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晚上九点多钟左右。
我、张星宇、地藏、周德和姜铭、郑清树钻进了一台“奥德赛”里,车是周德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手续什么全合法,从下午开始整个崇市全部戒严,不论是汽车站、火车站还是机场、高速路进出都需要严格检查。
上车以后,我依依不舍的看了眼四周的街景,摆摆手示意:“走吧。”
炎夏人骨子里都念家,甭管在外面有多大的买卖,交到了多少朋友,从根儿上讲其实都对家乡有着一种极其特殊的情怀。
张星宇一边翻动着手机,一边低声道:“高利松那边谈妥了,他跟我保证,只要是在郑市辖区里,只要咱不是扛着火箭筒炸大楼,他基本上都能搞定,但他绝对不会参与,而且建议咱们最好是走国道、乡道。”
“嗯,路线你规划吧。”我沉闷的点点脑袋。
“嗡嗡..”
话音刚落,我的手机突然震动,来电显示是王志梅的号码,我犹豫一下接了起来:“什么事梅姐。”
“能不能来趟巡捕局门口,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王志梅声音干哑的开腔。
我应和道:“行,我正好也准备回羊城了,就当跟你道别。”
十多分钟后,崇市巡捕局门前,我见到了一身便装的王志梅。
她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特别萎靡,眼圈又红又肿,明显刚刚哭过,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巡捕局门口石狮子旁边。
下车以后,我朝她低声道:“节哀顺变吧梅姐。”
她紧咬嘴皮,眸子里透着浓郁的恳求:“王朗,你一定知道阮宸迪的背景对吗?”
我顿了顿反问:“你们也肯定知道,他的资料应该不难查吧。”
“我们已经对阮宸迪展开了通缉,但我想了解他和李倬禹之间的具体关系,还有李倬禹有没有什么违法乱纪行为,你帮帮我,可以吗?”王志梅突然一把握住我的手掌,情绪激动的低吼:“死的两个巡捕是我的同事,也是我的徒弟,他们才刚刚毕业没多久,人生刚刚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我知道你其实是个善良的人,帮帮我。”
盯着王志梅那张因为愤怒,而变得有些扭曲的脸颊,我心里特别难受,但最终还是将手从她的掌心里抽出来,摇了摇脑袋道:“抱歉梅姐,我帮不到你,你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没有办法可想,我查了很久李倬禹的档案,既没有人报案,也没有他的什么同伙落网,不论是崇市、羊城还是山城,这些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都没有老百姓上访,根本没办法抓他。”王志梅再次握住我的手掌,咬着银牙呢喃:“但是你可以帮我的,你和他斗了那么久,肯定知道..”
我拧着眉头道:“姐,你既然能查出来我们斗了很久,肯定也了解我知道他的事情,就像他了解我的情况一下,我抖落出来他,同样也意味着将自己推上断头台,这根本不是帮不帮忙的问题,你是在逼着我自杀啊,你再想为你同事报仇,再想建功立业,也不能把我推进火坑不是吗?”
听到我的话,王志梅微微一怔,随即慢慢松开我的手掌,她那深陷的眼窝里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
突然,她双手捂着脸蹲下去,瘦弱的脊背,猛烈地抽搐起来,泪水顺着指缝无声地流下:“是啊,你们斗了那么久,本来就是同类人,我竟然还奢求你能给予我帮助,呜呜..”
“对不起,节哀。”盯着她看了几秒钟后,我歉意的拱了拱腰杆,迅速钻进车里。
车子迅速驶动,我透过反光镜一眼不眨的看着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王志梅,脑海中电影回映似的闪过这一路的过往,摇了摇脑袋轻叹:“你们说,咱这种人是不是挺该死的啊。”
“江湖的规则,本来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踏进来,就别琢磨着怎么再回去。”张星宇轻轻拍了拍我后背道:“都说一条道走到黑,可谁特么又知道,路的尽头究竟是尸山血海还是鲜衣怒马。”
其实我什么都明白,也没有任何矫情,只不过亲眼目睹了两个小巡捕殉职,再加上王志梅刚刚的那一番恳求,让我产生了一丝质疑,想要的无非是旁人的肯定。
张星宇咳嗽两声道:“嘉顺今晚上带人到葛川酒店砸场,被孙马克嘣了一枪,现在消息已经散开了,基本上羊城那边的混子都知道咱们要跟葛川怼一波,相信消息肯定传到李倬禹耳中了,就看他会不会有所行动了。”
我笃定的轻笑:“他肯定会行动的,错过这次咱们势单力薄的机会,他再想整我,不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而且我有种感觉,李倬禹跟咱们一样,特别迫切的希望兵对兵、将对将的碰撞一场,他被咱压制的时间太久了,急需一场功劳证明一下自己。”
“嗡嗡嗡..”
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响起,看了眼是谢天龙的号码,我立即接起:“那边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谢天龙利索的回应:“房子里大概有十个人上下,李倬禹刚刚安排两个人送走了一个受重伤的,我感觉就是个小喽啰,所以没跟着去,他们看起来准备出门,我是抓还是跟?”
我毫不犹豫的嘱咐:“跟,他应该是得到我要离开崇市的消息,想要尾随一波,你吊在他们后面扮演一把黄雀。”
“妥啦!那帮家伙应该没有火器,但刀具啥的肯定不缺,单看外表身体素质也都不差,你们加点小心。”谢天龙不放心的叮嘱我一句。
挂断电话后,我朝着前面开车的周德道:“多留意一下车前车后,千万别没出崇市就被人包了饺子,其他人准备准备吧。”
下午我们准备离开崇市时候,程志远又一次给我打来电话,千叮咛万嘱咐,这段时间一定不要再制造任何拎枪火拼的大事儿,他说最近从皇城下来一个督导组,主抓的就是大型灰恶团伙。
“哥,你用刀还是锤子。”后排的姜铭从脚下的编织袋里提起两把家伙式发问。
我接过一把西瓜刀呢喃:“给我来把片砍吧。”
“你们也准备准备吧,随时看我信息。”张星宇攥着手机不知道给谁发了一条语音信息。
因为我们走得是国道,加上一路上大车也多,将近凌晨两点多钟的时候,我们才勉强驶入郑市的地界。
将近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前面开车的周德突兀开腔:“老板,刚刚过收费站时候,有两台面包车跟上咱们了,但挂的是豫a的车牌,我感觉应该是本地车。”
“正常,咱们在外地有朋友,辉煌公司搁外地怎么可能没几个死党呢。”我扭头看了眼后挡风玻璃,见到两台面包车不远不近的吊在我们车后面八九米开外,羸弱的灯光像是萤火虫似的时不时故意晃我们一下。
我仰头看了眼四周,进入郑市地界以后,路上的大车少了很多,路两边也变成了成片成片泛黄的麦田,我使劲吸了吸鼻子,提高调门道:“周德加速,开过前面的转弯停车,其他人准备开磕!”
“好嘞!”周德猛然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将后面两台面包车甩开老远,然后又照着我的吩咐在拐弯处停下车,我们几个纷纷抄起家伙式迅速蹿了下去。
而那两台被我们突然拉开距离的面包车着急忙乎的追赶,刚刚拐过来弯,突然见到我们一帮人杀气腾腾的站在原地,忙不得狂踩刹车,荡起一阵灰土。
“去尼玛得!”周德从路边捡起来一块大石头,直接“嘭”的砸向前面一辆面包车的挡风玻璃上。
姜铭和郑清树一人拎把铁锤围拢过去,卯足劲照着那台面包车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通猛砸。
第一辆面包车里的人被哥俩堵着没法下车,但却给后面那辆面包车争取了缓冲时间,第二台面包车的后车门“呼啦、呼啦”两下打开,八九个小青年拎刀夹棒的鱼贯而出。
“就地撂倒!”我胳膊一挥,带着周德和地藏迎面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