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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4)
    青福看着聂小倩的目光就像看着成器的子女,慈爱祥和地解释:那是你鬼蜮手段见得少了,可知延年益寿还有个阴损法子,叫做夺舍。
    其中便有一种手段叫做借腹生子,不过都是借女儿家的腹,使邪门歪道的法子让女人怀孕,腹中的胎儿只是肉身而无魂魄,以极快的速度长成后,便可渡魂其中。至于母体,因为被快速成长的胎儿抽干养分,最多撑到孩子出世就油尽灯枯而死,最早的鬼孕其实说的就是这个。
    聂小倩听得直皱眉头:那这胎儿打掉,对沈馔下手的那个人会不会有感觉?
    酆都大帝闲闲地翻了一页文书:要的就是有感觉吧。
    青福难得没和酆都对着来:不然怎么勾他上门呢?
    许仙给沈馔用了药,又做了针灸。有医术精湛技能的加持,打胎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沈馔曾经受过的伤痛比这剧烈的多,结束后还能自己扶着墙下床去洗身上的血污,路过厨房时无意间看到许仙对着杯子比中指:怎么了?
    沈馔觉得有点好笑:这杯子怎么你了。
    许仙正准备涮神仙水呢,猝不及防被沈馔吓了一跳,差点把杯子打了:你,你怎么就起来了。
    之前还没在意,现在在沈馔的注视下,许仙心虚地收回中指,颇为尴尬地想,让孕妇喝涮手水会不会有点过分啊,他瞄了一下砧板边的刀:
    许仙沉稳地说:你洗澡去吧,我就看这杯壁有点脏。
    调开沈馔后,许仙就飞快把手往杯里一涮,人,要学会珍惜自己,能不自残尽量不要自残
    青福也支使着聂小倩把床单换下来了,免得回头吓到沈老爷子:待会你们带沈馔回去,让他和老爷子在我们那儿住一晚。
    酆都大帝抬首,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你一个人留着?
    青福霎时就丧失了分享计划的欲望,手臂环抱起来,冲着酆都大帝微抬下巴,你想帮忙?那小聂把床单铺回去吧,我们人民的好神仙准备以身做饵,引诱那恶贼上钩。
    酆都大帝非但不怒,反而若有所思的摸了下下巴:所以,你原本打算自己扮做沈馔,等那人上门?
    青福不上当:我自然用的是幻象,如何比得上大帝,愿亲身赴险。
    聂小倩和孟姜女眼观鼻,鼻观心,一起缩着脖子贴墙溜出去,顺便把还想回房的沈馔、许仙截获了,四人一块回别墅。
    青福用脚拨了拨地上换下的血床单:请吧,人民的好神仙。
    酆都大帝笑了一声,袖中手掌微抬。
    进了地府,你还敢嚣张,当自己是青傲天啊嗯?老熟人白衣无常从地底冒了出来,脚踩上地面时尚且保持着高举锁链、张牙舞爪的姿势,和青福恰好对上视线,登时僵在原地。
    黑衣无常默默缩回了自己的哭丧棒。
    谁能想到呢,作威作福的时候突然被上司传召。
    酆都大帝饶有兴趣地看了白衣无常一眼:人民的好公差,去把地上床单披起来,我们准备抓一个要对孕妇下手的邪道。
    白衣无常看看地上沾满血污的床单,再看看面色寒沉的青福。
    白衣无常失声痛哭:我错了还不行吗,都是司纪那小子带的,我也是今天头次学坏
    就算再不愿,白衣无常还是在强权和强拳的压迫下,哭哭唧唧地裹上了脏兮兮的床单。
    在床上悲愤地装着孕妇的时候,他那好搭档还凑过来小声安慰:往好了想,青福和大帝都还坐着,你能躺着呢。
    白衣无常幽幽地从被子里钻出头来:我可以把这个殊荣让给你。
    黑衣无常一把就将白衣无常的脑袋摁回被子里了,厉声说:不许冒头!头伸出来,你就不像他了。
    白衣无常:@#¥!#@!
    青福耳朵一动:嘘。
    此时已是夜深人静,青福将整个别墅的灯都关上了,黑暗之中细小的声音显得格外明显。
    只听后院被铁丝勉强拴起来的篱笆门吱呀打开了,过了半晌,有人的声音在靠近:没人?什么情况,我还当落胎是被发现了,看这房子裂的,不会是黑心工程,把那孕妇给摔了吧!嗐,这丧良心的房地产商!
    青福无语,也不知道这人是哪来的立场骂别人没良心。
    青福和酆都大帝都隐匿了身形,黑衣无常也钻进床底下躲着,此时听到越发清晰的脚步声渐渐临近,青福微微挑了下眉。
    除了人的脚步声,还有另一道蹄声,听节奏,该是四个蹄子的。
    酆都大帝在黑暗中无声地凑了过来,在青福的耳畔耳语:你猜中了。
    青福没好气地刮了酆都大帝一眼,不耐地往旁边挪了几寸。
    酆都大帝就像得了趣儿似的,又跟着挤了过来:怎么这么聪明?自由职业太可惜了,入我地府才能大展鸿图。
    青福的手指动了几下,正想着要不要付诸暴力,卧室的房门就被推开了。
    嗯?没走啊,怎么就一个人。来人提了一盏老式的竹灯笼,昏黄的光亮透过纸灯笼洒在他脸上,映照出高额头鹰钩鼻,满脸尖酸刻薄的苍老面容,在老者的脚边,潜伏着一团黑影。因为太矮了,都分享不到光亮。
    青福和大帝的隐匿能力自然不用多说,那老者完全没嗅到危险的气息,看着床上隆起的被子,还搓着手嘿嘿笑了两声:之前太匆忙,都没来得及看看,我这未来便宜老娘生的什么样。
    一边说,老者一边伸出鸡爪一样枯瘦的手。
    白衣无常早已忍耐不住了,正憋着满肚子怨气、火气,老者刚伸手过来掀他的被子,他就夹着被子一道猛然揉身扑过去:去你娘的老娘,我是你爹,我是你爹记住了吗!敢掀你爹的被子!!
    黑衣无常慌忙也钻出来帮忙,只有青福和大帝反而蹲在原地沉默了一会。
    青福发自内心地迷惑,老娘??
    多大岁数啊大爷!男女都分不清还出来害人?出门时没找到老花镜吗??
    他就说呢,为什么施法的人选了个男的做母体,就连对方天性残忍,就是准备让胚胎从沈馔肚中破肚而出都猜过了,万万没想到,就特么只是因为老眼昏花。
    第23章
    旁边的酆都大帝诡异地沉默, 显然也和青福做过同样的猜想。
    正因曾经的认真,才在这一刻感到之前的自己愈发愚蠢。
    系统还在狂喜地笑:【哈哈,这次居然是个人!!】
    悲哀,他现在看到老头子皱成菊花一样的脸都倍感惊喜了。
    让你害人, 让你害人, 让你害我。白衣无常冲着被被子蒙头的老者报以老拳, 咬牙还想再掀一面打,就觉得手感不对。
    咔嚓几声脆响,自被中猛然蹿出艳红的火舌,两个无常齐齐向后一跳。
    那老者也不是省油的灯,虽说发觉自己的阴谋败露,借竹灯笼金蝉脱壳后还阴阴地笑:哪来的阴鬼打抱不平,我那便宜老娘呢?老头子与你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二位还是行个方便的好!
    ???什么哪来的阴鬼, 我们这么经典的制服都看不出来?白衣无常才瞪大了双眼, 就想起自己的白袍早就被血弄脏了, 高冠为了伪装早就摘下, 再看他搭档, 黑衣无常也是头发凌乱满脸无辜。
    方才从床里出来比较急,他那高帽也撞掉了。
    老头手腕一翻, 掌中多出个粗粗的铁环,对着两个无常鄙夷地哼笑:现代社会真是人心浮躁,连鬼也受了影响,我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堂而皇之结伴的断袖鬼呢, 看你这白衣鬼满身血污, 死的还挺惨吧, 这就让你们早早解脱了。
    老头手中的手环样式奇特, 是两个环交错首尾相连,也属于道门的法器之一,叫做阴阳环,又称乾坤圈。老者指着那环念念有词:人秉天地阴阳之气,得中而嗷!!
    我去你娘的断袖嘞!!!白衣无常把自己高帽掏出来带上了,镣铐也甩了出来,冲着老头的脸就砸,黑白无常没听说过??你还好意思说现代社会人心浮躁!!
    酆都大帝看得津津有味,青福倒是站了起来,不慌不忙地现出身形,见白衣无常揪着那老头的胡子,揪得牢牢的:我麾下厉鬼在何处
    小聂化作的黑风煞气头一个从窗户滚进房间:来啦!嘿咻!
    小聂一下就把白衣无常给怼开了,抢人头这个事,她带着许仙外出跑业务的时候,也不是头一次干,许仙也极有经验地在窗外急刹住脚步,他和孟姜女虽然翻窗不如聂小倩利索,但胜在是远程攻击。
    白衣无常手忙脚乱地扶稳帽子:等等啊,这是大活人,你要拿他怎么样?
    诛杀恶鬼是功德,杀活人却是要背负孽业了,小聂犹豫了一下,一边薅着老头的头发,一边看向青福:大哥怎么办,感觉有点无助。
    哕!嗷嗷嗷嗷!!那老头被扯得眼泪狂流,听着聂小倩柔弱的语气疯狂作呕,谁才无助啊,他都快无发了呜呜呜
    老头哭得厉害:你们这群臭流氓啊,围殴一个老大爷。老大爷多难哪,我辛辛苦苦四处寻找,才找到这么一个八字合适的女人
    ???沈馔不安分地从隔壁溜过来看情况,刚从窗边探进头就听见这么一句,瞎了你的眼了,我是男的!
    老头的哭声戛然而止了几秒,随后爆发出更大的哭嚎:怎么会这样!!
    沈馔才想问嘞,怎么会这样,曾经他忍受的痛苦和羞辱,原因如此儿戏。他憋了一肚子气,眼神像刀子似的在屋里刮了几下:就他一个?
    酆都大帝现出身形,指了下墙角:那还有个。
    沈馔已经能对凭空变鬼安之若素,只顺着酆都大帝所指的方向眯起眼睛:就那黑屁股?
    房间的墙角,画架下面,有个小小的身影,正使劲将头往墙角里埋,形若牛尾的麒麟尾瑟瑟发抖地夹着,屁股撅的老高,实力演绎钻个缝把自己藏起来。
    这小家伙可不像是会作威作福的样,不但瘦骨嶙峋,身上还捆着枷锁,琵琶骨处有两个铁环,和枷锁连在一起,越是紧张,链子就越紧绷,隐隐扯露出黑色麒麟甲下的皮肉。
    聂小倩又狠扯了一把老头的头发,好啊你,还虐待小动物。
    沈馔不禁沉默,本来他还想请小聂也好好整治一下麒麟,没想到这麒麟这么惨。
    青福缓缓走到哭丧不停的老头身边,将老头本想用来捉黑白无常的乾坤环拿了起来:你认为乾坤圈意主阴阳,便能上蒙神明,下驱阴鬼,却不知乾坤循环,亦是因果,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这乾坤圈看上去轻巧,其实极为沉重。内里也不知含了多少怨鬼,都是这老头四处搜集、祸害来的,被青福拿在手中抹除了禁制后,甫一被放回老头手里,就猛然震动,发出尖锐的嗡鸣,无数怨煞之气涌入老头身体。
    本身这老头就是瘦高个儿,头发灰白,如今就像是被抽了层脂肪,身体枯槁了一圈,所剩无几的头发也变得雪白,双目间仅仅来得及闪过一霎的惊恐、怨恨,就变得呆滞。
    仇恨已报,怨鬼们在痴傻的老头身边环绕了一会,便顺着白衣无常赶紧为他们打开的黄泉路往地府飘去,还有几只能零碎吐出人言的,在老头秃了的脑壳上盘旋欣赏了一阵:啐秃头等你下地府定叫你永坠地狱
    嘤嘤墙角的麒麟被吓得疯狂蹬后蹄,恨不能和墙融为一体。
    那几条怨鬼闻声还往麒麟的方向看了看:
    嘬嘬,可怜鬼
    头次干坏事
    就被抓啦嘻嘻
    还幸灾乐祸地嘲笑麒麟是可怜鬼,白衣无常黑线地在后面赶他们,去,去,速上黄泉!莫要延误!
    怨鬼被白衣无常一赶,就飘上黄泉路了,眨眼间的功夫,便不见踪影。
    沈馔没枉费神仙水,踩着窗户就矫健地跃进来,走到那麒麟身边,沉吟了一下,拨弄了一把麒麟的尾巴。
    麒麟鳞片一炸:嘤!!!
    酆都大帝远远地看着,手下微弹,原本锁住麒麟琵琶骨的铁环与身上的锁链就脱落了。
    沈馔把这小黑煤球拎起来:就是你吧,之前害我吃苦头。
    黑麒麟都瘦脱型了,身上的鳞片黯淡无光,也就一双黑葡萄眼又大又圆,泪汪汪的,尾巴颤颤地贴在肚皮上。
    沈馔着实说不出狠话,若有所思地揉了把黑麒麟的软肚皮,听说你们麒麟都能招财纳福,那留你一命好了。
    青福顿时向沈馔投去大为赞赏的眼光,聂小倩则眼珠一眼,掐起腰和沈馔商谈:怎么说,这老头和麒麟都是我们帮你制服的叭!那这孩子是不是该一三五七我们带,二四六你带。伙食费你家出。
    沈馔:
    重生而来的沈大画家:那不行,在谁家谁出伙食费。
    聂小倩:你这人,怎么这么俗气,连点伙食费都要计较,还怎么搞艺术。
    沈馔就笑了一下。
    许仙还特地奔去厨房涮了点神仙水来,喂这小煤球喝了,小煤球舔了几下,那细尾巴就开始微微地翘勾起来,过了一会,飞快地摇摆。
    什么叫有奶就是娘,这小煤球立马就对着许仙黏腻起来,黑葡萄眼水汪汪,尾巴狂摇,使劲往许仙身上蹭和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