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老七的话,我瞬时皱起了眉头。
他从兜里掏出一袋“槟榔”递给我一颗,自己吧唧着嘴巴咀嚼一颗,眼中带笑的出声:“兄弟,不是我有意为难你,你也知道我九死一生的从鸡棚子里逃出来,就是为了换一种活法。”
我讥讽的摆开他递过来的槟榔冷笑:“我发现你这个人好像有点晒脸,你换活法跟我有一毛钱关系吗?你是我儿子还是我爹?凭啥要求我事事迁就你?”
面对我的奚落,白老七并没有像在鸡棚子里时候一样暴怒,反而很心平气和的叹口气。
随即轻抓两下腮帮子微笑:“我这不没办法嘛,全山城我就认识你,手里积压着一大批枪火换不成票子,我着急呐,不瞒你说,最近我还收拢了几个愿意跟着我混饭吃的小兄弟,好几张嘴巴吃饭、睡觉,睁开眼就是钱,老哥压力大呐,你就帮帮忙呗。”
我沉思片刻,舔了舔嘴唇道:“跟韩飞碰头肯定不行,我现在要求他的事儿太多了,况且他这样的人也反感跟你接触,我可以保证的是,等缓过这段时间,争取帮你打开销路。”
白老七侧脖轻哼:“真没得谈?”
我揪了揪鼻头反问:“怎么滴,下一步你是又打算拿我说事儿呢,还是拿我家里人说事儿?”
白老七眯缝着阴鹫一般的眼珠子在我脸上停留几秒钟后,嘴角上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同时抻手拍打我的肩膀道:“王朗啊王朗,你最近一段时间进步啦,都开始明白啥叫攻心为上了。”
他咧嘴一笑,我嘴边也同样扬起弧度呢喃:“你的精神病貌似也好转不少,放在半个月前,你得直接上手锁我喉。”
气氛这玩意儿是个很模糊的概念词,如果他刚刚没有笑出声,我俩一味的争锋相对下去,只会把事情往更恶劣的方向上引,反之像现在这样大笑两下,把之前的话当成玩笑似的一笔带过,大家在不伤和气的情况下,还能保证继续畅谈下去。
“行吧,那就照你说的整,等机会合适了,你再帮我安排。”白老七从兜里掏出一块金灿灿的“劳力士”腕表,不由分说的塞到我手里浅笑:“一点心意,不准拒绝昂,感谢你对老哥哥的帮忙,好像是叫什么水鬼啥的,我也不懂这种东西,戴着玩吧。”
我瞟了眼掌心里这块俗到家的手表,笑呵呵的打趣:“可以啊白哥,现在这么壕无人性嘛,出手就是十来万的奢侈品。”
白老七大大咧咧的扬起手臂道:“人嘛,活着就是为了顺气,吃好的吃贵的,玩没见过的睡长得漂亮的,瞅你也挺忙的,那咱们回聊?”
正常状态下的白老七还是挺招人待见的,总是会语不惊人的蹦出几句人生哲理,让人听完心里格外舒坦,我笑了笑掏出手机道:“成,给我留个手机号吧,那部手机我不小心弄丢了,省的下次想联系你帮忙,都不知道去哪找。”
“喏..”白老七从后排座椅上拿起一个男款的手包,翻出来一张名片递给我道:“有事打上面的电话,手机不通就打固话,总有一个能找到我,底下的二维码是我微信,抽空你加下。”
我愣了一下轻念名片上的字迹:“无常名烟名酒,特供各地特色烟酒,常年免费送货上门,地址渝北区黄龙路,公安局对面。”
“我勒个擦,搁公安局对面干买卖,七哥你现在不是老寿星上吊,简直就是特么耗子嘬猫哔,你是有多想自杀呐?”我惊诧的翘起大拇指。
“瞎逼混着玩,带着几个小兄弟老是躲在废弃工厂、天桥底下也不是个法,反而还容易引人注意。”白老七伸了个懒腰笑道:“灯下黑耳后脏,越亮堂的地方越猖狂,教你多少次,你是一点记性都没有。”
我嘬着烟嘴出声:“关键你开店这地方也太鸡八亮堂了吧?”
“我如果告诉你上京升国旗的地方都有地赖子讹钱,你信不信?”白老七眨动两下眼睛轻笑:“你说你岁数也不大,思维怎么那么固化呢,最好的反侦察就是顺着警方的思维蹲在他们认为你绝对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此刻我心底的千言万语全都化成了“牛逼”俩字,人们都说科学家和亡命徒只一步之差,我觉得亡命徒和侦缉高手可能只差半步,这白老七能成功逃出鸡棚子,并且在山城连续作案却始终没被抓住,不得不说属实有两把刷子。
白老七打了个哈欠道:“小朗啊,有时间你可以观察观察身边的穷朋友,看看他们的思维是不是都出奇的一致,几乎都是上班赚钱还房贷,你再看看那些有钱的哥们,哪个不是在疯狂的折腾。”
我还沉浸在这货竟然在公安局门口开店的震撼中没缓过来神儿,敷衍的点点脑袋道:“嗯,确实..”
白老七摆摆手道:“算了,你心境不到,就算把你放那儿也是白扔,有时间给我打电话,也可以上我店里喝茶抽烟,我走啦。”
从车里下来,我不放心的又叮嘱他:“老白,你听我句劝,这段时间务必消停,过几天山城可能有个什么高端峰会,会来不少领导,你要再瞎逼捅咕,就是逼着他们玩命抓你。”
“高端峰会?什么时候开始?”白老七本来一波如水的眼眸瞬间闪过一抹亢奋,舔了舔嘴皮连珠炮一般的问我:“知道都有哪些大拿来么?我们ah省来不来人?”
瞅着他那对毒蛇吐信一把的架势,我后背上的汗毛顷刻间立了起来,谨慎的问:“靠,你要干啥?”
“什么也不干,我就随口问问。”白老七扒拉两下自己满脑袋的银发,朝我摆摆手道:“回见吧,我突然想起来,有点急事儿没办。”
不等我说什么,他直接打着车子,“昂”的一声驶向了街口。
盯着冒黑烟的小货车,我咽了口唾沫,我记得前几天他连哪个是刹车哪个是油门都分不清楚,而现在小车开的跟玩具似的。
我叼着烟卷自言自语嘀咕:“这家伙的生存能力真不是盖的,这才出来多久,不光会开车了,连特么微信都整上了,保不齐过两天都敢从网上卖货做电商。”
我安静了不到五分钟,王鑫龙、三眼和张星宇就从夜总会里走出来,王鑫龙豁嘴龇牙的调侃我:“老大,你搁门口蹲着干啥呢?是不是模仿小姑娘咋方便呢。”
“滚犊子,活该你丫找不着对象。”我没好气的臭骂他一句。
“我跟你说,不用费那劲,你老弟啥都懂。”王鑫龙不气不恼的蹲到我旁边吧唧嘴:“小姑娘方便一条线,老妇女那啥滋一片,被盘的多了,一线天也能变成水帘洞,不信你回头问嫂..”
“哈哈哈..”
“大龙是个人物。”
张星宇和三眼从旁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拍手起哄。
我不耐烦的搡了他一下骂咧:“你能不能连蹦带跳的滚远点,我现在瞅你咋那么膈应呢,咋地,最近没给我洗袜子、裤衩,手掌心刺挠了是吧。”
三眼清了清嗓子道:“不闹了,韩飞和风云都已经去饭店了,让大龙送你过去吧。”
我斜楞眼睛问:“你俩干啥去?”
“服装给你备好了,放在车里。”三眼吸了吸鼻子微笑:“小胖子想吃麻辣烫,我接老二放学,今晚上的局儿我俩也不够资格参与,你自己看着整吧,跟他们那种大咖对话,记得多吃菜少说话,你话越少他们越猜不出来你心思。”
“撒由那拉..”张星宇朝我挤眉弄眼的笑了笑,随即跟着三眼勾肩搭背的离开了。
盯着两人的背影,我冲王鑫龙嘀咕:“我怎么感觉他俩好像背着我要干什么勾当?”
王鑫龙拨浪鼓似的摇头:“不知道,估计是组团洗脚去了吧,对了老大,你说我是不是长得真不帅?”
“滚蛋!”
“老大,咱山城有没有什么好的整形医院,我想整成笑笑姐喜欢的样子..”
“滚,麻溜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