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管事的如意算盘倒是打得不错，她若是把配方都卖给了他，那他们食肆又怎么还开得下去。要知道一个食铺最重要的就是菜的配方，可以说是能让铺子正常运营下去的关键。所以目前为止，除了一些简单的小吃，凡是涉及到了重要的配料，她连铺子里面的人都没有告诉。又怎么可能告诉宋管事。
    虽然宋管事说的倒是挺大义凛然，还愿意和她进行五五分，但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呢，要是宋管事知道了食材的配方，就可以大刺刺地贩卖她研究出来的食物，他的酒楼还比食肆开得更大，自然是不行的。食肆名声大，根基尚浅，她纵然有心把铺子开大，却也需要时间，若是有其他铺子帮她宣传，就不一定了。
    但宋管事说的方法却是万万不行的，她可不想在合作期间，就被宋管事当了炮灰。
    “夫人，那你打算是出多少钱卖给我们呢？”宋管事皱了皱眉头，问道。他肯亲自来找云依依，自然就是想和他们合作的，就算云依依提出的条件有些苛刻，他也会考虑。
    云依依道:“自然是给你最便宜的价钱，但你们卖出去的价格，不得高于我们。”意思便是他们酒楼可以卖他们的食物，但价格却不能比食肆高，这个道理很简单，在都是同等价格期间，食物又是一模一样的，众人肯定会选择价格更低的。若醉霄楼的卖得比他们还便宜，那他们的生意定然也不好做。
    说白了，醉霄楼来他们这里拿货，卖他们的食物，那么条件就应该由他们来定，无论是价格还是数量，都是有一定的要求的。
    宋管事听懂了，他心里面定然是不乐意的，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食肆最近运营得还不错，不然也不会被他们看中。但他们醉霄楼在县城里面已经开了很多年了，可以说算是这里的大酒楼了，云依依这番做法，对他们的酒楼并不利，其实也不能说不利，只是没有达到他之前的期望，所以他并不乐意。
    “夫人，我也坦白讲了，醉霄楼在此地已经做了几十年了，也是有招牌的，我们这次也是诚心想和你合作，你这样的条件，我们很难达到一个平和的合作方式。”宋管事立刻道。
    云依依却觉得这种方式很正常，醉霄楼还算很大的酒楼，她当初也去过，很明显就能看出酒楼气势恢宏，若是宴请宾客，定然都会选择这样的地方。但限制却也很大，普通人根本就消费不起，其他酒楼的兴起，这就导致醉霄楼的生意一直都在下滑。他们找上她，不就是想要挽救酒楼吗？
    宋管事在这之前肯定就了解过食肆的情况，但毕竟是外人，他了解得不是很深刻，醉霄楼的危机，食肆都没有，所以她根本就不担心这些。能和醉霄楼合作，对她来说是一种锦上添花，不能合作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宋管事，我也是诚心想和你一起合作，所以才会提出这个要求，这是我所能接受的方式。其实你仔细一想，这是最好的方式了，我们之间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醉霄楼在他们这里拿货，他们就以很便宜的价格给他们，醉霄楼是不会亏的，要是卖出去了，对他们都好，要是卖不出去，只要食物还没有过期，云依依也允许他们退回来，这种方式已然非常和平了。
    宋管事没有说话，其实想想，云依依说的话有些道理，但他从来都没有进行过这样的合作方式，这还是头一次听说，要不说云依依的头脑古怪，才能想出这些古怪的食物。
    醉霄楼的事情，宋管事是能做主的，但也不是全部都能做主，掌柜相信他，基本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他打理，他来的时候，也和掌柜通了信，说了几个方案，若是能成，那便和食肆合作。这几个方案却都是对醉霄楼有利的，哪里知道云依依不按常理出牌，因此，他思索着，并没有直接回应。
    云依依道：“宋管事，我也不是要你立刻就答应我的条件，食肆能够在短时间在县城里面存活下来，也不仅仅是运气原因，有一部分原因则是客人对食物的喜爱。我也知道我们的铺子很小，在很多酒楼看来都是不值一提的，不过当初我开食肆时，也没有借助任何铺子和酒楼的帮忙，完全都是仰仗了客人对我们食物的青睐。我也不求食肆能够开多大，毕竟我一个女人，有时候有心无力，但我希望更多的人都能吃到食肆研究出来的食物，我开铺子的初心，也是为了让客人能够吃到好吃的食物。”
    这些话好似非常真诚，但其实也就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特别是很多年后，食肆都开满了整个大周国后，宋管事才知道自己被骗了。什么有心无力，什么初心，都是一些场面话。
    现下送光是还是相信云依依的话的，也无其他，她一个女人能够把铺子支撑到如今，的确是很不容易，要说是因为热爱食物，想要所有人都吃上好吃的食物，也是能够说得通的。
    然而宋管事的目的就很简单了，他们醉霄楼就是以营利为目的的，这也不奇怪，做生意不为赚钱，那还为什么呢？这一点又不丢人，云依依既然坚守这样的想法，他们也没有办法。
    “我回去和掌柜商量一下，过两日再给夫人答案。”宋管事只好道。
    云依依笑了笑，亲自把人送了出去，确认人已经走远了，他才招了招手，问阿法：“宋管事经常来这里吃饭吗？”
    能来这家铺子消费的人并不多，来来回回也就那些人，大部分人都还是回头客，阿法也是记得的，他道：“十几日的时候来过一次吧，后面又来了一次。”也是宋管事的年纪大，他才能记得清楚。
    云依依嗯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手指，来了至少两次了，他走的时候，又没有拒绝过，那醉霄楼定然是很想和他们进行合作的。约莫着酒楼的情形不是很好，但他们情况好不好，云依依根本就不关心，只要他们能够出钱买得起食物就行，反正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亏的。
    “阿法，你现在不忙的话，进来吧，拿一张纸进来。”云依依道。
    阿法点了点头，他这里时常备着纸和笔，倒不是他买的，而是云依依觉得肯定会用上，就买了一些放在柜台上。
    进了包厢之后，云依依就在纸上写写画画的，把她的想法和步骤都写了下来，这是和宋管事进行对话时，她在脑海里面进行的初步想法，如果真要合作的话，那么就按照这个法子来。
    当然，醉霄楼能和食肆进行合作，那么其他酒楼也能和食肆进行合作的，她还打算把广告打出去，若是其他铺子愿意从她这里拿食物也行，但也要限量和限制，因为一旦食物过量了，就会导致供大于求，到时候大家都卖不出去了。
    阿法坐在一旁，云依依不说话，他也不问，安安静静的，等云依依终于写完了，这才招了招手，“你看看这个计划，就是刚才我和宋管事谈的，你能看懂吗？”
    阿法会识字，能够看懂很深奥的文字，云依依写得很白话，已经很好懂了，他当然看得懂。只是每个字眼，他都能看不懂，但是连起来之后，心中就升起了很多疑惑。
    “我让他们给我们卖食物，但却是有限的，其余人要是吃到了，就会知道县城里面还有这么一家铺子。当然醉霄楼一家也是不够的，你到时候再去印一些广告，若是有其他酒楼也想进行合作，也就按照这个条件来。”云依依把纸面上的墨迹吹干，嘴角含着一丝轻微的笑：“这才是天下小吃。”
    阿法拿着纸微微颤抖，他在这纸中忽然就看到了浓烈的野心。
    宋管事回去之后，就想起了云依依提出来的要求，这种合作方式看起来没有什么问题，但他们却赚不了多少。
    醉霄楼的老板是个四十岁的男人，宋管事找到他以后，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他，那掌柜就一惊：“当真，只是一个小小的铺子而已，她不同意便也罢了，还敢提出这样的要求，这也太看不起我们了吧。”
    宋管事皱了一下眉头，“食肆的夫人看上去温和谦虚，也没有半分看不起我们的样子，只是不同意我们的要求罢了。”其实醉霄楼本身提出的要求也算苛刻了，若是他们，也不会把自己的配方交出去，不过他们是提出这个建议的一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很苛刻。
    掌柜便沉默了，云依依提出的要求也不是不能答应了，反倒对他们还算是有利的，只是他心里面却又有些看不上食肆。
    他对食肆是带有一点偏见的，这也很正常，他们循规蹈矩地开酒楼，这一开就是几十年，结果很多年后，突然就出现了一个不伦不类的铺子，这个铺子还迅速在县城里面火了起来。
    食肆的确很小，看上去那么平平无奇，却又那么特殊，吸引了县城里面这么多人，要是按照这种发展速度下去，还不知道能够做到什么程度，也是这个原因，他们才会找上食肆。另外一方面，掌柜却又觉得食肆和醉霄楼完全不一样，他想要借助食肆提高酒楼的营业额，又觉得自个儿比食肆要高一头，所以才会提出之前的要求。
    “这食肆的掌柜你有没有查过，真的就是一个女人？她成亲没有，应当是夫家的产业吧。”掌柜道。
    宋管事摇了摇头，他这些日子的确查了查食肆的情况，基本都集中在了他们所卖的食物上面。他又不是捕快，当然不可能把每个人也查的清清楚楚的。
    掌柜嗯了一声，手指头在桌子上敲了几下，“此事应当从长计议，以后再说吧。”
    这就是不答应合作了，宋管事明白了，正要离开，又听掌柜道：“你过两日去和食肆的掌柜说明白，语气委婉一些。”
    宋管事抬头。
    “万一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呢。”
    “我明白了，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