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大致明白了病房里刚才发生了什么,这叫人无奈的人之本性,这叫人偶尔抓狂痛恨的金钱,它,有时是那么无所不能!
“这次,你太幸运了……”顾熙淡淡地留下一句,经过林曼曼身边,走向病房。
小吕的脸没事儿,腿没事儿,其余的地方都有点伤,或大或小。手臂骨折,胸口有伤,脑袋也缝了几针,见到顾熙进来,立刻坐了起来。
“躺着,别起来。”顾熙语气不温不火,让她躺着别动。
小吕不是没听见外面的对话,心里愧疚,哭着对顾熙承认错误,“顾总,我就是个打工的,我要是跟你们一样有钱,今天就算打死我,我也不妥协,总该给自己的伤讨个公道!可是……顾总,我家没钱,我还有一无所成的大哥,还有妹妹要供着读书,我……”
“行了,别自责。”顾熙打断她的话,事已至此,没权利左右人的选择不是?别说是小吕,公司中的其它多数人,遇上这种事儿,八成也是拿一笔钱私了了!顾熙在这病房呆不住,闷得慌,起身跟小吕发自内心地说,“这没人怪你,好好养伤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有事你就给秦晴打电话,吃了亏不懂的她能指点你找什么地方解决……”
小吕手上还有针在打着,一个劲儿的点头。
……
晚上六点半,左蔚和林曼曼,还有秦斯平,一起出去用餐。
用餐的酒店是海城很有名的,车停在外面,三人坐在酒店一楼靠窗的位置上,刚好,视线触目可及的是外面繁华的街道。
这是秦斯平婚后第一次跟左蔚见面。
平时工作上的事情,都是部门的人往上报,上面有任何命令,下达到部门里。
林曼曼现在在公司里是不小的职位,仅次于左蔚,发言权很大。她认为这次竞标的项目,是左氏明年最大的荣誉启程项,也势在必得,也认为顾熙能争夺过自己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阿蔚,今晚去哪儿住?”林曼曼切着牛排,问左蔚。
秦斯平顿了顿。
左蔚无所谓地没回答……
接着谈的都是工作上的事,左蔚对于林曼曼伤人,表现出极度的不满。
林曼曼跟左蔚保证,下次再也不会了,这次是真被那个小吕气到了,好歹当着领导的面,自己也是左氏的总经理啊,怎么能丢了面子呢?
左蔚问她,是否已经解决?
林曼曼声音温柔地跟左蔚说,解决了。
七点多的时候,左蔚准备离开,林曼曼缠着左蔚不让走,手挽着左蔚的手臂,哀怨地瞪着他,“阿蔚,给我个交代。”
“什么交代?”左蔚没看她,问。
秦斯平在前面,刚要去埋单,听见左蔚刚起身林曼曼就凑上去这样,秦斯平忍不住回头看左蔚和林曼曼两个人。
“今晚跟我回家。”林曼曼要求,有点撒娇的黏着左蔚。
左蔚在思考该怎么回绝最为恰当,可这回绝渐渐无力,对林曼曼没有任何说服力。
秦斯平知道左蔚的难处。
左蔚一直留着林曼曼在身边,那正是因为林曼曼有便利的途径可以帮左蔚洗脱行贿罪,林曼曼不是傻瓜,只是跟特别聪明的人比稍微逊色了些许,她也不会做赔本的交易。若是左蔚不碰她,不成全她心中所想,她怎会帮他洗掉行贿罪?
左蔚心中顾忌的是顾熙,否则,今晚会跟林曼曼走。
只当是男人一时糊涂,经不住引诱犯下的必须瞒着妻子的错误。欺瞒过后,得到的无罪一声轻。
只是秦斯平太了解左蔚,极有原则的人,怎会那么做?
“他不能跟你走。”秦斯平突然地道,不如,由他来替左蔚给她一个交代。
林曼曼回头,见秦斯平没去埋单,有点不好意思,她刚才撒娇要求左蔚今晚去自己那儿,都被听见了。可是更诧异的,是秦斯平为何说这种话?
“你们等会儿还有安排吗?”林曼曼以为是今晚还有别的应酬。
左蔚深邃地眼眸注视着秦斯平,垂在身侧的手,拇指动了动,他不懂秦斯平此刻心里做什么想法。
“他不爱你,在你不认识他的时候,我就对他有情,他不愿意碰你,你说,他对我是否有意?”秦斯平自作主张地出口。
左蔚痛苦地闭上眼眸,恨不能抬手就将此生翻页。
这是秦斯平人生中第三次自作主张,在左蔚的身上自作主张。第一次,他擅自作出爱上他。第二次,新婚那天对他垂涎到无法忍。第三次,用自己做幌子,让左蔚的为难化为乌有。顾熙那里,他可以去解释。只是,林曼曼这样的人若知道了此事,心中不平多深?佟心娅,知道后……
“你开什么玩笑?秦斯平,你结婚了啊,就别拿我开涮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也别这样吧?”林曼曼笑,转头去看左蔚,见左蔚五官上那种煎熬的表情那么清晰,林曼曼本是笑着的脸,突然表情凝固了住。
诸多事情,让左蔚周身的空气变得越发稀薄,他不知还可以喘上几口气?
乔闻森过生日订的酒店跟左蔚他们用餐的酒店是一个。
乔闻森下车的时候,关上车门时点了支烟,打火机和香烟盒在手里拿着,他停车的时候就看到了落地窗那边站在的三个人。
林大小姐,卖了贝兰车的那一只!
秦大少爷,不认贝兰是妹妹那只!
林曼曼看到了乔闻森走近。抱着让秦斯平难堪的心理,当着乔闻森的面问秦斯平,“秦斯平,你喜欢阿蔚这么多年,那你娶什么妻?你妻子怀孕了吧?你不觉得你这人很恶心吗?!”
乔闻森看向秦斯平,冷笑,“这么重口……路过,现在路过完了……你们继续……”
乔闻森转身,那抹桀骜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
没想到话题如此有趣,有趣到他不能开口说话……左蔚不是gay那是一定,顾熙怀孕过,流产过,那么这又是一出戏?乔闻森觉得该回避。
乔闻森今晚过生日,一楼的那三个人均是不知道,左蔚也不知道顾熙今晚会来。左蔚离开,林曼曼追上去,但左蔚上车后,倒车,车掀起些许尘土,疾驰而去。
林曼曼打车去追,她不敢置信。
然后,她的眼睛里刚才最后看到的左蔚,是他眉头紧蹙起,嘴上叼着一支在燃的香烟,眼眸被烟熏得微眯起,抓着方向盘大力地倒车拐弯。甚至一闪而过她没看清他的五官,是否有了温怒?只看到,他深色衬衫袖口下攥着方向盘的那双手。
贝兰和乐乐在乔闻森之后十来分钟到的,乐乐先进去了,贝兰和秦斯平站在酒店外头,停车的地方。
秦斯平叹气,说,“贝兰,现在在哪儿住着?”
“有什么事吗?”贝兰也问。
“准备准备,回来住吧……”秦斯平说。
贝兰想了想,连心酸的感觉都没有,微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成年人了,最近也在积极找工作,小时候需要家,现在,有没有对我来说一样了……”
这话乔闻森听完心里不知什么滋味,他觉得这滋味是伤心。
“上去。”乔闻森说。
贝兰和秦斯平看向乔闻森阴郁的脸,乔闻森瞥了一眼秦斯平,对贝兰说,“乐乐说你在下面遇见了你哥,我下来看看。”
***
秦斯平对乔闻森有成见,哪怕乔闻森帮过左蔚。
秦斯平下命令一样把贝兰往车旁拽,“跟我回家!”
“我不去!不去,放开——!”贝兰往出抽手,她用‘去’字,而不是‘回’字,那是从不属于自己的家,谈得上回吗?甚至那个家里有着谈不上是亲人的人,秦斯平的父亲,跟她没关系。
乔闻森站在贝兰这边,低头,抓住贝兰被秦斯平捏住的那手,许是用力不小的力,硬是把贝兰那只细长的小白手从秦斯平的大手里给抠了出来琰。
“秦先生——!当着我的面儿,请你轻拿轻放。”乔闻森语气不冷不热,举起贝兰的手,冷着脸,左吹吹,右吹吹,贝兰喜欢死了他这腻歪劲儿,可私下里他不会,从不会。
所以,那表面上给人看的知冷知热,是他伪装出来的。可是,乔闻森,若是心底想对一个人好,不该是做样子给别人的。
贝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心酸淹没,心酸的原因呢,大概就是因为乔闻森的手比她的手还好看吧……她逼着自己信这不合逻辑的心酸理由,也不愿低头承认自己是那么那么地喜欢他。
佟心娅打来电话时,秦斯平有一瞬的手指发抖。平复情绪接了之后,发现佟心娅并无异样,只说,“怎么还没回来?”
“马上就回去。”秦斯平平静地说。
乔闻森单手搂着贝兰的细腰,转身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少他妈没事儿找事儿!”
秦斯平叫乔闻森站住,乔闻森怕过谁,放开贝兰就转身,贝兰回头见秦斯平也是样子非常不高兴,伸开双手挡在了乔闻森身前。
乔闻森看着面前这两条细长的女人胳膊,忍笑,从小到大,假打架还是真揍人,还从来没有被这么个女的护小鸡儿似的护在后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