多,一辆车驶入恒科的地下停车场,一身西装的男人打开车门下车,锁车,进了电梯,直接上了指定楼层。
顾熙今天加班,左蔚送来宵夜,她去吃,他帮她。
她边吃边看左蔚工作的摸样,怎能移开眼眸?他连手指翻阅文件都迷人。
工作完,已是九点半多,左蔚和顾熙站在落地窗边,他伫立在她身后,双手环住她的腰,安静的看这能望见的夜景。
左蔚垂首,眼眸深沉,嘴唇贴在她的后颈,暧昧气氛中开腔道,“会不会好奇贝兰的父母是谁?”
顾熙听此转过身,就被他捏住肩膀,靠着落地窗闭上眼,被他吻着脖颈和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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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点也不好奇,那显得太假了。”顾熙睁开眼睛看他,他是一只手支在她身后的落地窗上,精致的衬衫袖口下是他常戴的一款手表,很衬他。
左蔚不知她为何唇边带着浅浅的笑,却知道,她现在眼里心里,都是他,这便知足丫。
他抬起手,好看的手指轻轻摩挲抚摸她的唇,他眼眸中那伤感是忽然而至的,“如果没有遇见你……”
“我将会是在哪里?”她不等他说下去,先知先觉的打断。
他未料到她是接了句歌词,听来很满足,还好遇见了,否则,她会是……在哪里?日子过的怎么样……
他心里一声叹息,多应景儿的歌词。
左蔚莞尔一笑,伤感的眼眸化作笑意满是,伸臂把她搂在怀里,喉结动了动。
她从他的眼眸中,看到了她心目中的绝色。
左蔚沉默着,视线在很远处,她也一时无话,只是偎在他怀里,总是觉得,他这几日心事越发重了,她凭直觉就能肯定,他是在想着她不得而知的事。
只是他若不愿说,她问了也是没用。
很久很久,久到她以为在他怀里要睡着了,他在她耳边说,“顾熙,他对我说,贝兰是他妈妈和别人生的……”
这个‘他’,是指的秦斯平啊。
贝兰,是秦斯平的妈妈和别人生的……
有些意料之外,但反复想来,换种角度,也是意料之中。
“那个男人,是无关紧要的人吗?”这是她听了后,心里自然生出的一个疑问。但是心里还压下了一句话没有对他说出来,‘能不能不叫秦斯平是‘他’呢?’
直接叫秦斯平,是不是才最合适?
或许她有时心里也是小孩子一样很霸道的……
左蔚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的眼睛,“他没有说过那个男人是谁,问便沉默。他心里却一定知道是谁。”
顾熙一直听左蔚说起那些旧事。
他说,秦斯平15岁那年在家附近打篮球,晚上拿着篮球回来,就到了他家找他,左父左母都在楼下客厅里,他们家当时住的是独栋小洋房,两层。
秦斯平进了他家,盯着楼上左蔚的房间,篮球砰地用力扔开,砸进了他家沙发里,篮球挺脏的,有灰尘,吓了左母一跳,也直责怪这孩子没个轻重,浅色皮质沙发擦破了一块儿。
秦斯平没听进去任何声音,气喘吁吁地上楼,进了左蔚的房间。
左蔚没理会当时的秦斯平,秦斯平却坐在窗台上抱头哭了。
秦斯平说,“我妈给别的男人生了个女儿,已经8岁了。”
左蔚从来没见过秦斯平哭,他却见了也无动于衷,没对秦斯平表示关心,也不曾安慰,许是男孩心思就是这样,不细腻,无法去理解别人的苦痛。
直到他几年后知道母亲背叛了父亲,才深有体会。
这件事很快就过去了,秦斯平像不知道一样,却又无法真的装作不知道,毕竟心里真苦,也真的无法对人说,变得再也不跟他母亲说一句话,也不太跟他父亲说话,那些关于他母亲给别人生孩子之类的隐秘话,他都是从他父亲口中听来的。
后来秦斯平知道,新搬来住在不远处那姓林的家庭,其中最小的女儿,就是自己亲妹妹。
那时秦斯平已经19岁了,那个女孩,林贝兰,才12岁。
林曼曼比林贝兰大五岁,姐妹两个并不是在一所学校上学,林曼曼各方面的条件,表面上看来,父母给予的都是比林贝兰强很多。
左蔚回忆起来,再与顾熙现在说,听顾熙说秦斯平并不是太关心贝兰,左蔚是认同的。
从那时起,秦斯平就不关心贝兰,不,有时候贝兰挨欺负,秦斯平也是会关心,但不知秦斯平心里在想些什么,好像又很恨贝兰的存在,就是那么矛盾。
这种疏忽妹妹生活的哥哥,本就不称职,大概是从秦斯平20岁往后,对自己的妹妹就越来越淡了,并不会去关心。
顾熙听完皱眉,说,“他现在对贝兰何止是不关心?应该说对于贝兰的遭遇,他连同情都很少,我也看得出来,他心里挺纠结的,却不知道他在纠结什么……最无辜的就是贝兰吧。”
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哥哥不关心,爱情也是很遥远的一场路途,遭遇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想想顾熙就替她揪心,可是又欣慰,贝兰挺坚强的,挺了过来,若乔闻森和她能有个结果,也算她那些罪没白遭。
左蔚沉默了,那种他心事很重的感觉又向她袭来,他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今晚如果不是左蔚来帮她完成工作,她一个人估计要工作到半夜,两个人一起离开恒科公司大楼,左蔚的车并不是开往送她回家的方向,而是另一条路,顾熙也知道,那是通往克拉公馆的一条路。
从恒科出来,到走向他的车,再到公馆外下车,进入电梯,去开他家的门,始终都是他在前,她跟在后,他让她进来。
她走进去,关了门,左蔚把门钥匙和车钥匙随手搁在鞋架上,抱起她,走向卧室。
他不扭捏,态度直接,对待工作和感情都是这样。
“我去洗澡……”她说,一天工作下来,身上不舒服。
无奈,左蔚放下她,他承认是他心急了。
她是他全部的快乐,是他仅有的快乐,就好像久旱的土地逢了甘霖的滋润,他想,他应该不吝啬于去做很多把她吸入他生活中的举动。
他爱她如此,她怎会比他少一分?
只有两个人拥抱在一起,亲密做-爱的时候,才感觉到彼此真正属于彼此,那是手捧着结婚证都不曾有的浓烈感觉。
她甚至记得他在做-爱时五官的样子,他的体魄覆在她瘦弱的背上,吻她的背,每一寸都镀上了他的气息。
她最喜欢的,是被他抱起来,他总是让她的双腿攀住他的腰,他的下体埋在她的体内,抱着她,埋首在她胸部。
起初他和她习惯面对面看着入睡,后来,她喜欢脸朝窗子那边,他只能往她身体上靠,从后贴近她柔软淡香的身体,一条手臂让她枕着,一条手臂搭在她的身上,手指总是抚摸在她的胸上而睡,这已成习惯。
次日清晨。
顾熙是在手机响个不停的时候醒来的,摸到手机看见是母亲的号码,接着环视整个房间,用手心轻锤头,接起来,“喂,妈……”
“太累了,就在办公室沙发上将就了一夜。”
“没事,不能感冒,啊,早餐吃完了。”
“嗯,我知道……”
跟母亲说完,顾熙肩膀一软,把手机放下,转头去看左蔚昨晚睡的位置时,才感觉脖颈上多了一样东西。
项链,简单的一条。
他很少送她礼物,认识一年半,有什么特别的物件吗?
她没有等他来接她去上班,她觉得该避讳一下,免得他送被人看到,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不好。
她也没问,清早醒来没见到他,他去干什么了。
顾熙爱吃一种小馄饨,皮儿很薄那一种,煮熟了之后有些透明,汤里面加一些紫菜和葱花,香菜不可以太多,但也不能缺。
尤其冬天,她更爱吃。
左蔚记得第一次给她买早餐,是年刚过完,他知道她病了,知道她流过一个他的孩子,他从巴黎回来,那一路上,悲伤的哭了。
他认为那次回来的路上,身上最重要的,只有户口薄和十元钱,虽然他身上贵重值钱的东西很多,但他却把户口薄和十元钱放在了一起,衣服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