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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36)
    姚良毫无争议地被判了死刑,比他更早死的是他一生罪恶最大帮凶的姚老太,在寂静无人的深夜毒发身亡,死相恐怖又凄惨。
    他们都能算是罪有应得。
    阿殊进来。
    季殊从思绪里回神,提着扫帚朝云乔走出。
    云乔接过扫帚放到门边,再拉季殊的手进来,我们拜一拜女娲娘娘。
    好。
    季殊跟着云乔在蒲团上跪下,认认真真地拜了三下。
    随后他们各自完成打扫,再带上韩道姑新出炉的点心,在黄昏中各家的炊烟袅袅升起时,他们从女娲庙里离开。
    半道,云乔季殊遇到来接他们的云阀司明。
    哥,嫂子。
    云阀从季殊手里接过点心盒忍不住闻了闻,好香啊。
    吃两块,一会儿就吃晚饭了。
    云乔手往云阀头顶揉了揉,再搭上他的肩膀继续往下走去,最近还有觉得骨头疼吗?
    入冬之后就好多了,云阀笑嘻嘻地说着,打开食盒,一人一块分过去,真好吃,感觉比前几天韩姑姑给我的还好吃呢。
    就你嘴.巴叼。
    云乔在云阀脸颊上捏了一下,少许遗憾,云阀脸颊几年前肉肉感觉已经不见了。
    云阀也没感觉错,韩道姑放食盒让云乔带回的这些会比她日常招待香客的更好吃些,首先在蜂蜜的选择上就不一样,真正纯天然的百花蜜,一口下去,真正的口齿留香。
    那我们就是沾您和嫂子的光了,嘿嘿。
    云阀笑着,在眼神瞄到季殊时,他乖觉地走快两步,回到前头和司明并排的位置,季殊走上前来,重新将云乔的手牵住,并十指相扣。
    这么多年过去,季殊对云阀司明的不吃醋依旧有时限,且有越来越短的趋势。
    这边冬天不下雪,但早晚温差大,你们以后出门都带件外套在身上。
    云乔说着话,侧过身从季殊身后的背包里翻出两件外套,一件是季殊,他自己的那件丢去给了云阀,给你司明哥穿上。
    我不用。
    司明拒绝着,然而云阀对照顾他穿衣服很有经验,几下就给司明穿好了。
    季殊要把自己身上那件脱下来给云乔,但在云乔的眼神下,悻悻放下了手,随后又往前走了小半步,给云乔当人形挡风牌。
    云乔嘴角弯了弯,虽然季殊没能挡住多少山风,但他心里头是暖的。
    死亡疫病灾厄即便是他也颇感无力和恐惧,但他身边会一直有季殊,有云阀司明这些爱人亲人相伴相随,这些负面的情绪就不会跟随他太久。
    你说什么?
    在这个风口山路,季殊下意识偏了偏耳朵,隐约听到云乔和他说了一句什么。
    这段路下来后,季殊回头看向云乔,入眼是云乔比山间晚霞还要灿烂的笑缅。
    云乔走近一步到季殊耳边低语道,我说,能和你结婚真好。
    季先生,我很幸福。
    季殊侧身过来,拉着风衣外套将云乔裹住少许,他低下头来,吻住云乔的唇,几番厮磨后,他才重新站好,再把云乔拉进怀里拥紧。
    我们会一直幸福的。
    不再彷徨和怀疑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季殊自信且确定他能和云乔能一直这么相亲相爱和幸福。
    第一百三十二章 番外二:今穿古
    头疼
    这是季殊最强烈的感受,后脑勺破了个口子,疼痛同寒风一起呼呼地往里头灌,但比起脑袋的疼,季殊更困惑他现在的处境。
    他活到一百零二岁,和云乔成婚八十周年,可以算得上是寿终正寝,他坦然迎接永恒的寂静,但这寂静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他就被脑袋疼弄晕过去。
    呜呜,我的世子爷啊,您怎就这么想不开呢。呜呜呜
    原本已经醒了的季殊再次把眼睛闭紧了,中年妇人呜呜的哭声哭得他头更疼了,又继续缓了许久,见中年妇人毫无停止哭泣的意思,季殊终是再把眼睛睁开。
    我没死,别哭了
    可以确定他这个身体的原主已经死了,他脑袋里空空如也,别说继承原主的记忆了,如果不是他死命地记住云乔相关的事情,他怕是连自己原本的记忆都要被忘个干净。
    几点了?
    对上中年妇人疑惑的目光,季殊斟酌了一下词句再次问道,什么时辰?
    在季殊几番询问后,中年妇人再次呜呜哭起来,他们世子爷摔成了个傻子。
    季殊也终于对自己的新身份有所认识,一个被皇帝指给病弱小皇子冲喜的外姓纨绔世子爷。
    祖父和生父战死沙场,生母跟着病逝,整个季王府除了季殊,就只有一个时常认不出清人的老王妃端氏。
    原季殊长到十六岁是上京城里有名的纨绔,靠父母祖辈的余荫在大楚皇城过得不错,直到他被一道圣旨送去给病弱小皇子冲喜。
    他脑袋上的伤口是原季殊卷包裹逃出皇城时,自己从马上摔下来,被官道路过的士兵捡回来送回季王府的。
    呜呜哭泣的妇人是季殊院子的掌事嬷嬷,是季殊生母带来季王府的贴身丫鬟。
    冲喜小皇子叫什么名字?说。
    季殊再次打断中年妇人的啜泣,如果那个小皇子是云乔,季殊不介意用这个身份嫁进皇宫,但若不是,他还得和原主一样想办法逃婚。
    司司空偌乔。
    韩嬷嬷应了话,眼泪再次扑簌簌地落下,她家世子爷是真的被摔傻了,连大楚皇姓和冲喜皇子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阿乔
    季殊双眸一亮,恨不得立刻就飞进皇宫里去,但脑袋的抽疼再次提醒了他,他这会儿别说去看望云乔,这么去估计他得再投胎一世才可能等到云乔。
    去叫医大夫过来,我要看病。
    季殊吩咐完,再次躺回去,脑袋里思索整理起刚刚获得的这些讯息,但还不够,仅凭一个名字,他还不能确定那就是他的阿乔,他必须在婚前见一次本人或者收集更多信息。
    等来太医,季殊治疗外伤内伤又喝了十天药,他的头疼才有所缓解,而这十天他大致搞清楚了季王府和他自己的现状。
    四大异姓王之一的季王府人丁衰弱到只剩他和一个痴呆老王妃,这道冲喜圣旨看似是压倒季王府的最后一根稻草,但其实也是救命稻草。
    按照大楚的规矩,季殊要到二十岁弱冠才能名正言顺地继承王位,但他今年才十六岁,四年时间能发生太多意外了。
    这桩冲喜联姻是三年前还清醒的老王妃拿着信物,去找太后求来的,只不过老王妃要求的小公主变成了小皇子。
    但这依旧是老王妃要给季殊多加的一层护身符,她希望楚皇能看在旧人和这层姻亲的关系,多看顾季殊一些。
    季殊也重新调查了十二天前他坠马重伤的事故,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但动手脚的人把证据抹得很干净,查到季王府里的两个府兵后就查不出其他了。
    这几天季殊顺便清点了季王府的库房和账目,他也终于明白季王府的世子之位为何如此惹人觊觎了,不说季氏百年功勋积累下来的御赐之物,就季殊生母带来季王府的嫁妆也够撑起季王府同等规格门第数百年繁华。
    富可敌国说不上,但绝对是大楚皇朝里皇家之外数一数二的勋贵豪族。
    王爷,小皇子去年生辰时宫廷画师给画的肖像废稿这个您只能看看,陈画师说必须拿回画庭库房里。
    刚被季殊提拔上来的侍卫长陈俊小心翼翼地把画呈上来,不仅是他,整个府邸有和世子爷接触过的人都能感觉到季殊的巨大变化。
    经历了生死,他们世子爷好像一下子长大了,成熟了,开窍了。
    而以往无论他们怎么劝谏,世子爷都是一副吊儿郎当、油盐不进的模样,好奢靡好享乐,无一点要继承先辈遗志的想法。
    在季殊点头后,陈俊和另一个侍卫缓慢地将画卷打开,一个俏生生的少年皇子跃然纸上,季殊眸中一点惊讶,一点惊.艳,再是久久地凝视。
    许久后,季殊脸上漾开浅浅的笑。
    婚期是三天后吧,把这些都加到嫁妆单里。
    陈俊倒吸口气后,接过账目单子,季殊这是要把整个季王府一起嫁入皇宫啊。
    那画像,他不小心瞄到了一眼,只是一个写意的侧脸,好看是好看,但比起他们世子爷以前高价从凤仙楼购入的美人图,完全不是一个风格。
    打发走陈俊后,季殊转身去了后院老王妃的住所,远远地,他就听到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季殊生母好姐妹之一魏淑敏领着她一对十三岁的龙凤胎儿女来看望老王妃。
    老王妃端氏记不清人,但却喜欢和漂亮的少男少女们玩,一般有领着儿女上门看望的都不会被拒绝。
    小殊,姨母有话要和你说。
    魏淑敏喊住已经背过身去的季殊,她和老王妃身边的嬷嬷轻轻点头,快步往季殊所站的这棵树过来。
    季殊又往后退了一步,避开魏氏要拉他手的动作,有话说话。
    世子爷,你若想拒婚,姨母为你想办法,你可莫要再糟践自己身体了。不说我和茹茹,就端王妃也受不了你再如此啊。
    魏氏动.情地掉了几滴眼泪,又在数次打量季殊的脸色后,说了她为季殊想的拒婚法子。
    这块玉佩原是一对儿的,一块在我这儿,一块在你母亲那里,我亲自去宫里禀告太后皇后,就说是我和你母亲为你和茹茹说了儿女亲
    不用,我愿意嫁。
    季殊打断了她的话,因为不习惯这边用语,季殊近来都尽量言简意赅、少说话。虽然这府邸里已经没人有资格怀疑他,但麻烦能省就省。
    这
    魏氏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季殊,近几日传言季殊摔坏了脑袋的事儿难道是真的?
    逃婚是谣言,我跑马摔伤的事儿还在调查中魏姨母可能为我提供些线索?
    季殊目光从魏氏少许失控的脸上移开,再看一眼和魏氏儿女玩得高兴的老王妃,他转身从王府花园的这一角离开。
    即便不考虑那个小皇子极可能是云乔,嫁入皇家也是他目前最好的选择,否则等着他的将是无止境的算计和暗杀。
    在大婚之日如期到来前,季殊努力收集了些小皇子司空偌乔的信息。
    前皇后长孙氏的遗腹子,有一个年长五岁的同胞皇长兄,一个年长三岁的同胞三公主,前皇后是中毒早产身亡,生下的小皇子也极不健康。
    在皇城里养到了周岁,司空偌乔就被前皇后的亲弟弟长孙越宁抱去了南境的药王谷寄养到10岁才归京,后来就一直深居皇宫中,不时有病重的消息传出。
    小皇子的病是药王谷都治不好的,大楚皇朝上下都已经默认他活不过成年。
    但无论是楚皇,太后,太子,三公主还是现皇后长孙湘雨都待他如珠如宝,招奇人异士的皇榜常年挂在皇城外,不时有名医出入皇宫为小皇子看病。
    这次楚皇更是信了天鉴司的卦象,让与小皇子命格互补的季王府世子入嫁皇宫,满朝哗然,圣旨下来的第二天,季王府世子就摔破了脑袋昏迷了两天两夜才醒。
    但君无戏言,季王府世子没把自己摔死,突然病重的小皇子也挺过来了,这个冲喜就得如期进行下去。
    别人家嫁姑娘是十里红妆,季王府嫁世子是百里千抬,从天刚刚亮就往皇宫里搬嫁妆,到日暮黄昏还有十列季王府的车架往皇宫里去。
    一身红衣的季殊被领去了司空氏祖庙,又再是楚皇御书房,太后、皇后、贵妃各个贵人那边走一遭,最后才被送回小皇子在宫内住所的碧水宫。
    库房放满了,就找两个闲置的大殿放着。
    陈俊打发走来禀告的小太监,再把一篮子食物送入撵车。
    宫里也知道季王府世子是个娇气人儿,特意准备了撵车代步,否则这么多地方走一遭下来,成年壮汉都得累够呛。
    季殊没感觉多饿多累,只是觉得这古代婚礼过于繁琐,而他时刻走在崩人设的边缘,却不知这些贵人们都是怎么想的,对于他不达标的礼节大多视而不见。
    随着撵车离碧水宫越来越近,季殊也感觉到了久违的紧张。
    但季殊下了撵车进来,还未抵达碧水宫正殿,就有一老一中两个严肃的老嬷嬷挡住他的路,话不难听,但意思是不让他见皇子。
    请贵人这边安置,这是库房和大殿钥匙,请您过目。
    换句话说,碧水宫不会贪墨季殊带来的嫁妆,但日后他们和季殊相处如何,还得看季殊的品性是否如传言里的那般糟糕。
    我要见九皇子。
    季殊脚步一顿继续往最大的那座正殿走去,而两个老嬷嬷依旧杵着,毫无要移开的迹象。
    殿下吃了药,还在休憩,来日方长
    她们话没说完,季殊绕过她们继续往正殿那边走去。
    这么宽的路,季殊可不会执拗地要等她们让开,正殿门口又被拦住时,季殊轻轻一点头,他身后一路沉默随行的陈俊几人立刻帮季殊把拦路的人叉到边上。
    他们可不仅仅是来帮季殊运嫁妆的
    轻轻一推,季殊推开寝殿大门。
    淡淡的药香从里传来,西斜昏黄的光随季殊照入这个已经点起了宫灯的内殿,少许压抑地咳嗽声从层层幔布里传来。
    里头的人正在生气,又因生气牵动了心肺,愈发止不住咳嗽了。
    咳,林嬷嬷说,咳父皇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怎么咳,还要我亲自去要一道圣旨,你们才肯开口吗?咳咳
    被司空偌乔点名的林嬷嬷躬腰低头,勉强扬起个笑脸给了回话。
    殿下莫要动气,陛下怕您身边清冷给您找了个玩伴,是季王府世子,满皇城就世子爷最懂玩耍找乐一道了。
    可不是,即便是在碧水宫里,也听说过不少季王府世子的纨绔事迹。比如说,他花重金买下凤仙楼花魁的初.夜,却把人放屋顶吹了一.夜冷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