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抿了抿唇,“前些日子,你亲口对我说,你和他去过酒店了,回过头来说这番话,不觉得很矛盾?”
见顾熙要转身,林曼曼很大声地站起来问她,“我只想知道秦斯平说的话是真的还是假的!顾熙——你很得意?”
“……”顾熙没有理会。
文远推门进来,眼神不屑地盯着林曼曼,“我们顾总有个会要开,还有什么事吗?可以问我……”
林曼曼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顾熙走回办公室,最担心的事情就是林曼曼找完自己,下一个会去找佟心娅。
只是,谁也阻止不了,在秦斯平张口时,就已经置佟心娅于不顾了。
……
吴哥接到林琅打来的电话时,告诉了左蔚,这次林琅是要五十万现金拿给他花花,五十万对左蔚来说不是什么大钱,但也不是愿意给林琅一分的。
“安排他见我。”左蔚对吴哥吩咐,吴哥听了之后点头说好。
左蔚右手的五根手指有规律地在办公桌面上轻敲了敲。
林琅没敢来左氏,约在外面跟左蔚见面,车里,吴哥坐在驾驶室,左蔚和林琅坐在车后排座位上,现金就在车上,左蔚点了支烟,问林琅,“贝兰的父亲是谁?为何秦斯平隐瞒。”
“五十万,就让我说?”林琅笑,看向左蔚。
左蔚勾动唇角,只说了四个字,“我要实话……”
林琅只要见了左蔚的面,就是被吃死的局势,在法国的公司欠债,都是以他的名义,那些人已经到法院起诉,苦于抓不到他本人。
左蔚不怕跟林琅撕破脸这么逼迫他说,因为林琅不舍得因为小小的关于贝兰的秘密,而跟他拿出行贿证据这事来伤和气。
左蔚眼中,林琅是鱼缸里的鱼,在鱼缸内,需要左蔚供供给氧,否则憋死就得不偿失了。
***
林琅以为,暗中勒索秦斯平,左蔚完全不会知道。他勒索秦斯平钱财的理由,正是秦斯平不会让左蔚知道的。
林琅好奇,左蔚如何这样神通,这么快就发现?
林琅忘了,忘了中文里有‘巧合’这词语。也忘了,忘了世上有这样一句话‘夜路走多了,总会碰到鬼。’海城繁华圈儿再大,也是有限位置,总会被人碰见。
有一点林琅不明白,为何秦斯平这些年宁愿忍受各种要求勒索,而只是不愿让贝兰的身世见光,哪怕是在知道贝兰在林家不受宠的情况下。
是秦斯平来到海城之后的某阶段,林琅准备将贝兰身世这件事公布。秦斯平是贝兰的亲生哥哥,林琅必然要找秦斯平商量。
林琅找秦斯平商量的那晚,是秦斯平来到海城后和左蔚陆文俊打桌球的那晚,秦斯平不同意林琅将这件事说出来,会有人受到伤害,哪怕是心灵上的,一丁点都不可以。他护着那个人,是如此用心良苦。
秦斯平不同意,也是林琅想看到的结果。林琅发自内心的并没有真想公布贝兰身世。
那时的林琅,以为秦斯平着了他的道儿。殊不知,同时他也着了秦斯平和左蔚的道儿。秦斯平以此事有充足的理由被林琅控制,让林琅以为他真的被威胁住了,替他潜入左氏内部。林琅完全不知道,同步的,是左蔚为整个林氏公司拉开的一张死网。
贝兰是左蔚的亲妹妹,对于当初林曼曼不能生育,为何林家不安排贝兰跟左蔚生孩子,也是这个原因。
贝兰后来对左蔚有好感,林曼曼知道后非常气愤,怕左蔚为报复林家而将计就计接受贝兰,那样,***是林家必须制止的。但制止的时候,必然要说出贝兰的身世,而当时的林琅认为,还不能说,时机尚不成熟。
对于林琅来说,成熟的时机,是在他彻底有机会夺得整个左氏的关键时刻,纵使左蔚有再大的能耐,也防御不了父亲的背叛。
左父不知道秦斯平的母亲去世前给他生下过这个女儿。当逮住一举击垮左蔚的时机,林琅就会让左父知道贝兰是他女儿,以左父对左母从小建立的深厚感情,宁可牺牲公司,让儿子失去公司从头再来,也不会让这件事被揭露出来。
到时候左父能被逼合作里应外合,左蔚手中所有付诸东流,指日可待。
在林琅的眼里,左父有着无数个标签,而林琅记得最清楚的,就是‘懦弱’。这个人懦弱了大半辈子,人并不坏。左父,如果不是有个出色的儿子,今时今日谁还记得有个左氏?
这一切都是林琅高瞻远瞩的计划,自认完美,却没料到左蔚的计划已无懈可击。
这么多年不公布贝兰的身世,是林琅将贝兰攥在手中当了筹码。这一年多不公布贝兰的身世,因为秦斯平反对。林琅惊讶,但不探究,为何秦斯平这样对待这个妹妹,难道仅仅只是不喜欢母亲跟人生的这个野种妹妹?
不是这个理由,就算秦斯平说出真正答案,也不叫人信服。起码,不叫正常的人能去理解,能去信服。
左蔚的一个眼神,都是秦斯平长久以来的期待。
多年以来,秦斯平恨着贝兰这个妹妹,如果没有她的到来,很多担心他不必……
左蔚很尊敬自己的父亲,左父对待儿子态度温和,在家中总是扮演着慈爱的角色,那几乎是左蔚心中的完美父亲。
可是左蔚眼中的完美父亲,是秦斯平不喜欢的。这个男人正是和自己母亲发生过关系的男人。
左父和秦母到底为何当年发生过关系,这没人知道。左父以为这是秘密,甚至不知道贝兰这个女儿的存在,更不知道秦父早已知道这件事。
左父对左母忠诚,哪怕中年奋斗来一番事业发达后,也对左母没有过二心,只有跟秦母发生关系,这是一个污点。
如果当时这件事闹开,以左母的脾气,一定会和左父离婚。秦斯平那时年纪还不太大,但已经思想成熟思虑周全。
秦斯平的脑海在决定任何事情之前,都习惯性最先站在左蔚的角度。秦斯平比左蔚大一岁,在左蔚吸烟的年纪,他也一样吸烟,总是习惯开车将车停在街角,吸着烟坐在里面看左蔚的高大身影,哪怕很远很远的。
一个人的内心,谁能真正看得真?只要用心,还是可以的。只是,左蔚并未用心,稍微留意,或是左蔚的心中稍微对秦斯平有点除去哥们情谊的其他情,就会发现,那个比他大一岁,习惯性走在他身后注视他的男人,对他是不同于常人的。
大学时,校园里随处可见恋爱中的男女,亲吻,搂抱。而每每那时,秦斯平的眼神是无法从左蔚的五官上移开的,身体上有了冲动,他知道自己完了。
在秦父对他责罚后,左蔚去了海城,整个法国,寻不到半分味道感觉,秦斯平曾试过搂着女人睡,可是,抱着女人的身体再紧,也睡不了。左蔚不在,只有冷冷的夜。
秦斯平对左蔚的感情,远远胜过了对贝兰的亲情,以至于秦斯平只求任何人不要拿这件事去破坏左家,不要让左蔚的父母离婚,不要让左家散败,不要让左蔚对他心中伟大的父亲有憎恨……
其实,这些都算得了什么呢?又有什么是左蔚真正无法挺过来的?
可是,这对左蔚轻到不值一提的伤害,是秦斯平用贝兰的这么多年,避免它发生的。即使不顾虑左蔚的家庭是否美满情况,秦斯平也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主动说出这件事,如果说出来,贝兰会不会受到伤害?左母自尊那样重,能接纳贝兰吗,左父善良也懦弱,能对这个女儿好到几分?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左蔚心中有疑问,秦斯平的母亲因何与自己的父亲发生关系,这林琅不说,似乎只能问父亲,但该怎样开口?
左蔚问林琅,“贝兰怎么在林家长大?”
林琅大笑,说道,“秦斯平的母亲死在香港,孩子是秦斯平的父亲带回来的,秦斯平的父亲不知道这孩子是谁的……后来,我知道贝兰这孩子是你父亲的种儿。阿蔚你也知道,当时我和你爸因为一次合作闹翻了,秦斯平的父亲会给去世的妻子养野种?不会,我就把那孩子要了过来抚养,最后谈成,应该是秦斯平的父亲对我提出要求,要用这个孩子换取他的自由身,从此不再为林氏绘图。”
“从她出生那天开始,就被你们这样当枚棋挪来动去,这就是你们的大丈夫所为!”左蔚面若冰霜。
给了林琅五十万现金,离开。
公司里,左蔚没有回到顶层办公室,直接去向总工办,从公司一楼通往总工办的这一路上,许多人看到左蔚的挺拔身影均是礼貌打招呼,左蔚充耳未闻,直达总工办楼层。
“左总……”
秘书一样打招呼,吴哥问,“秦工在哪?”
“啊,秦工在办公室。”秘书赶紧说,就要过去打开秦斯平的办公室门,这时,左蔚抬起左手,制止。
秘书看了一眼左蔚的手,吓得往后一缩,吴哥让秘书先一边儿忙着。
左蔚进了秦斯平的办公室,一个人。
左蔚问秦斯平,“林琅、你、你父亲,你们之中,谁最先知道贝兰是我父亲的种!”
“……”
秦斯平抬头,未料到左蔚竟是问出这话。
“你怎么知道?”
左蔚深深地蹙起眉头,原地点了支烟,收起打火机走近秦斯平,伸手一把攥住秦斯平的衣领,凑近他,几近凶狠地神色发问,“嗯?为何欺瞒,她在林家不只是遭受不平等待遇,也在成长中跟着林家人学坏。她被轮——奸——过——!她被刀子险些割破喉咙!当哥的,就是将她呵护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