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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46)
    季殊端起木盆,在冯铮和陈威的左右开道下,他们回到了相对干爽的岸边。
    云乔从季殊怀里的木盆抱起女婴,到饭盒毯子铺就的岩石上,再用他们饭盒里层干净的毯子给女婴裹住保暖,再进行检查。
    足月出生,2天龄,初步诊断是感染性肺炎引发的高烧,得送去最近的医院治疗。另外还得给她喂点吃的,她出生到现在还未没吃过东西。
    云乔最快速度给女婴完成身体检查,然后把她包起来,抱到怀里保暖。
    我去买点奶粉,我知道店在哪儿!
    焦志河直接把车开了过来,又再徒步奔跑而去,一百多米外的巷子里有挂母婴店的招牌。开车调头去买,还真没他跑去跑回来得快。
    我已经报警了。
    李胜低声和季殊说明,小焦把车开过来了,您上去换身衣服,免得着凉,云先生要担心的。
    云乔耳朵一偏抬眸看来,季殊不再迟疑,立刻点了点头,跟着李胜去车上换衣服。
    另一辆开来的车上,冯铮陈威也去换裤子。
    五分钟不到,焦志河就把奶粉奶瓶等带回来了,他们带来的行李有干净的温开水,所以就没借用店家的。
    而小镇里的居民游客也陆续听说,他们这行人在溪边芦苇荡里救了个女婴。
    关于女婴是谁家孩子的说法,众说纷纭,毕竟一个二三十万人口的小镇,同时段怀孕的女性不在少数,以及溪水上游还有好几个村落,一时间还真没法确定是谁家弃婴。
    这可不是六七十年前,西隍镇也不是偏远山区的小镇,即便偶有弃婴也不会往溪水里丢,这若被找到谁丢的娃儿,可是要判刑坐牢的。
    阿冬婆也在胡春婶的搀扶下,最后归来汇合,喂女婴的工作也由她接手了。
    先生,附近的正规医院除了镇卫生所,就是五公里外西羲度假村里的附属医院。
    李胜和云乔说明他收集来的信息,相对而言,还是度假村那边的医院条件更好,女婴情况或有恶化也能得到更好的治疗。
    那就去度假村那边,她很坚强。
    云乔有了决定,看着女婴吭哧吭哧努力喝奶,又一次为生命的顽强而惊叹,即便是出生不满三天小人儿也在努力地活着。
    也很幸运李胜在心里添上了一句,若没他们停留又发现,她也只能无声无息、恍若从未降生那般地消逝在水中。
    原定一小时的修整,半小时就结束,他们在一名女性警员的陪同下,前往度假村附属医院安置女婴,此外,李胜也留下一人继续待小镇里等待调查结果。
    她以后会怎样?她的爸爸妈妈真的要杀死她吗?
    从度假村出来的车上,云阀低声追问着云乔。
    可以说从发现女婴到现在,云阀都是懵的,整个人的三观受到严重的冲击。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要把亲生女儿置之死地的父母呢。
    调查出来真是这样,就把她送去最近的星星孤儿院吧。
    老太太代替云乔给了云阀回答,星星孤儿院是季家出资筹建的,在全国很多地方都有设,越偏远的地方它出现的概率越大。
    像上京城,季家就不会多此一举在基础设施完善的这儿建孤儿院。
    是。老太太别担心,我们会处理好。
    李胜回头安抚一句老太太,他们处理过这类事件还挺多。
    星星孤儿院每个季度都要接受检查,对孤儿的照料、员工的筛选都已经成体系,是可以放心安置女婴的地方。
    人有好坏,为人父母也是这样。你不需要因为她的遭遇否定所有父母,如果你想帮助她,可以从的零花钱里省出一部分,定期寄去她在的孤儿院。
    云乔借着手长的优势,轻轻揉了揉前座云阀的脑袋。
    对比云阀的义愤填膺,他在救下人后,情绪反倒没什么起伏。
    作为医生,他只能最大努力地治病救人,道德审判这些并不是他擅长和有精力去关注的。
    嗯!
    云阀应了一声,低沉的情绪有所回升。
    云乔回头看一眼季殊,牵着季殊的手过来把了把脉,前后几分钟的涉水对季殊身体并无妨碍,绝大多数时候,没在发病期的季殊和正常人差不多。
    甚至因为每天高强度的锻炼,体力和力气方面还会超出普通人许多。
    你以前也住星星孤儿院?
    后来一版里调查回来的资料,云乔五岁到七岁住的孤儿院正是他们季家开在滇南省里的一所,当时还是由她母亲在上京城统筹打理,并未成如今的体系。
    孤儿院建在了当地后,聘用的人也受到制约,季殊不敢保证云乔在那里有得到多好的照顾。
    在老太太和云阀都回头看过来时,云乔轻轻点头。
    是的,院长妈妈对我很好。儿童心理医生以及后来司爷爷来义诊都是她联系的。上次我回去也去看过她了,身体健康,儿女也各有成就。
    云乔略一沉吟,从背包里把平板取出来,再翻到一封邮件里,把压缩包下载打开。
    这是院长妈妈给我小时候拍的照片。
    云阀第一个举起自己的小手手,我要看!
    云乔看一眼季殊,再应和云阀的话,我给你发一份,没有几张,省着点看。
    转发给云阀后,云乔就把平板让给季殊了。
    总共才只有五张照片,一张是小云乔待孤儿院书室里看书的照片,简陋的书室,敞开一半的窗户,扬风中的黄绿色窗纱,和小小的专注看书的小人儿。
    一张是小云乔站在田野里手捧一束不知名花草的照片,一张是孤儿院打疫苗小长队中,小云乔抓着无针头的废弃针筒,满目惊奇抬眸看来的照片。
    一张是小云乔午睡时被拍到,很小的床和床上安睡的小人儿。
    最后一张是云乔确定被司老收养要离开孤儿院当天,他给孤儿院小伙伴们送自己珍藏物品的场景照。
    唉哟,这些我也没看到过。
    阿冬婆最后从老太太手里接过平板看了照片,不由得感叹起来,乔哥儿小时后可好看了,可惜我和司老先生都没怎么拍。邵老先生那里肯定有,他可喜欢给乔哥儿拍照了。
    应该没有,都让爷爷要求删掉了。
    云乔笑了笑,他主动和季殊分享这些照片,其实是想让季殊知道他从姚家离开后,就时来运转,遇到的都是好人。
    孤儿院是院长妈妈和季家给予他的幸运,司老更是引导着他走上如今的路。
    第四十九章
    季殊轻轻摩挲着照片里的小云乔,又再抬眸看云乔。
    我也有,能不删吗?
    季殊悄摸摸地时候,已经拍了云乔不少的生活照,民政局前的,菜地里的,书房里的,客厅里的,骑马和看书时的每一张他都宝贵着。
    嗯?云乔眉梢微微一挑,拉着季殊的手晃了晃。
    给我看看,你都拍了什么,太丑可不行。
    季殊另一只手下意识按了按口袋里的手机,莫名想藏起来不给云乔看,他认为每一张都好看,每一张都舍不得删,可万一云乔自己觉得丑可怎么好。
    云乔被季殊莫名警惕又不得不就范的小表情逗到了。
    哈哈乖了,我看看,不删你的好了吧。
    嗷,嫂子,我也要看。
    季殊把手机拿出来,再解码了手机里的隐藏照片,把那些偷拍的照片放给正主看。
    确实没什么好删的,季殊每一张照片里的云乔都很好看,光影和角度都找得挺好,比不上专业摄影师,但也不是新手。
    从看照片之后,车里的氛围就缓慢提升,回到了他们早晨就家里出来时的轻松愉悦。尤其众人知道季殊悄摸摸给云乔拍了这么多照片后,一个个都努力憋着笑。
    你生气吗?
    季殊凑近再云乔耳边轻轻问道。
    他一直知道偷偷拍云乔不好,但总克制不住自己的手。
    我生气你要怎么办?
    云乔眯了眯眼睛看季殊,出来玩他就没戴眼睛了,又没穿正装,卫衣套着,看起来比高中生还嫩生,但稍稍眯一眯眼睛,又能让自己气场产生微妙的变化。
    删掉。对不起。
    季殊比过去更能体会云乔的心情,云乔并没有生气,也没有介意他的这种行为,但他依旧要主动提起和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不用删。还有,我家先生想怎么拍我都可以。
    云乔的眯眼变成了笑眸,对于逗季殊,他愈发乐此不疲了。
    季殊情不自禁地抬起手在云乔头发上摸了摸,又在他脸颊处流连了片刻,才把手放下,再塞回云乔的掌心让牵着。
    前座的老太太和阿冬婆对视一眼,她手动给云阀调转了目光,他们继续照片相关的话题,阿冬婆也第一次和众人说起,她和云乔司老在滇南省的前几年。
    乔哥儿当时身体不太好,调理了一年多,才健康了一些。后来我们就跟着司老全国各个医院跑了,一开始我们还担心乔哥儿不适应,没想到他照顾我们更多。
    阿冬婆笑哈哈地说着十岁不到的小男孩照顾大人们的趣事儿,拉着司老研究和改良养生汤,陪她改良菜谱,早晚叮嘱他们入睡和早起。
    10岁那年,云乔和司老从上京城回滇南省小镇,他又和住宅附近的邻居常去林子里晃悠,蘑菇草药以及小蛇都抓了不少。
    云乔种地的技能更是在那时点亮的,从那之后司家小院就日渐不一样了。
    云乔常跟着司老出入研究所后,研究所里的空地也没被放过。
    乔哥儿出国后,我继续待老宅。
    云乔十四岁那年出国留学,是司老的决定,他没安排阿冬婆跟去照顾云乔,甚至云乔离开后,阿冬婆也不常跟着进出研究所,而是留守在小镇的老宅里。
    再后来就是阿冬婆突然收到司老出事的消息,以及那栋老宅转入她名下的安排。
    两年半前,她只跟着在研究所对外开设的灵堂上,见了几面归国处理司老后事的云乔,接着就是今年六月,云乔高考结束来接她到上京城养老。
    阿冬婆也不确定自己能活多久,也确实对司家和云乔有很深的感情,就当自己信了云乔哄她的话,跟着来到上京城,再又住到季宅里。
    如今,她很庆幸自己的决定,也坚定支持云乔嫁人的选择。以及她亲眼所见亲身感受,季殊和老太太都待云乔极好。
    季殊竖着耳朵听阿冬婆说那些旧事,目光还是注视着云乔。
    不同于调查出资料里的冰冷的文字,经过阿冬婆口述,他依稀感觉自己触摸到那一段岁月的云乔,聪明,博学,善良,坚韧。
    跟这些感受一起鲜活的,还有他自己这一世已经过去的二十余年人生。
    我小名叫司乔。小哥哥别害怕,你的眼睛一定会好的。你要相信医生,所有人都在为你努力。小哥哥,我帮你。小哥哥,别伤心。小哥哥
    怎么了?
    云乔悄声问道,他突然感觉季殊看他的目光灼热了起来,他再捏季殊的脉搏,加快了一些,但还不算在病理范畴。
    我想起来了。
    季殊说着把眼睛闭上,抬起的手在云乔的脸上轻轻抚.摸着,和记忆里的略微有些不太一样,但他并没有真的模糊了这一世和云乔相处过的记忆。
    云乔眼睫颤了颤后,就继续侧身坐着,任由季殊重新记忆他的五官。
    我知道你记得。
    云乔在季殊认得差不多后,蹭蹭季殊的掌心,再把季殊的手重新握住。
    他们那个时候还是很纯粹两个男生间的友谊。
    以及他当时自我认为应该帮司老照顾好他的病人,少年季殊。
    甚至最开始答应联姻,这个理由也在当中占了很大的比重。
    车速缓慢停下,也将众人从过去的追忆中拉回,他们已经开到山腰处的停车场,接下去还有五六百米的高度,一个多小时的山道要自己走。
    季宅里跟来的男人够多,行李众人分一分后,并不算太大的负担。
    我自己走!
    云阀拒绝了李胜的抱,背着自己的小书包吭哧吭哧地先往山道上来。
    哇,这是什么草,我没见过!
    云阀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对于没见过的全问一遍云乔,而云乔也化身百科全书,对山林里的树木野草野菜昆虫如数家珍。
    嗷,这是什么!
    云阀一蹦而起,往云乔身上蹿,面色煞白,眼泪汪汪。
    云乔抱起云阀放到季殊怀里,他去云阀受惊的草丛里翻了翻,将一条菜蛇抓到手里看了了看,没毒的。别怕。
    被咬着了吗?
    这山道一看就是常有人走的,太危险的物种不会常出现。
    而云阀几秒钟前还在眼皮子底下乖乖走着,没想他一错眼去看更前头的阿冬婆老太太,云阀就蹲地摸草丛去了。
    没有
    云阀瞄一眼抓蛇的云乔,继续躲季殊怀里瑟瑟发抖。
    云乔走出山路一段,把小蛇放了,再回到抱着云阀等他的季殊身侧。
    哥,你的手没事吗?
    云阀又怂又好奇,最初害怕过去,又对那只菜蛇好奇起来,但这会儿他想看已经没有了。
    云乔用背包里的湿纸巾擦了擦手,摇摇头,没事。你没听阿冬婆说吗,我还抓蛇卖给研究所赚零花钱呢。你们看我抓就行。
    那些可不是什么无毒的菜蛇,而是毒性不低的。
    当然,他是有经过专业人士指点和训练过,云阀以及季殊都不能轻易学他。
    云乔的淡定比什么安抚的话都好用,没多久云阀又敢下地溜达了,但再没多久,他就长长的爬梯上起不来身,吐着舌.头,艰难爬行。
    上来,我背你。
    云乔把云阀背起来,又对要伸手的季殊摇头。
    你去扶奶奶。梯道尽头,我们休息会儿再继续。
    好。
    季殊看云乔一脸轻松,就没坚持。
    他带着李胜三人快步上前,两人各一边把也感觉到点累的老太太和阿冬婆半架着走。稍微也有些乏力的胡春婶给保镖之一的蔡强扶住一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