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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节
    她亏欠女儿太多,即便是关心则乱,也不该说那种话。不见连外人都看不过去了吗?
    “抱歉,衫衫,”她诚恳道歉,“妈妈不是那个意思。”
    梅衫衫笑笑,“没关系的妈妈,我明白的。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妥,没有及时向您坦白我和卫修的事情。这对他不公平,对您也是一种欺瞒。”
    她直视姜雨芹,目光澄澈坦诚,“正如您所看到,也正如他所说的那样,我们是男女朋友。虽然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但我们是认真的——起码,我是很认真的。”
    话音未落,她的手陷入了温暖的包围之中。
    卫修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同样坚定,“我们是认真的。”
    姜雨芹很想倒带重来。
    她打鸳鸯的大棒还没来得及举起来,酝酿好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虚与委蛇、釜底抽薪……种种战术完全还没开始施展,面前就仿佛筑起了万里长城。
    心中五味陈杂。
    “认真?是怎么个认真法?”
    偷偷摸摸,天不亮在树林里幽会吗?谎称有客户应酬,其实在家里私会吗?
    姜雨芹眼中的质疑,溢于言表。梅衫衫还不及开口,便听卫修抢答。
    “我要娶她!只要衫衫肯点头,我随时准备好跟她结婚。”
    他的真挚抢白,却没有引起姜雨芹的任何触动。
    年少情热时,总是迫不及待地给出各种承诺,丝毫不考虑将来是否真的能做到。这种冲动的承诺,毫无意义。
    她和梅洛私奔的时候,难道他们不认真吗?当时若不是户口本在父母手中,她拿不到,且年龄还不够,他们也是会结婚的。可结婚不代表能幸福,更不代表能相守一生。
    近的还有余致远不提。
    她甚至怀疑,这次离婚如此的突如其来,会不会就是因为急于与他名正言顺地在一起?
    当然,即便事情真的是这样,女儿也无可指摘,错的是引诱她的人,还有混账余致远。家长的偏袒之心,就是这样蛮不讲理。
    卫修不明白为什么岳母大人看自己的眼神更加冷厉了,正想接着表衷心,手被梅衫衫微微一拉。
    “妈妈,我刚才也说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不长,现在说什么,都还为时过早。”
    此言一出,卫修面色瞬间变了变,身体也明显一僵。梅衫衫察觉到,轻轻划了划他的手心,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后接着道,“我明白您的担忧。我和卫修之间的事情,和离婚完全是两码事,对余致远——或者说对前一段婚姻,我问心无愧。我很清醒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实上,在决定和他在一起之前,我也犹豫过、挣扎过,可感情是压抑不了,也是抵挡不住的。既然做了这个决定,我就会跟他一起努力,不会轻易放弃。”
    “我知道,您担心我会在冲动之下,让自己受到伤害。我不能保证自己时刻都能保持理智,毕竟爱情本身就是不理智的。但是我认为,不应该因为未来可能受伤,就失去尝试的勇气。”
    “我不是个孤注一掷的赌徒,在接受他之前,我充分考虑过失败的可能。伤心难过固然难免,但我发现,比起失败受伤,我更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畏首畏尾,而与幸福擦肩而过,也白白伤害了他。妈妈,我的心脏也许天生不足,但我的内心,比您想象的强大。”
    姜雨芹张了张口,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蓦然回想起,当年不过十四岁的女儿,独自处理完亡父的后事,又独自一人来寻找她,这个据说抛弃了她们父女的亲生母亲。
    这孩子当时是不是也考虑过,自己有可能会抵死不认她?毕竟她已另嫁多年,有夫有子,这样突然冒出来的女儿……有很大可能是不被欢迎的。
    可她出现在面前,问出那句,“请问,你是我的妈妈吗?”
    只有紧攥着衣襟而发白的手泄露出她的紧张,她的神色却是平静的,像是无论得到任何回答,她都能接受,她只是一定要来问一问,试一试。
    纵然可能会再被抛弃一次,她也要尝试。
    “我不会伤害她的。”
    卫修陡然开口,打破了空气的凝滞,“我知道空口无凭,您可以看着,我会用行动来证明。”
    姜雨芹深吸一口气,没有看卫修。
    “你一直都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不要我操心,”她对梅衫衫虚弱地笑笑,“妈妈只是不希望你在仓促间做下错误的决定。但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妈妈不会横加阻挠。还有一点,你们的事情,我希望暂时不要公布,个中原因,相信不必我明言。”
    见梅衫衫点头表示明白,她又看了卫修一眼,站起身来。
    “‘应酬’完,记得早点回家。”
    送走了母亲,梅衫衫想着她最后的嘱咐,总觉得哪里怪怪的。过了一会儿,恍然大悟——
    “我都奔三的人了,还要被妈妈交待,别在外面玩太晚,要早点回家?不会还有门禁吧?”
    她转头,才发现身边空了,“……咦,卫修?”
    厨房里传来声响,梅衫衫走到门口,见他在料理台前忙碌,俊脸绷得紧紧的,唇抿成一条线。
    她从身后抱住他,唇瓣贴上他的肩胛,落下一吻。他后背的肌肉立时肉眼可见地绷紧,块块分明,线条漂亮极了。
    须臾,他拉下她的手,声音平平,“先去外面等着吧,一会儿就好。”
    梅衫衫叹了一口气,语气失落道,“好吧,我明白了。原来你爱的才是卤猪蹄,不是我——不然你为什么老盯着它,连看都懒得看我一眼?”
    她作势往外走,“罢了罢了,我退出,我走了,把空间留给你们,祝你们幸福……哎呀!”
    她整个被拦腰提了起来,放在料理台上。卫修欺近她的腿间,将她牢牢固定住,漂亮的桃花眼危险地眯起。
    “你早就知道,伯母知道了。可你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告诉我。”
    梅衫衫很干脆:“我错了。”
    她没料到母亲会直接找上卫修,确实考虑不够周详。
    卫修:“……”
    他滞了滞,接着控诉,“你那么冷静,你说,我们在一起才没多久,还不到打算将来的时候,可你都已经把失败的结果考虑好了。”
    “……我好像不是这么说的吧?”
    “在我听来,你就是这个意思。”
    卫修搭在她腰侧的手掌收拢,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对我根本没有信心?是不是跟我在一起,只要开心一段时日就好,要是有什么不对,或者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立刻能抽身离开,根本无所谓将来?”
    “不是的……”梅衫衫轻轻摩挲着他紧绷的上臂,肌肉坚实有弹性,肌理光滑,手感实在太好,忍不住摸了又摸。
    “……”
    卫修把她的手拿开,扣住不让她再乱动,没好气道,“说正事,少占我便宜!”
    好么,话不说清楚,看来是碰都不给碰了。
    “我如果不冷静,如果表现得像是为爱冲昏了头脑,不顾一切,那么我妈妈一定会竭尽所能,阻止你这个蓝颜祸水接近我。说不定今天回去就把我打晕带走。”
    作者有话要说:  修修:约个会还要被家长搞突袭!这日子没法过了!不如带33私奔算了!
    丈母娘:【掏枪】好像听见了私奔两个字?
    爱妃们太盛情,朕实在不知怎么疼你们,只能埋头苦干,加干一场……
    好了去吸猫回血了┏(^o^)┛
    ☆、xliv
    -chapter 44-
    “我如果不冷静,如果表现得像是为爱冲昏了头脑, 不顾一切, 那么我妈妈一定会竭尽所能, 阻止你这个蓝颜祸水接近我。说不定今天回去就把我打晕带走。”
    对上卫修愕然的眼神,梅衫衫叹气, 挠挠他的手心,“这跟我父母当年的事情有关……说来话有点长, 要不你边准备晚饭, 我一边跟你讲?我真的饿扁了……”
    先心病往往伴随着低血压低血糖, 她不耐饿,卫修怕她心慌难受,放开了她, 先取了一盘点心塞给她。
    梅衫衫将自己父母当年轰轰烈烈开始却惨淡收场的爱情故事, 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这些事情, 她还是第一次讲给别人听。一边说着,一边还被锅里散发出的香气干扰注意力,悄悄伸向筷子的罪恶之手每每被挥开。
    ……人不给碰,吃的也不给碰啊。
    待到终于在餐桌边坐好, 端起碗,梅衫衫才差不多讲完。咬着一块色泽金黄的卤猪蹄,口齿不清, “我发现,你现在脾气越来越大,对我都没有以前好了。”
    以前那个委屈兮兮蹲在家门口的小狼狗, 怎么就变得这么凶了呢?她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小凶狗。”她咕哝。
    “说这话之前,先想想你吃的是谁做的?”
    卫修瞪她,又给她夹了一块。
    小鲜肉白皙隽秀,连凶巴巴瞪人时都帅气逼人;卤猪蹄香软q弹,入口即化,又肥而不腻。
    梅衫衫向美色和美食双重势力投降:“你做饭你有理。”
    接着说回刚才的事情,“人们做事,往往是由自己过往的经验出发,推己及人。我父母的悲剧结局,固然有外祖父母阻挠欺瞒的原因,却也跟他们年轻欠考虑、缺乏磨合不无关系。因为这段经历,对于我妈妈来说,她最忌讳的莫过于年少轻狂不顾后果。你已经占了年少这一头了,如果我再表现得不管不顾,跟她当年一样执迷不悟,那么……”
    不要挑战一个母亲为了保护孩子,能做到什么地步。
    卫修还是闷闷不乐,“她不喜欢我。”
    梅衫衫放下碗筷,坐到他身边去,伸臂环住他的腰,下巴搁在他的肩头上,眨巴着眼睛,“我们卫少是想转型了吗?不做混世魔王,想要改当万人迷了?”
    咫尺距离,呼吸交闻,她的双眸莹亮,闪着一丝促狭的光,扑闪的长睫如羽毛一般,刷过他的心尖。
    无论是平静淡然的她,还是古灵精怪的她,都那么让他着迷。
    卫修揽住她,覆上她娇艳的红唇,与她细细亲吻。
    “我只要能迷住你就行了……”
    ***
    午夜下了一场暴雨,将城市洗刷得干干净净。
    翌日清晨,天有些阴沉,空气中还弥散着雨水和泥土的清新气息。
    余致远悠悠醒转,掀开眼皮,瞥了一眼窗外昏暗的天色,放心地合眼,打算再睡一会儿。刚闭上眼睛,他便反应过来,好像忽略了什么事情。
    “——你醒了?”
    徐诗音对着梳妆镜抿了抿唇,盖上口红盖子,转头面向他。
    她已穿戴整齐,妆容一丝不苟,仿佛与周遭散落一地的衣物,面前凌乱的床铺,空气中久久未散的糜乱气息都格格不入。更丝毫也看不出昨夜放纵的模样。
    余致远揉了揉额角,试图驱散宿醉的头痛。
    昨晚约徐诗音出来,是为了对质。
    他早便查到爆料离婚消息一事,与她脱不了干系,只是一直没有下定决心,该如何处理。当年的事情,阴差阳错,只能说是时机不对。后来形同陌路,再次重逢后,他以为时间已经冲淡了一切,双方都能心平气和了。
    可她却来了这么一手,陷他于被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