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称敖辉的中年说完以后,自顾自的又续上一杯酒,像是感叹又像是回忆一般的呢喃:“北方人对撸串都有种特殊的情怀。”
我抓起一串靠的金黄冒油的肉串狠狠嘬了一口,笑呵呵的说:“我不知道别人是个啥情况,我反正是因为穷怕了,小时候想吃肉,我爸又买不起,只能花一两块钱用这种方式解馋。”
他轻轻点头微笑:“是啊,穷是原动力。”
我深呼吸两口气,端起酒杯举向他出声:“按岁数我得管你叫声叔,但在酒桌场上无尊卑,我就直接喊你老敖吧,敢问敖老哥是否来自云南?”
“老弟好眼力。”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跟我“叮”的碰了下酒杯,叹息一声道:“老弟不远千里从崇市移居山城,图的是什么?拼的又是什么?”
我想了想后,掷地有声的回答:“图一份机缘,搏一场前程。”
“所以最开始的时候,你敢火拼万科,枪嘣郭长喜。”他不算细但很纤长的手指头,无意识的在桌上画着小圈圈,点点脑袋又问:“那现在呢?老弟进展如何?”
我实话实说的开口:“前程如花似锦,机缘若隐若现,总得来说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成虎成龙不敢说,但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山城绝对有我一席之地。”
他沉默半晌后,挑动粗重的眉梢望向我笑道:“老弟,不如咱们各退一步,你给他一个机会,我保你三年安稳!”
起初,我只是猜测这个人可能来自辉煌公司,可当他说完这句话以后,我几乎可以确定丫肯定是那边总部来的人,而且地位绝对不低,他嘴里的“他”,绝逼指的是李倬禹。
我犹豫一下后,眨眼反问:“你凭什么说服我往后退一步?”
他站起身,抓起酒瓶轻声道:“凭今天晚上的这杯水酒,还凭你在云南的两个兄弟,只要你点点脑袋,这酒我就替你满上,当然你不同意也无妨,那咱俩的棋局就正式开摆。”
他话音刚落下,几个跟红色激光灯似的小红点就很突兀的晃动两下,随即一个红点照在我额头,另外一个红点射在我胸口。
我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只是一眼不眨的盯着他那张脸颊看,但脑子里却在幻想自己此刻是否被两杆狙击枪给瞄上了。
他镇定自若的捏着酒杯浅笑:“国家需要和谐,我也只想本本分分的赚钱,你倒在这里,我会很麻烦,但一定不会伤筋动骨,之所以选择跟你见面,一是我对你这个孩子比较感兴趣,二是我想借你的嘴,转告林昆一句话,辉煌公司无意争锋,我们也在迅速转型,希望他不要太过为难。”
“老逼养得,你恐吓我们?”苏伟康猛地抽出螺丝刀,胳膊肘往前一拱,想要揪住他的衣领,又是一道小红点出现,射在苏伟康的太阳穴上,苏伟康条件反射的顿了顿,手速不减的一把薅住敖辉的领口,往自己怀里一拽。
“铿!”
一声闷雷似的炸响骤然泛起,直接嘣碎了我们后桌上放着的筷子筒,一大捧一次性筷子的碎屑伴随着浓郁的火药味在空中飞舞。
苏伟康攥着螺丝刀顶在敖辉的下巴颏上狞笑:“老头,你的枪手貌似水平不到位呐!”
敖辉脸色不变,嘴角依旧泛着淡淡的笑意:“第一次是警告,第二次直接击杀,你还有二十秒时间考虑。”
“康子松手。”我忙不迭冲苏伟康摇摇脑袋。
这老家伙一点不像是跟我们开玩笑,而且刚刚那一声枪响来的太震撼了,感觉离我们好像很近,但至少因为距离五六百米,至少我到现在都没发现那小红点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发出的。
“操!”苏伟康恨恨的一把推开敖辉,随即身子前倾,用自己脑袋替我挡住晃在我额头上的红点。
敖辉将杯里最后一口酒喝完,从怀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桌上,低缓的说:“小兄弟,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我无意开战,这张卡上有四百个,是我给孟胜乐小兄弟的一点小心意,密码是今天的日子,在里面呆了这么久,那孩子肯定也受了不少委屈,只要他反供,愿意承认自己报的是假案,后续的所有麻烦,我都可以帮你们解决。”
我提了口气,棱着眼瞪向他。
“面子有了,名也赚到了,适当的时候退一步,并不是窝囊,而是为了让自己呼吸的更顺畅。”他抬起左手腕看了眼金表,风轻云淡的转身离去。
走出去几步后,他又回过来身子,朝我笑了笑说:“记得替我给林昆带话。”
一辆黑色的“大g”特别恰巧的从街口驶出,停在了他面前,接着李倬禹一路小跑的从司机座蹦下来,毕恭毕敬的替敖辉打开车门,等后者钻进车里以后,李倬禹又小跑着坐回驾驶位,整个过程压根没有看我一眼。
直至汽车彻底驶远,瞄着我们的几个小红点才彻底消失。
苏伟康拿胳膊轻轻靠了靠我胳膊开腔:“朗舅..”
“我没事。”我咬着嘴皮,脸上的肌肉跟着抽搐几下后,掏出手机拨通了六子的号码:“六哥,待会你让波波帮你查下一辆车牌为渝a6xxx的黑色大g开到什么地方了,你替我跟一下,及时跟我联系。”
放下手机,我招呼苏伟康一声,马上回夜总会,刚才那个叫敖辉的老东西给我的感觉特别不好,我总觉得丫的出现一定会帮着李倬禹翻盘,保不齐我还会吃瘪。
苏伟康恨恨的咒骂:“妈的,那老混蛋真特么嚣张。”
“嚣张是要有本钱的,那家伙一把年轻还敢单枪匹马的出现在咱面前,不是没原因的。”我摇摇脑袋,心乱如麻的加快脚步,快走到夜总会门口的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是蒋光宇的号码,我马上接了起来:“喂,蒋哥?”
蒋光宇气息粗重的出声:“纪律组资料室突然失火,孟胜乐提供的黑账簿烧没了。”
“这么快?”我诧异的张大嘴巴。
“什么这么快?”蒋光宇迷惑的反问一句,随即又道:“还有就是,前几天在辉煌公司坠楼的那个康庆明被鉴定出有重度的被害妄想症,警方查证过他名下的所有银行卡存折,并没有超过十万以上的非法转账。”
我瞪着眼珠子厉喝:“扯淡呢,死的人怎么查出来有什么妄想症?”
蒋光宇吁口气苦笑:“扯淡不扯淡我不知道,但我清楚辉煌总部那边肯定来援兵了,康庆明的妻子怀揣几张不同三甲医院在两年前开出来的病例证明去的巡捕局,没有黑账簿就没法证明孟胜乐说的是真话,这事儿得赶紧做打算。”
我咬牙切齿的低吼:“这么重要的证物,纪律组没有备份?”
蒋光宇也有点起火,分贝陡然提高一些:“资料室失火,你能听懂什么意思吗?”
我赌气的咒骂:“卧草特么的,一手好牌,愣是让我给玩烂了。”
他缓了几秒钟后,沉笑:“不是你牌技差,是碰上老千了,从三甲医院开病例证明本身就是一件极困难的事情,可对方不仅开出来了,而且还开的是两年前的,录电脑资料,做档案,你自己想想这需要多大的关系网,火烧资料室,前提是内部得有人,事情刚一发生,负责看守资料室的几个工作人员统一交上了辞职信,今晚上负责值班的一个中级领导也也引咎辞职,这根本不是多少钱能解决的问题,听我一句劝,马上让孟胜乐变口供吧。”
我搓了搓脸颊,极其不服的叹气道:“你想办法,最快的时间安排我和乐子见一面吧。”
挂断电话,我郁闷的使劲躲了躲脚,用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又响了,居然是小妖男的号码,我烦躁的接起:“什么事?”
他声音很低的说:“怪蜀黍,我看到跟你吵架那个老头的车开进了市政府大院。”
我不解的问:“你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刚刚给蛋蛋转完钱,我本来想回去感谢你的,正好看到你和一个老头吵起来了,所以就蹲在附近没动弹,随后打了辆出租车一路跟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