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辉看了看大屏幕上放大的骨头切痕，沉吟片刻，“有可能是防御时受的伤吗？”
    伊芙摇摇头，“手掌和前臂的骨头都没有受伤。”
    “欧阳安和欧阳蔚的骨头上都有相同的切口，可是于鑫洋却只有颈椎上有裂痕，没有切口。”秦晋辉侧头思索着，“也就是说，如果杀死他们的凶手是同一个人，可能杀人的原因不一样。”
    对此伊芙不太确定，但秦晋辉的话让她想起来她父亲几年前发表过的一篇关于单边颈椎裂痕的论文。
    具体的她已经有点想不太起来了，还得上网查查。
    伊莱恩发表过的论文很好找，在法医协会的官网上就有他发表过的所有论文。
    伊芙一目十行地看着论文题目，突然眼睛一亮，点开其中一篇，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黑白的第六节颈椎的照片，上面清楚地显示出左前突的前面有一条铰链状裂缝，后面有一条头发丝细的裂缝。
    秦晋辉也凑了过来，和伊芙一起看这篇论文。
    看完之后，秦晋辉感到浑身冰凉。
    和伊芙一样，他知道欧阳安、欧阳蔚和于鑫洋是怎么死的了。
    “我曾经看过一个案例，凶手喜欢用绞车绞死受害者，”秦晋辉说道，“他很讨厌用枪，一般是把绳子套在受害者的脖子上，另一端系在固定物上，比如说一根管子、一把螺丝刀什么的，然后转动这个物体，绳套就越来越紧。”
    这个方法很简单，但要勒死一个人却很有效，跟伊莱恩的描述一模一样。
    伊芙听完后抿紧嘴唇，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只有一块脊椎裂了，而且只在一侧，因为绳子把力量都集中在了一侧，而那个结就在左边。”
    说着，她回想起欧阳蔚脖子上的那条凹槽，还有她拼死挣扎留下的指痕。
    “这也解释了死因，”伊芙接着说，“第六节和第七节颈椎一般呈五到十度的斜角。如果外力从前面作用到动脉角突的话，力量就会顺着它向下、向后传递，肺部的血液循环就会受阻，而且空气也无法进入肺部了。”
    秦晋辉点点头，“如果确定了三人的伤都一样的，那么于鑫洋就不可能是自杀的了。”
    “三个人都是被绞死的，”伊芙一手敲打着电脑桌，“可是，杀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欧阳蔚和欧阳安还同时被刀捅了，于鑫洋却没有，为什么？”
    秦晋辉没有回答，比起伊芙，他更没有头绪。
    “欧阳安被随便埋了，欧阳蔚被装在桶里扔进海中，于鑫洋则是被吊了起来……”
    声音突然停住，伊芙站起来，抓起手机，说道:“就是那个诊所，所有的事情都跟那个诊所有关，我们得去好好问问那三个人。”
    刚迈出一步，秦晋辉喊住她，“伊芙小姐，晚饭，你答应蒋先生的。”
    伊芙:“……”
    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蒋煦瀚的眼线的？
    看一眼秦晋辉认真的眼神，她妥协了，“好吧，我们先去吃晚饭。”
    一下子多了三具尸体，事务所里加班的人挺多的，餐厅正常开放，伊芙和秦晋辉为了省时间，直接到餐厅打了饭菜。
    “那间诊所感觉很不对劲，”伊芙一边吃一边回想那个在诊所回答晏云影问题的妇人说过的话，“也许它不仅帮罗勒的实验提供人选。”
    秦晋辉愣了一下，“为什么这么说？”
    “它那里的病人，有些奇怪。”
    而且，贝莉对待病人的态度也很强硬，并不是因为她和晏云影的关系，而是一种习惯。她在那么说话的时候，除了那个妇人，其他人也都是见怪不怪的样子。
    还有，欧阳安的抽搐……
    秦晋辉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你是怀疑那间诊所还经营着其他犯法的事？”
    “现在还不确定，那些病人名单上的人也许都得查一下。”
    话音刚落，晏云影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伊芙按下接听键，听到晏云影愤怒的声音，“去那间诊所就诊过的病人，目前发现的，单单是失踪的就有五人，死去的也有七人，这还只是近期的，一年前的名单没办法找到。”
    伊芙皱了皱眉，果然，那间诊所有问题。
    她放下手里的筷子，说:“死者是病死的还是意外死亡？”
    “全部被判定意外。”
    “一年里发生这么多起意外死亡事件，还是都在同一所诊所里就医过的，同舟市的警方都不觉得可疑的吗？”伊芙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晏云影无奈地叹了口气，“对方手法太高明了，出事现场完全没有留下线索，警方在法医鉴定是意外后就没有再查，怎么可能会知道他们都在同一件诊所就诊过。”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伊芙不太抱希望地问道:“那些死者的尸体还在吗？”
    “早就还给死者家属火化安葬了，”晏云影停顿了一下，“最近的一宗是两周前，一个名叫宁愿的女人，48岁，下班时发生车祸撞破桥上的围栏掉到河里，死因没有可疑，车子也没什么问题。”
    伊芙捏了捏眉心，“我知道了，诊所那边你盯着点，看看能不能查到一年前的就诊名单。”
    “我知道了，你那边有新进展吗？”
    “死因已经明确了，我打算等会去会一会诊所的那三个人。”
    “那我先挂了，有消息记得第一时间联系我。”
    “等等，你把死者的名单和照片发给我。”
    “好。”
    挂了电话，伊芙重新拿起筷子，却没有继续吃饭，而是在脑中重新整理于鑫洋的那些照片。
    照片里有年轻时的罗勒，还有欧阳安欧阳蔚兄妹，有贝莉、马歇尔和米格尔，还有几个她没见过的人。
    除了罗勒，其他人都跟诊所有关系。
    于鑫洋是在精神病院工作的，他拍这些照片，目标会不会不是精神病院，而是诊所？
    他笔记里的那些代码到底代表什么？他又在调查什么？
    手机里发出好几声来短信的声音，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晏云影发过来的死者信息。
    点开第一张照片，伊芙的动作顿住，死死盯着那张照片。
    这个人，在于鑫洋的那些照片里就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