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可演教”，这是大势至菩萨给弘法演教大真人的评语，带着获胜者的口吻。
    所以说胜的是大势至菩萨。
    但就算败了，弘法演教大真人也足可自傲了。
    和西方诸菩萨中号称战力第一的大势至斗了三年，方输了一招，这是何等境界！
    顾佐自忖是万万做不到的，大势至菩萨是货真价实的金仙，他的宝华净妙世界也是货真价实的三十六天之一，如果换做自己，恐怕坚持不了几个照面。他连接近金仙的虚空藏菩萨恐怕都斗不过，遑论大势至？
    “弘法演教大真人入金仙境了么？”顾佐问。
    赤脚大仙摇头：“那倒应该没有，否则就成了三十七天了，这么大的事，足以震动诸天万界，几位大天尊都要出来说话的，过去了几年却不声不响，如今风头也散，说明弘法演教大真人并没有证就金仙。”
    但能和金仙斗到这个程度，离金仙其实也不远了，至少神识世界应当固化了大部分。
    沉吟片刻，顾佐很是有点紧张，深吸一口气，问：“这位君山世界的大真人，是不是姓王？”
    赤脚大仙道：“非也，他姓赵。”
    顾佐顿时一阵失望。
    还想着再多听一些，忽见哪吒径直走到自己席前，将胳膊上那个金圈“啪”的一声砸在案几上，顿时将酒水果品掀翻了一桌。
    顾佐的灵域中顿时感知到一阵如烈火般的烧灼，那是哪吒的熊熊怒火和战意。
    “白虎神君，我跟你打一场，我赢了，你身上的所有灵石归我，你赢了，乾坤圈归你，敢不敢？”哪吒瞪视着顾佐，两条眼睫毛倒竖，燃起了火焰。
    真是无妄之灾，此时此刻，顾佐再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莫名其妙，什么叫做劫数。
    这一下动静不小，周围的众仙都被惊动了，疑惑的望了过来，就连玉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等金仙也在瞩目。
    “今日是娘娘的寿诞盛宴，宴会之后咱们再说？”顾佐忍了忍道。
    无论是两仪螺旋微尘模型，还是单纯的灵石，这会儿都不能给哪吒，一块灵石、一枚铜子儿也不能给。
    这要是传出去，他白虎神君被哪吒一句话吓得予取予求，那在天上也实在没脸混下去了。
    哪吒一只脚踩在了顾佐的席案上，小小的身躯如同一把燃烧的人形火炬：“我们到外面打！”
    赤脚大仙在身后道：“哪吒，不要乱了蟠桃宴，想想后果。”
    多少回了，在蟠桃宴上捣乱的仙神，有几个能得个好下场？
    但赤脚大仙的提醒对哪吒没用，哪吒理也不理，只是盯着顾佐：“你敢不敢？”
    马天君在旁叫道：“哪吒，我跟你打！”
    哪吒轻蔑的瞟了他一眼：“跟你打没意思。”
    马天君马脸一阵通红，却无法反驳，他确实差哪吒太远，根本没法打。这种出头叫做硬出头，为哪吒所不屑。
    昴日星君、牛宿星君、女宿星君等都凑到近前，不说话，却一个个瞪着哪吒。
    哪吒冷笑：“白虎神君，你可以叫上帮手，和他们几个一起和我打，敢不敢？”
    顾佐望向五斗星君，那几个家伙正脸露微笑，等着看好戏。
    顾佐向哪吒道：“元帅稍待，我去禀过玉帝和娘娘。”
    哪吒道：“想找玉帝和娘娘替你出头？白虎神君，我以为你是个人物，没想到是这般……”
    话没说完，顾佐已经前去向玉帝和王母娘娘禀告：“陛下、娘娘，今日逢娘娘寿诞，臣想和哪吒斗个赌彩，为娘娘寿诞助兴，特请陛下和娘娘恩准。”
    王母娘娘脸色稍霁，笑望玉帝，玉帝问：“怎么个斗赌法？”
    顾佐道：“蒙陛下赏赐，臣得了山河鼎，这些时日，倒也琢磨出了些用法。哪吒也有乾坤圈，有混天绫，都是好宝贝，不如请他帮我验证一番，看看我的领悟究竟合不合用。”
    回头邀请哪吒：“此为瑶池盛宴，也不必山崩地裂，便请中坛元帅来攻，不拘乾坤圈、混天绫，还是火尖枪、风火轮、金砖、九龙神火罩，都可以，我只用山河鼎，其余一概不用，且立于此间不动分毫，动一动便算我输，若被你伤了，也算我输，如何？”
    哪吒的本事，天上地下万千仙神均知，王母娘娘有些担心：“顾神君……”
    顾佐微笑：“娘娘放心。”
    哪吒气乐了：“你自家托大，伤了你可别怪我，我也不欺负你，就打你三下，接住了算你赢！”
    太乙天尊大袖挥动，亭台之上微微一颤，便在这数丈方寸之地布下一个世界，好似当年顾佐在四天王殿前约战魔礼海时，虚空藏菩萨所做的一样，但其中又有本质区别。
    虚空藏菩萨布下的是佛国世界投影，太乙天尊直接开辟的是苦海世界，不是投影，而是真实世界，这是金仙大能的真正手段。
    顾佐伸手延请：“元帅请！”
    若是放开了对战，顾佐自忖恐非哪吒敌手，毕竟对方的法宝实在威力太大，自己除了山河鼎外，就没什么可以拿出来相提并论的了，与其如此，不如立下条条框框，看似限制约束了自己，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他要的不败，不是斗法不败，而是败了也不丢面皮。在这种场合下，不丢面皮最重要，哪怕被哪吒扎三个窟窿，也无所谓！
    哪吒也不废话，身后隐现莲花真身，这是他动了怒火的外在显现，莲花真身一出，催动脚下风火轮，挺枪直刺顾佐。
    顾佐身前立现一座未经雕琢的大鼎，鼎上为天下山川走势，此山川为上古洪荒时的天下本貌，乃四大部洲分化前的原形，分九州之地，其广不知几千几万里。
    哪吒一近顾佐身前，便感知到了双方之间的遥远距离，看似人在对面，实际相隔九州之远，广袤无际。
    他却毫不犹豫，依旧挺枪而刺。
    风火轮不是普通法宝，走的也不是普通的路程，轮子转一圈便是一个瞬移，将空间和距离压缩到了极致。
    转眼间，风火轮载着哪吒就穿过了冀州，直入豫州，接着又势如破竹突过了豫州、青州、兖州、徐州、扬州、荆州、梁州、雍州，枪尖直达顾佐面前。
    顾佐心中一惊，这也太快了，快得令他无法想象，仓促之间转动九州方位，勉强将豫州和青州调了过来，挡在身前。
    嵩岳和泰岳两座大山倏然耸立，拦住哪吒去路，济水巨浪滔天，去扑哪吒的风火轮。
    哪吒前行之势不动分亳，火尖枪刺破两座大山，风火轮蒸化济水之浪，挺枪冲破层层阻隔，枪尖刺到顾佐咽喉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