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榆梦的研究工作进行得并不十分顺利。
    她基本上算是第一次接触如此正规且专业的研究课题，从确定研究方向，制定研究方案，到实施研究计划，没有一项不需要经过大量的材料阅读和背景调查。
    尽管研究所的研究员们一直在安慰她不用急功近利，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可她觉得，自己大概等不起了。
    若是再等一年下去，她根本无法保证自己是否还能下定把他送回去的决心。
    尹恒在午间休息时也经常找她聊天散心，不希望她有太大的压力。专业的研究一般都是要经历多少年的探索求知慢慢搭建起来的，要是真的按照她的进度一年就能有结果，那估计人人都能拿诺贝尔了。
    “我知道啊，可是我真的没有多少时间了...”
    “我发现你的这个毛病还是没怎么变，一直都想要通过单打独斗做成一件大事。”
    庄榆梦托着两腮叹气，她也没有办法啊，这么多年来她都想坚持做一个独立自主的女性，恳求别人的次数真的是屈指可数。
    “你身边明明有着最优质的资源，都被你抛干净了。”
    最优质的资源......
    忽然面前的女人登时站起身来，把尹恒吓得差点没仰翻过去。他扶了扶额越来越佩服自己，竟然能和这样一位奇女子相处这么长时间。
    庄榆梦尴尬地笑着对他表示抱歉，在此感谢他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慷慨。
    想要预估白鲸群的迁徙路线，干嘛不直接去问小白鲸呢？
    “我...我不记得了...”
    陆旌像是被恶毒女巫胁迫的小男孩一样坐在沙发上不停向角落靠近。眼前的女人正微笑着端住一盘新鲜的金枪鱼在他面前晃悠，还时不时将盘子在他面前摆弄。
    她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是吃了饭之后过来的。
    “陆旌乖，你得给姐姐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和切入点啊，一点点就好，这盘鱼就归你了！”
    在茫茫大海里让他去回忆之前待过的地方，没有其他白鲸发出声音或留下的任何痕迹作参考，这简直痴鲸说梦。
    可他还是不想让庄榆梦失望，皱着眉头细细地回想那天的经过，每一个睫毛颤动的小动作都让庄榆梦的心跟着揪一下。
    “我...”
    “想到什么了？！”
    她异常激动地放下手中的盘子抱住他的手臂靠过来，陆旌一个没稳住就被她推倒在了沙发扶手上，一动不敢动。
    这下算是彻底被女巫抓住了。
    “我不想要鱼...”
    呵，这是越学越精还会和她谈条件了？
    “你很可以啊小陆旌，还会讨价还价了？说吧想要什么。”
    少年的脸顿时红成了粉白的蜜桃，在灯光下还泛起细微的光泽。他慢慢抽出手臂放到庄榆梦腰后搂住，抬起头颅开始向上亲吻她的锁骨和脖颈。
    “想要和你...”
    “你你...我们现在是在进行十分正式的研究工作，怎么可以想那种事...”
    “研究的话不需要休息吗？”
    “......”
    “研究结束后不可以做吗？”
    “......”
    “鱼可以作为研究奖励。这个不可以吗？”
    好像还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可以。
    “你...先把话说了，我评估信息价值后再决定答不答应。”
    “好。”
    跟她耍小心眼，以他这种天真好哄的性格根本没胜算。
    “我真的不记得那天是在哪里了，但我知道自己应该是带着你直线游到了海岸，没有转弯。”
    “还有，我在看到你的时候也有看到其他的生物...”
    “什么生物？”
    “就是很大的一团黑色，在你的下面有呼吸。我知道他们和我的族群属于同一种族，但是比我们要大很多...”
    庄榆梦立刻在脑海里记下了另一种鲸群出没的痕迹，要说体型很大的鲸类有许多种，还需要更多信息才能逐一判断排除。
    “你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吗？对你们没有威胁吗？”
    “嗯，妈妈说过他们不是我们的敌人，而且他们生活的地方离我们很远...”
    “可能是在睡觉，因为他们并没有动，只是在水里站着...”
    “站着...等下，你是说竖直起来在睡觉吗？”
    “可能是这样的...”
    体型庞大的鲸类，对白鲸没有威胁，生活区域大概在深海区，睡觉的时候还是直立状态......
    这不就是抹香鲸！
    所以她那时候感觉像是要坠入深渊一样，原来并不是因为水很深照不到阳光，而是下面有一群抹香鲸正在休息。
    “小陆鲸你太棒了！这个线索很有价值，我要现在立刻记下来明天去研究所查验！”
    狠狠地对着少年的脸亲了一口，庄榆梦一个迅速起身就赶忙往卧室里跑，生怕下一秒这条重要信息就会从脑海里溜走。
    “那我的...奖励...”
    从那天起，还处在半懵懂状态的小白鲸大概学会了一个异常深刻的道理。
    姐姐这种生物是会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