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闻森买了单,亲自送了小气度去医院。
受了这种小伤就偎依在他怀里呻吟叫苦,并且头晕的撒娇要求现在就让他送医院的人,还从来没有过。
小气度,这是乔闻森长这么大以来经手的第一个。
小时候他从不跟女孩子玩儿,专门儿跟那种要多疯有多疯的男孩子玩儿,什么坏事儿都敢干!他上初中十四五岁时,哪个男孩子要是把人打趴下了,打的头破血流了,他非要去搀和一下,这样的坏胚子才最吸引他,他只跟够义气有胆识的真爷们儿一起玩儿。
后来奶奶对他说:那不是够义气,够义气得有个限度,那帮孩子那是太虎了!
乔闻森还小,当时就悻悻的问奶奶,“奶奶——虎是什么意思啊?脑门上有王很牛b的意思吗?”
乔奶奶,“……”
乔奶奶一边宠着孙子一边开始头疼孙子这做事风格和脾气。乔闻森的妈妈和爸爸还没离婚之前,乔闻森还跟着爸妈在国外生活,几岁时才回到北京。在爷爷奶奶跟前儿了,就开始跟大院儿那帮熊孩子一起玩儿,久而久之,他就变了样子,什么以前他养成的礼貌啊,规矩啊,都随着他的年龄增长,一并都消失的丁点儿不剩了粽。
他爷爷就说,这都是回了北京后被惯的!
可是,当发觉把孩子惯得没样儿了,也就都晚了。
长大了,大小伙子了,家长根本教育不了了。从刚回北京那会儿跟着人家高个子的大男孩子后头屁颠屁颠跑,到越长越高,让那些人都开始跟着他混,这个过程中的火候,根本不是乔爷爷和乔奶奶能控制的。
乔闻森他爸妈,就更管不了这儿子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跟这祖宗一样的孙子屁股后头,给处理那些层出不穷的烂摊子!得亏他爷爷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得亏他奶奶年轻时不一般,要不得双双被气死几个来回儿。
乔闻森爸妈离婚那段时间,他表面一会儿非常不在乎,一会儿很气愤,心里怎么想的倒没人明白。他指着自己亲妈亲爸的鼻子说:你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离了就都有点脸,别再往一块儿凑!谁日后过的不好就算要饭为生,也别要到对方家门口儿去!
“啪——”挨了老爸一巴掌。
他知道老爸有钱,老爸在别的方面也有爷爷奶奶做后盾,过的一定是非常好。所以他选择跟了老妈一起生活,不过,老爸和爷爷给他的钱之类的,他从来不会给老妈。玩笑上让他乔闻森怎么嘴贱都行,原则上千万别犯了他底线。
葛琳络离婚后是没打算再成家,想趁着风韵犹存在外面自由的晃着。乔闻森不干啊,乔闻森长大了要脸了,亲妈跟哪个男的鬼混他就专门收拾哪个,最后逼得葛琳络遇上老实本分又有点小钱的顾明海,一咬牙就嫁了。这是登记注册的合法夫妻,乔闻森就不管了。
在乔闻森还没大学毕业之前,乔家人在一起商量,问乔闻森,将来想要跟你爸经营公司,还是想从政?
乔闻森选择了后者。
乔爷爷和乔奶奶在孙子来北京时就这个意思。老人想趁生命存在正有价值,给后代安排好路。打小儿乔爷爷就稀罕这个孙子,可乔闻森越长大越是不靠谱儿,乔爷爷怕让孙子从政是害了他,就动摇了这个最初的想法。
人不靠谱儿,做生意顶多也就是赔本儿了,亏了,不至于死。从政,一个不小心,鱼龙混杂的把他宝贝孙子玩死了怎么办?
乔爷爷和乔闻森的父亲有让他不准从政的想法,是因为乔闻森自从十几岁开始,一直到父母离婚那会儿都已经成年了,还是没有对任何人表达过自己的心里想法。你哪怕是他最亲的人,看到的,不过也就是他的表面而已。只看到了他的不靠谱,他心里的靠谱,没人看得见。
所以,都不了解这小子是个什么性子,长辈们,哪能放心让他趟这官场的浑水?
这时,乔爷爷跟孙子喝了顿酒,北京二锅头,爷孙俩聊了不少。
第二天,乔爷爷就说,我孙子是从政的料子,都给我把心放肚子里!乔奶奶问孙子,昨晚在房里跟爷爷说什么了?让你爷爷这么夸你。
乔闻森宿醉后醒了,摸不着头脑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昨晚说过什么,那是真醉了,根本就不记得。
想必,都是一些心里憋了很久的真心话给吐了出来。
乔闻森从政之后,乔奶奶整日担忧孙子,甚至海城这边儿一来电-话,乔奶奶心都一哆嗦。乔爷爷就安慰乔奶奶,说孙子这小子,是个外冷内热的人,他心里装着事儿都明明白白的,就是懒得跟你好好说。走在官场这条路上,这叫人捉摸不透的性子恰好就是一种最合适的性子,好事儿。
乔奶奶就记住了这话,孙子怎么犯浑她都受得了,因为家里老头子说孙子心里头装着事儿呢,都明白着。
这些年,乔奶奶始终也相信孙子是个懂事儿的人。就乔闻森和贝兰这件事,乔奶奶就看透了孙子,孙子要是心里没个分寸,那肯定早就跟那个小气度有个一二三了。
这一个年过完,差几个月就又是一年到头儿,乔闻森认识小气度的日子也不是个把月了,挺长了,关系还是好好的没听说逾越过一点儿,现在这社会上的年轻人,能做到这样的不易,乔奶奶倒不是乔闻森这孩子好不好色的关系,是原则在心里看得重不重的关系。
一直以来,乔奶奶就说,闻森和小气度那姑娘没戏!乔奶奶这话是告诉自己,也是跟贝兰这样说过许多次。所以,乔闻森去见了小气度,贝兰和乔奶奶都放心,他能处理好。贝兰对乔闻森改观,也不全都是因为乐乐说了乔闻森“占地盘儿”的这个目的,也是因为乔奶奶说起了这些乔闻森过去的经历,从最初回来北京,讲到长大,有一些,都是顾熙不知道的。
乔闻森要面子,不爱别人知道他家里的那些事情。贝兰听了许多之后,感触是有的,也许,他真的是个外冷内热的人吧。表面满不在乎,其实心里是温热稳重的。
这会儿乔闻森送小气度到了医院,亲自把她送到医生护士面前,眼看着她额头的伤口被处理完,包扎好。
出去医院门口时,乔闻森就在医院外头把那些话对小气度都说了一遍。他不说,她心里也应该早就明白。乔闻森没有多废话,希望她能洒脱一点接受,本就没有过任何缠绵感情。
小气度低着头,不甘心的点头说,“我知道,前段时间你就在一点点开始疏远我,甚至你直接就不见我,也不接我电-话。我就是个你的备胎吧?整天在你的吉普车后头背着,你觉得这样很酷是不是?你想没想过作为备胎的感受?你知不知道备胎它宁可为你跟地面摩擦受损,甚至乐意被扎,都不愿意在后面那么被安静的背着?”
“对不起。”乔闻森不知道自己错成了这样。
早知道,就不该去认识小气度,当初就不该跟她搭讪。
“一句对不起,你就想解决我了吗?我在你身上浪费了将近两年的时间。”小气度盯着他,眼泪汪汪的说,“备胎还有望将来有一天在你车胎扎了的时候被你换上,而我呢?你拥有了能用的长久的胎了对吗?所以你不要我了?其实……我可以继续等,可是你现在弃了我而选的那个胎,我等到她坏了你不能用的时候,恐怕,我也早已经跟着一起坏了。你车上那备胎的寿命也就几年而已吧?我不想缠着你,但是乔闻森,我心里就是不能痛快!本小姐心里不痛快你说怎么办?!”
“乔闻森……”小气度往前走了一步,哭的特别惨,抽噎着,走到他面前抱着他的身体,双手抓着他的腰部,哭的越来越大声。
乔闻森是被她哭的,被她这一声“乔闻森……”给叫的,心里霎时间特别难受。不是别的难受,是觉得自己太混蛋了,不应该一直和一个不可能有发展的女生有任何牵绊,可是,后悔已晚了,小气度哭的这么伤心不假。
他不沦陷她却沦陷了,其实他早可以想到的。虽然自己口中一直没有给她承诺,但经常见面,是会让她对他生出别样的感情。
这种事,苦了的——到底都是女孩子居多。
小气度手机响了,她抽泣了半天才擦完眼泪接了起来,是妈妈找她,她转过身去接了,“妈,我在外面……好,我很快就回去了……我知道的。”
接完,小气度就挂了,她低着头跟乔闻森道别,她说让他先走。
乔闻森想说最后一句对不起,但没有说出口,已经没用了。
他开车离开。
小气度一直站在医院门口盯着他的车消失,她并没有很快离开医院,而是……转身又进去了医院里面。
医院里,早已经有人等着她了,一身休闲装戴着帽子的女生拿过相机给小气度看,“瞧瞧,我拍的怎么样呢?够专业吗?”
“不愧是记者啦,不过也是我摔的角度不错……你才会拍的这么好的。”小气度朝朋友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