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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99 记住这个名字
    听着赵海洋的话,我沉默几秒钟后开口:“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不用刻意给他制造太大的麻烦,不伤筋不动骨,整也没啥大意思,只需要让他感觉的出来,有人在找他麻烦,但是幅度似乎也不是特么大,他才能产生质疑。”
    赵海洋顿了一顿,抽声道:“朗哥,你没有和内个马科面对面,你是真不知道狗日的有多难缠,他熟读所有条例,动不动就拿律法跟我对话,别提特么的有多可恨了!也就我是个巡捕,但凡我换个身份,屎不给他打出来,我都算他长得结实。”
    “呵呵。”我笑了笑道:“有恃无恐说的就是这类人,你跟丫着急,你得急疯了,不用太把他当成一回事。”
    “唉..”赵海洋难捱的叹了一口长气。
    “还有个事儿,我一直没问你,老凳子的遗体现在怎么算?”我思索片刻后又道:“把他接走需要什么相关条例不?”
    “按照规定肯定需要,但人已经死了,再去这样那样的制造麻烦明显不太合适。”赵海洋苦涩的笑了笑:“依照朱禄那边给的各种信息恨不得将他鞭尸,但事儿不是那么干的,我就算不是个巡捕,好歹也是个男人,对于男人,一份尊重比任何东西都要重要。”
    “成,麻烦了,有啥事咱们及时沟通吧。”我搓了搓腮帮子,心底无限复杂的出声。
    挂断电话以后,我又朝着走廊方向望去,张星宇已经不再刚刚的位置,他所坐过的塑料椅子上,只余下半盒烟和一瓶刚刚打开的矿泉水。
    说实在话,我比谁都清楚,张星宇在整件事情里有多委屈,一方面是地藏,那个曾记跟他一块长大的兄弟,如果不是因为他,地藏绝不可能加入头狼,一方面还得承受诸多兄弟的喜怒哀乐,他累不累?真累!可有没有辙?没辙!
    我重新坐在张星宇的位置,拿起他刚刚点过的烟卷重燃,喝了一口他喝过的矿泉水,我略显神经质的杵在原地发愣。
    最近,发生过太多的事情,经历过太多的悲欢离合,我以为自己足够百毒不侵,实际上我仍旧是还是个人,还是个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苦哈哈。
    “嗡嗡..”
    不知道坐了多久,我兜里的手机震动起来,掏出来看到是吴恒的号码,我迅速接起:“什么事?”
    吴恒声音清冷,却带着一丝恳求:“我在罗湖区华丽西村,待会给你一个准确的定位,能不能过来一趟?”
    我咽了口唾沫问:“很着急嘛?”
    “着急,特别特别的着急!”吴恒言辞确凿的回应。
    他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不能再推脱,叹了口气道:“等我。”
    挂断电话,我也将抽到一半的烟卷踩灭,而后跟江静雅她们打了声招呼,又和魏伟交流几句后,直接开车奔着吴恒刚刚给我的地址赶去。
    四十多分钟后,华丽西村的一间民房门前,我将车子靠边停下。
    虽然我对鹏城的了解并没有多深,但是也知道这块地界属于全鹏城房租最低,位置最不繁华的区域,在这边生活的人大多数是附近的打工者,要么就是身份不是特别齐全的特殊外来人群。
    车子停好,我径直推开小院的房门走了进去。
    不算大的院子里,吴恒、车勇还有一个我不认识的青年和妇女蹲着身子,院里还摆了一张黑白照片和一个烧纸用的火盆,盆中火苗旺盛,燃过的纸烬随风飘动。
    看到我走进来,吴恒迅速走了过来,朝着我轻声道:“王朗,你应该磕个头。”
    我怔了一怔,仰起脖颈注视院中的那张黑白相框,正是老凳子的模样,心口禁不住抽搐几下,二话没说,直接跪在地上,脑门子碰地“咣咣”猛磕几个响头。
    这时候,车勇递给我几张纸钱,语调低沉的开腔:“原本我没想来的,可后来知道这事儿,绝对有必要送他一程。”
    “如果可以记不起来,我真不想记住这次的事情。”我埋着脑袋,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
    几张纸烧完,我的心事一下子变得愈发的沉重,不用说也知道,院子里的那个青年和妇女应该就是老凳子的妻儿,只是她们为什么会和吴恒、车勇取得联系,我暂时不得而知。
    说老实话,以前单纯面对老凳子时候,我并没有那么大的压力,可现在突然看到他的妻儿,我真属于恨不得给自己挖个坑马上埋掉的那种心情,为啥?因为咱亏欠着人家,老凳子的生命可能进入倒计时,但是张星宇却把这个时钟给拨快了。
    “你早就应该死了,活着是累赘,死了是负担,要不是你,我现在正应该琢磨毕业论文,一天都特么没养过我、照顾过我,到头来,还得让我替你蒙羞!”就在这时候,院子里唯一的那个青年突然指着老凳子的照片出声:“从小到大,我都觉得你是我爸爸,我特别丢人,别的孩子在开家长会,我却只能听到班主任近乎怜悯的说,因为的爸是个刑期人员,我妈要上班赚钱,所以我只能自己替自己开家长会,你说你死就死了吧,为什么还有给我们制造这么多事端?”
    青年旁边的妇女忙不迭的推搡一下劝阻:“小润,别说这样的话,他是你爸。”
    “爸怎么了?要不是他,我这学期的奖学金能没有嘛?要不是他,我会和谈了三年的女朋友分手嘛?”青年粗暴的打断:“一切都因为他,他年轻时候的理所当然,换来我现在的唯唯诺诺,我为什么大学读法律,不就是因为我自己想要扬眉吐气,想要做法官,想要..”
    “啪!”
    青年还没说完后,妇女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掴在青年的脸上,满眼含泪的训斥:“我说了,他是你爸,没有他就没有你,不管你如何的前途光明,如果没有你口中的那个累赘,你都不可能出生,记住我说的话,现有他,后有你,如果不是因为他爱你,他都可以选择,有你或者没有你!”
    青年暴跳如雷的嘶吼:“不要跟我说这些..”
    “邓润是吧。”我长舒一口气,朝着青年摆摆手:“我叫王朗,你可能从来都没听过我的名字,因为你父亲对你无比的保护,但是我不止一次的在他的口中听过你的各种事迹,从你当上三好学生,再到你和某个女生写情书,你爸爸都会特别骄傲的告诉我。”
    “他是我的耻辱!”青年咬牙打断。
    妇女暴跳如雷的咆哮:“小润,你给我闭嘴..”
    “嫂子,你让我先和孩子聊一下。”我吹了口气,眯眼看向青年道:“孩子啊,你讨厌你父亲的平庸,甚至于无所事事,却不知道他曾经也是个怀揣梦想的少年,你嫌弃他没有给你足够荣光,可曾知道,他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有许许多多的人对他点头哈腰,我不反感你的上进,但是真的反感你狗篮子不是,还在嫌弃他的嘴脸,如果不是你,你父亲至少还能多活十年,我现在家财万贯,甚至可以不吹牛逼的告诉你,往后你的命运,我都能够帮助掌控,但是你父亲不允许,他希望你能有一个令他含笑九泉的职业或者事业。”
    听到我的话,青年愣了足足能有十多秒钟,先是不可思议的盯着我打量几秒钟,接着又怔怔注视老凳子的那张黑白相框。
    “他不是个好人,但一定是个好爹。”我咬着嘴皮走到青年的面前道:“他希望你无忧无虑,可又害怕你无所忌惮,他希望你健健康康,所以总在日复一日,如果你有心,不要去谴责他,请真真正正的跪在他面前说声辛苦。”
    青年沉默良久后,直愣愣的注视我:“你叫什么?”
    我实话实说的回应:“王朗,我是你父亲的一个小弟弟,一个他拼尽全力想要维护的弟弟。”
    他抹擦一下湿润的眼角,一字一顿的出声:“我叫邓润,记住这个名字,我们一定会再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