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说,你不方便,我先去探探。
医院里,乐乐先去了张臣健那儿,张臣健带着她来的这间病房。病房里,女孩在病床上躺着,八九岁那么大。头上的头发都剃光了,正在吊针中,闭着眼睛很安静。
护士经过,甜美地声音问张臣健,看到了张臣健的胸牌,“张医生,您旁边这位是?”
“我的一个朋友。”张臣健说。
“哦,报道过这个孩子事件的记者,也是领养这个孩子的左先生,妻子的朋友。”乐乐说。
“您好,那我先去别的病房了。”护士微笑,而后转身。
乐乐叫住护士,“诶,请问……那女孩手术会有生命危险吗?”
“开颅手术危险其实是很大的,根据人,不同,这位小患者的肿瘤恶性的,很严重。不过还是要乐观,对我们医院的专家还是要有信心的。”护士说着,笑了笑,“希望这个小女孩可以手术成功康复,混血女孩长得真是漂亮。”
“混血的?”乐乐惊讶。
护士点头,问乐乐还有没有其他事情,乐乐说没有了,谢谢你,去忙吧。
乐乐被张臣健送出
医院,在考虑要不要告诉顾熙,这女孩混血呢!
恒科公司。
下午,左蔚手机响了,是董雅手机的来电。
接听后,却是顾莱说话,“请问是左总吗?熙熙她妈病了,您看,带熙熙回来一趟?”
***
想了很久,乐乐选择了告诉顾熙,那个孩子是个混血,只当无妨的一句。
如果,换做事情发生在向东身上,乐乐想了想,自己多半会认为这就是向东的私生女。再如果,自己已经是向东的妻子或女朋友,在爱着他的情况下,遇见这事定会大闹,闹得不知如何收场,进退都不得,彼此肝肠寸断。
可是,左蔚与顾熙的情况,到底是不同的。不认得左蔚的人,会觉得,左蔚是在顾熙身上花的心思特别多。认识左蔚的人,会知道,左蔚在顾熙身上,何止是花心思,是曾压上了身家性命。
谁又转身,还能记得住?
顾熙能……
乐乐知道顾熙和左蔚的感情深,顾熙也曾说过,这感情越深,便越害怕,尤其对方是左蔚,一个比她看过这世界风花雪月多上几个年头的男人,想他没有过复杂经历都难。
这感情里,它必然是藏着太多的发现与包容,发现需要勇气,包容亦是。
比如,左蔚突然认了一个混血小丫头这件事,顾熙心里,此刻存在的不是信任不信任左蔚的问题,是有没有勇气去较真儿的问题。较真儿后的结果,好与坏,几率各占一半,新年在即,也怀着身孕,较真儿后,能否有勇气面对?
遇事,多数习惯在内心沉淀片刻,直到不会偏激为止。但毕竟是人,有过冲动,有过脾气。有些事情和道理,你不会是立刻就明白。多数都是思考后,亦或是突然的,就明白了。而这明白,需要一个过程和时间。在明白之前,顾熙不想让事情恶化到某种无法挽回的程度……
珍惜身边值得珍惜的人,一如小心翼翼呵护自己活在这个世上一样。
左蔚未回来时,顾熙打给了他。
她说想吃火锅了。
左蔚不清楚火锅对孩子和孕妇好不好,他固执地认为除了家里的正餐,外面的东西怕是都不健康。
顾熙说,‘酸儿辣女,我要吃辣火锅。’
如此,左蔚便带她去了。
难得她怀孕后爱吃点什么……
这家火锅店,是顾熙带左蔚找到的,服务员热情招待,扑鼻的火锅味,刺激着食欲。炭火和锅底上来后,顾熙问他,“你估一下,这顿饭吃下来多少钱?”
“有难度。”左蔚着实估不出来,不是他点的东西。
左蔚思考了一分钟多,说,“五百。”
很认真地想猜对,尽量往便宜了猜,时不时地瞥向旁边服务员搁着的打印单子,可他却望不见上面细小的数字是多少。只好乱猜。
“二百左右吧。”顾熙来过这里很多次,和乐乐不管怎么狂吃,都没有超过二百的,便宜又好吃的一家老火锅店。
鸳鸯锅,红彤彤的麻辣锅底这头儿是顾熙伸筷子最多的一边,但不见得有多么辣,她吃的很开心,左蔚吃了点,便开始用漏勺给她往出挑熟了的东西。
顾熙恍惚着,不知吃的这么开心的同时,为何心里一慌,孕妇的症状么?她抬头,见左蔚似乎觉得菜上辣的实在太多,他用另一边清汤锅底涮了涮菜,辣的褪去一大半,他再把菜放到她旁边的盘子中。
样子,那么认真。
不厌其烦的,重复着。
不到七点时,外面的天,黑的像个大洞,周围繁华建筑太少,顾熙站在车外,望着这样的黑色,觉得这像极了左蔚的黑色瞳仁,望不见底,感到不安,又那么好看。
左蔚打开车门,回头让她上车,却见她痴痴地望着别处,他的手在她的腰上轻放,也循着她的目光看向远处,除了黑色,没有其他。
“上车了。”他说,外面的天儿多冷,看什么呢。
她只笑笑,然后上了车。
他的烟吸得渐渐少了,从前怎么都控制不了,他的女儿,让他有了自控力。
车经过繁华的市中心,街道又宽又弯曲,道路两旁灯火通明,快要驶离市中心时,顾熙从倒车镜中看后面的景色,城市灯火变换成璀璨汇集的小光亮,她收回视线,看认真开车的左蔚,城市的灯火,在她眼中,是左蔚的湛黑眼眸,在最伤感时,隐现过泪光的样子。
快到家时,顾熙让左蔚停车,在外面走走吧,雪地上有点薄雪,天气冷,存住了在地面上,没有融化。
想下车,踩踩雪地,听听发出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她穿的真不太厚,左蔚要脱下大衣给她,那他一定感冒,顾熙说不冷。
左蔚敞开衣襟,站在她身后,整个人,包裹着她的身体。他的下巴搁在她的肩头,顾熙被他挺拔的身躯压得低着头,看地面和鞋子。
这样真的很暖。
左蔚点了支烟,在这不封闭的空间内,烟雾吐向旁处,偶尔变成烟圈儿……
顾熙第一次见他能吐出那么好玩儿的烟圈儿,左蔚见她高兴,执她手,“伸出食指。”顾熙听他的,伸出食指。
左蔚蹙眉深吸了一口烟,对着她的食指,吐出一个烟圈儿,她的指,穿在烟圈儿里,虽破坏了烟圈儿,倒也觉得真是好玩。
烟圈儿散尽时,顾熙往他怀里缩了缩,他说,‘上车?’,她摇头,就那么低头,看着地上,却听她突兀地开口,也像是准备了很久,“别人都在猜,那个孩子跟你有血缘关系,左蔚,谣言始终是谣言,对不对……”
她终于问出了口。
左蔚眉头再度蹙起,将她转过身来,面对着他,双手摸着她后脑,她呈抬头看他的角度,四目相接,左蔚认真,“谣言始终是谣言,我只有一个儿子,你生的。仅有的一个女儿,还未出生。”
如此便好,顾熙轻喘了一口气,独自望着别处低语,“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变得心事不重。”
视线,是放在他手腕上的。
“女儿出生时,我们,一切都已经好了起来。”很有力量,很有希望。
回到家中。
顾熙一边找感冒药一边糊涂了,到底感冒这东西跟人身体强壮虚弱有多大关系?为什么她身体这么不好,倒是没感冒,左蔚那么强壮的人,反而有些咳。
左蔚不爱吃药,腿伤的消炎药也是时吃时不吃,顾熙拿了药,让他吃,他倒是不吃。顾熙眼巴巴的瞅着他,他就吃了。这男人典型的吃软不吃硬。晚上休息的很早,顾熙看了两页书,就关了灯。
左蔚伸臂把她搂过来,她背上的伤痕,结痂了,不疼,有些痒,是要好的表现。左蔚坚决不同意分房睡,以前习惯抱着她裸睡,现在,穿了睡衣。
顾熙感觉着他的双手抚上自己的胸,他的身体从后贴着自己的身体,他的反应,清晰。
他闷哼了一声,从她身体上撤了手。
“怎么了。”
左蔚感觉自己好像已经一年没有碰她了,到了这种程度。备受折磨,今天晚上尤为明显。他反扣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放在他的男性特征上,很疼。
他的身体热的发烫。
左蔚的身体本就强壮,不该多吃羊肉这东西,会有很明显的上火症状,顾熙在吃火锅时,不停地给他夹羊肉吃。顾熙只知道冬天吃羊肉对身体好,哪想的了那么多别的。
顾熙尴尬了,那怎么办。
医生叮嘱,这阶段,禁止那个什么的生活。
顾熙小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低头埋在被子里。        早上左蔚走时,顾熙还在睡梦中,睁开眼嘀咕了两声,便接着睡了。
恒科。
再次接到顾莱的电话,顾莱说,“妹夫!不是真要让熙熙跟她妈断绝关系吧?我婶儿也是控制不住,求您高抬贵手,我婶儿现在是真病了,您跟一个精神病人计较什么?”
“下午在说此事。”左蔚不温不火,挂断了电话。
马上要去市政府一趟,到了公司处理了秘书送过来的审核文件,签了字,便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