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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5 久别重逢
    说罢,六子转身就简陋的厨房走去。
    不多会儿,叮叮当当的动静响起,从我的角度恰好可以看到他的侧脸。
    那家伙瞅着好像是在低头切菜,但是眼神明显有些呆滞,微微颤抖的下巴颏,证明他现在的心情一定极为不平静。
    人非圣贤,孰能无情。
    甭管我们过去发生过什么,又是以怎样的方式分离,故地再重逢,总会控制不住心底泛起的涟漪。
    可能是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陈笑很有眼力劲的主动避让:“朗哥,你们先吃着,我给花爷汇报一下工作,省的他担心。”
    等他出门后,钱龙又情绪激动的蹿起来,快步走到六子的身边:“六哥,现在特么没外人了,你跟我好好说道说道,到底因为点啥事儿不认我们,要论歉意,也是你对不住我们,当初朗朗说你几句,你一气之下直接走人,完事又转投辉煌公司门下,以敌人的身份跟我们硬杠,最后朗朗没难为你吧?我们这帮兄弟也没说任何扎心的话吧..”
    “素拼盘加香菜么?”六子木讷的打断。
    钱龙恼火的拽了一把他的胳膊,咬牙低吼:“六哥,兄弟一场,你这么整有意思没?”
    “没什么忌口的吧?”六子仍旧像是没听见一般,机械的发问。
    钱龙愣了几秒钟,重重甩开他,又气呼呼的坐回来,拍着桌子骂咧:“操,你就装吧,装逼能让你舒坦一点的话,老子不介意配合你好好装。”
    几分钟后,六子将一盘凉菜放在桌上,目光闪躲的呢喃:“两位慢用,不过麻烦稍微注意一下时间,太晚了,我着急打烊。”
    “来瓶酒。”我随意抓起一双筷子,使劲嘬了一把筷子头微笑。
    六子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几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又从厨房里抱出来一箱很廉价的“苦瓜”啤酒放在我脚边,声音不大的说道:“小吃店,没什么高档酒,两位凑合兑付一口吧。”
    “坐下,一块喝,算我请你。”我指了指对面的空位。
    “我..”六子磕巴一下,再次摇头:“谢谢,我不喝酒。”
    “人如果能够一直活在臆想之中确实是件很幸福的事情,可关键在于梦早晚会醒,已经发生的过去,不会因为你现在的假寐就好像没有存在过。”我慢条斯理的开口:“况且,你似乎也没想过要遗忘过去。”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六子皱了皱眉头,逃也似得转过身子:“面要宽的还是细的,我这就给二位贵客准备。”
    “你真听不懂么?”我骤然提高调门:“听不懂的话,在历经千帆之后,你为什么会像个难民似的回到这里,听不懂你为什么单单选择在这个位置开面馆,听不懂你他妈偷偷摸摸供齐叔的灵位干什么!”
    说着话,我情绪激动的站起来,一手薅住他的胳膊,一手指向屋子的角落。
    角落的位置,有个不点大的木质神龛,里面供奉着的正是齐叔的牌位。
    “说啊,你咋不吭声了?”我用力摇晃他几下,鼓着眼珠子咆哮:“你不是特么失忆了么?因为点啥,单单记得齐叔!每次给他上香的时候,你心会不会哆嗦,手会不会颤抖,当他面你正儿八经的回答我一遍!”
    “够了!”六子猛然甩开我,两手捂着脸一下蹲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般“呜呜”的痛哭起来。
    “老子不管你过去是假戏真做,还是真戏假做,相识一场,见面打声招呼不过分吧?”我攥着拳头俯视满脸是泪的他,长舒一口气道:“活着还是死了,跟你那帮兄弟说一嘴有那么难么?你可能对我意见满满,但中特和大侠没对不住你吧?”
    刚刚还火急火燎就差原地爆炸的钱龙,立时间有些不忍的凑过来轻轻拉拽我规劝:“朗朗,别这样..”
    我愤愤的一脚踹翻距离最近的木桌子,横声臭骂:“你也就鸡八剩下哭讥尿嚎的本事了,挺大岁数的人,到现在都没学会面对,开你爹个篮子的面馆,我都觉得你糟蹋这地方,齐叔要是泉下有知,得特么托梦告诉你滚蛋,别在他曾经的故土上丢人现眼!”
    “你有资格评价我么?”六子突兀情绪发狂的蹦了起来,手指着我鼻子,唾沫横飞的嘶吼:“但凡你当初对我们这帮外来户公平一点,老子会假戏真做么?会想走到你的对立面么?我违背了齐叔意愿不假,可我特么也为此付出了代价,我现在就想好好的守着这里,混吃等死过一天算一天,你为什么阴魂不散的出现!”
    看着歇斯底里的他,我抬头吹了口气:“对呗,这才是那个鬼神不惧的六子,有特么啥想法你吼出来,憋在心底里算什么英雄好汉。”
    六子闻声怔了一怔,脸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我承认自己问题很大,可那会儿我毕竟太年轻,难保会有这样那样的小心思,到后来我知道错了,你却连一次让我道歉、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咽了口唾沫,语重心长的说道:“六哥,我不止一次的想过,如果再见面,我愿意让你好好的扇我几个大耳雷子发泄,也愿意诚心实意的向你说声对不起。”
    “六哥,你这两根手指头哪去了?”旁边的钱龙突然一把抓住六子举起的右手,他的右手无端端少了尾指和无名指,虽然伤口早已经痊愈,可是看起来仍旧格外可怖和怪异。
    六子像是触电一般,急急忙忙的往后蜷缩胳膊,两人拉扯过程中,我陡然发现六子的左手也没了大拇指和食指。
    我一步跨到他面前,拧着眉梢质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伤的你!”
    “没人。”六子笨拙的将两只手藏在身后,迟疑几秒后,努努嘴道:“咱们喝两杯吧。”
    一根烟的功夫后,我们仨面对面而坐,望着他左右两只残手,我抓起酒杯道:“六哥,抛去过往,在我的印象中,你始终都是那个愿意替我挡在最前方的好大哥,如果有什么,我希望你实话实说。”
    “真没什么。”六子摇摇脑袋,举起自己残缺的双手,自嘲的笑了笑:“这些是我戒毒时候自己剁下来的,咱们最后一次见完面,我其实还在粤省流浪了一段时间,后来我想通了,不是你不尊重我,实在是我特么没有半点值得尊重的,齐叔还活着的时候就一直揪着我耳朵骂,让我戒掉,可直到他走了,我依旧没心没肺的吞云吐雾,就像老早以前中特跟我说过的一样,是我牵连了我们那一系人,因为我的无度,让你很难对我们产生安全感,自然也不会愿意太过亲近。”
    “六哥,不是我替朗朗说话,这真是你想多了,作为龙头,你让他一碗水端平,那肯定没可能,朋友分好坏,哥们有远近,但小朗绝没有因为你们是齐叔的班底就瞅你们不顺眼。”钱龙马上接茬:“他当时疏远你们,只是因为头狼初具规模,他需要立威,如果总跟你们这些他使唤不动,而且都喊哥的老兄弟嘻嘻哈哈,谁会真拿他当盘菜,事后他跟我说过很多次,很内疚,想要修复关系,可心已经凉了,哪那么容易再焐热,所以他只能拼命在大侠和中特身上找衡,给他们最好的待遇,让他们操最少的心..”
    “别打岔,你听他说完。”我白楞钱龙一眼,朝着六子示意:“六哥,你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