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林曼曼会争论，可是现在毫无意义，她惊讶的是，左蔚不需要截肢，隐瞒了病情，后悔不迭的是，没有事先在医院多花点心思详细问问，只听了人口头的话，如今谁会承认？那个医院又是左蔷工作的医院。
    “阿蔚，你是要跟我彻底决裂了吗？”林曼曼看向左蔚，手指去抓住左蔚的手腕，轻轻地搭在了左蔚的手腕上，“阿蔚，你姐说，我先接管公司，然后我和你登记注册。”
    左蔚转过脸，认真地看着林曼曼，“曼曼……忘记医院里的那些话和事，口头上的，不作数。言而有信也该只对值得的人，欺骗过我的人，没有这个待遇了。”很淡的语气。
    左蔚捏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从他的手腕上，拿了下去……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若她的人格，本性，从来没有过问题，不会有今日。当年的那天，遇到顾熙，他也相信自己是个可以克制住的男人。并非不喜欢，原因只有一个，他会觉得愧对于一心一意对待他，且被他利用过的林曼曼。
    但她并没有做到让他一直愧疚，丑恶的事情遮盖住了她当年昙花一现的单纯与美好。不要说她害的顾熙坠入电梯，二次让顾熙在电梯中窒息，调换他的儿子。这些都可以暂且不计，光是羽凡这条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同情的小生命，就是葬送在她的手中——
    要是怎样的狠下心肠，才做得出？
    “阿蔚，可是你的公司已经给我了啊，我们如果不登记注册……”
    林曼曼的话正说着，左蔚开腔，“在这里停车。”
    “左总，什么事。”吴哥回头，也在前面路边停了车。
    街上刮着冷风，这是海城最冷的月份之一，中午也显得很冷，马路地面上被风吹起一层薄薄的清雪……
    左蔚下车，受伤的腿部他支撑的住，绕道车的这边，打开车门，伸手攥住林曼曼的手腕，林曼曼随着他下了车。
    “阿蔚……”林曼曼那张脸是很纠结的表情。
    试图挽回，却对自己做过的事情百口莫辩了。
    左蔚的一只手抬起，中指和食指间夹着香烟，用拇指和无名指帮她整理了外套的领子，让她暖和点，对视半晌，准备丢弃的，无言的转身。
    吴哥见左蔚上了车，见左蔚点头，吴哥便明白是让他开车。
    林曼曼的身影，与左蔚的那辆车，渐渐拉开了触及不到的遥远距离——她抬手抹掉刚流出来就被风吹得冰凉的眼泪，心中怨恨，怨恨一切没有阻止她去做那些让左蔚讨厌的事的人，怨恨自己周围的亲人没有能力保护她，让她不用去做那些伤害别人的事就能安稳幸福。
    怨恨了所有人，惟独，不曾怨恨过自己。
    ……
    左蔚回来时，顾熙在门口笑举起两根手指，“我检讨——大学时我该老老实实学习。”
    左蔚伸手挡开她检讨用的两根手指，尽自进了去，大衣上凉风一片，没有理会曾为乔闻森剃须过的顾熙。
    他见楼上两个孩子玩的正欢，也上了去，却是在忙工作。
    顾熙深呼吸，让自己忍着别发火，左蔚这明显是在跟她装酷……
    四十分钟过去……
    楼上，左蔚用手指抚着下巴，很悔，在门口时就该给她个台阶下的，这么久了，她再也没有检讨的意思了，好像，反过来生他的气了？
    四个小时过去……
    一直到下午五点半，顾熙还是一个人在楼下，左蔚在楼上没有下去，忽然穿上厚外套叫左左，“儿子，跟爸爸去超市购物，喜欢什么糖爸爸给买。”
    “叔叔我也要去。”果果说。
    “一起。”左蔚笑了笑。
    顾熙在楼下鼓捣毛线，心下冷笑，就他，领着孩子逛得明白超市么……
    左左一边穿衣服一边认真地问左蔚，“妈妈不让我吃糖，爸爸，你是要我造反？”
    ***
    左左穿好了衣服，果果拎着衣服也跑了过来，俩孩子站在楼梯口准备走。见左蔚未动，果果眨着大眼睛抬头叫高大的左蔚，“叔叔，走不走啦，你骗人哒？”
    左左要往下走。果果伸手抓住左左……在耳边嘘声，“等你爸爸走我们再走，大人造反没事，我们造反会被骂，骂了后还不给吃饭，要罚站……”
    以前沈欣铜活着，就是这样对待果果，在果果的心里有很深的阴影，导致这么一点儿的年龄，防着大人的心就很重。
    在左左耳边说完，果果就站到左左旁边，和左左手拉手，无辜地眨着大眼睛，很怕左蔚看透她的小心思。
    左蔚甚至果果跟左左的小动作他都全然未在意。他腿上还有轻伤，顾熙都不管么？他要带孩子出去，她就漠视了？
    骑虎难下。
    左蔚唯有带着儿子造反到底……
    “买很多糖——”左蔚抱起儿子下楼。他只能抱一个，果果是乔闻森和沈欣铜的女儿，左蔚没有抱过，但也不讨厌。
    果果跟在左蔚高大的身影后面，走得很慢，低着头。
    左左还在攀过他爸爸的肩膀对果果说，“果果你快点，快点走……”
    “爸爸，你有带钱吗。”左左问。
    左蔚拿出一张卡，给了儿子——
    ……
    把儿子和果果放到车上后，左蔚回头看屋子里，见顾熙放下了那些毛线，去了楼上。
    “等爸爸一下。”左蔚说完回了屋。
    上楼。
    顾熙在洗手间洗脸，有点儿困，她觉得可能是弄毛线弄的。
    有人上来，顾熙回头，见到是左蔚，不知这是什么不科学的反应，她干呕了一下！
    若是往日，左蔚会以为这是真的，会以为她可能怀孕了。
    可是今天恰好是在他上楼这一刻，这明显是她故意做出来气他的。
    左蔚进去，无奈地把她箍在洗手台前，俯身，唇印在她额头上，“想气死我？气死我你就没有丈夫了。”
    “再……找，一个。”这是气话。
    再找一个……左蔚想一想都要疯了，“可他爱你的程度，可以跟我相比吗。”
    “可吃醋的程度……不比得上你就好……”顾熙慢条斯理地说。
    眼睛盯着他的衬衫扣子，手指摸上去，解开，扣上，解开，扣上……
    一分钟过后，他衬衫的扣子要被她气汹汹地揪掉了，都这样了还不服输，什么男人，顾熙对着扣子使劲揪啊扯——
    左蔚抱紧了她，别扯了。
    他认为冷战几个小时，已经是够折磨人。左蔚在顾熙之前，没有过正式恋爱，唯一接触过林曼曼，是对他百依百顺。
    他以为，冷战是很严重的事。
    道歉，“sorry，我反省……这种事，我是第一次。”
    初犯的意思么。
    “哪种事？”顾熙抬头，手上的动作从揪扯纽扣，变成了用手指摸着玩儿，期待地看着他。
    “say‘sorry了……”左蔚实在说不出‘吃醋’这两个字，希望她能轻易让他过关。
    事实是，自己的老公自己太知道疼了，顾熙很轻易地饶了他，揪着他的耳朵，揉捏着他好看的脸，踮起脚咬了一下他的唇，一气呵成的做完，指着他，“下次再敢试试！”
    她出去换衣服，决定跟他一起去超市。
    左蔚站在洗手间中，还没反应过来她刚才是何种心理下对他这样，感觉到嘴唇有一丝疼痛时，笑。舔了一下嘴唇走了出去……
    ……
    去超市的路上，车后座的左左笑翻了，“爸爸，妈妈是老大。”
    “爸爸是。”顾熙扬眉指着左蔚。
    “妈妈是……”左左和果果继续笑，人来疯儿了起来。
    左蔚颇为自豪，蹙眉对车后座上的儿子道，“没有我，哪有你！”
    “为什么有爸爸才有我？我是从我妈妈的肚子里出来的……”左左从车后座上下来，探头问左蔚。
    左蔚思考了一瞬，摸了摸左左的头，对视顾熙的眼睛，对儿子开腔道，“等你成年再来问，现在不解释。”
    ……
    超市里。
    左左四处找糖果，这个超市果果和左左一点都不熟，第一次来逛。左蔚领着儿子，顾熙领着果果。
    左蔚带左左找到了糖果，左左拿了很多，顾熙抢下来给放回去了很多。左左再拿，顾熙再抢，左左撅着嘴巴看左蔚，“帮我管管她……”
    “让他买一次。”左蔚说情。
    “想一次买一车？吃一辈子？”顾熙坚决不准。
    “那也不能只买一个。”左蔚看着儿子手里可怜的糖果，就一个，双手按住顾熙的肩，趁着没人经过看到，摸了摸她的头，劝道，“你去看看别的，这边交给我——”他指着远处，“那个是你需要的，去看看——”
    顾熙回头，那是水果区，无数个大榴莲，她不需要……
    左蔚在给左左挑糖果，可他连什么口味的都不知道在糖果的哪个部分看，想必是比看文件累上很多倍。
    “果果要买什么，跟阿姨说。”顾熙哄着小丫头。
    ……
    再找到左蔚和他儿子时，左左已经在边逛着边吃着了，软软的芝麻糖，拿在手里的部分是包装，吃着的是露出来的部分。
    顾熙生气了……
    “还没交钱的东西，你就吃了？”顾熙蹲下，问左左。
    抬头，瞄了一眼左蔚，是责怪。
    左蔚把儿子护到身旁，拉起顾熙，抱歉地再次说情，“会付款的，我对我儿子的行为负责……”
    果果和左左一起吃，顾熙抬头，就觉得监控里一定监控到这俩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