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后，厉家老宅。
    厉斯年带着顾娉婷还有两个孩子，踏进老宅。
    客厅里，早就收到消息的厉泽成，忐忑不安地坐在客厅沙发正位上，旁边坐着许佳慧。
    许佳慧怀里，抱着个经常用于安抚她的、裹了小被子的仿真娃娃。
    “斯年乖，斯年不怕，妈妈不会让人抢走爸爸……”
    许佳慧不停地重复着这句。
    厉斯年一手牵着顾娉婷，一手牵着小贝，顾娉婷领着小宝。
    这一次回到厉家老宅，对于他们而言，意义显然不一样。
    这是厉斯年找回记忆后，第一次回家，不无感慨。
    而当他们迈进客厅时，看到的，正是许佳慧抱着娃娃，疯疯颠颠的这一幕。
    顾娉婷下意识看眼厉斯年。
    她知道，不管许佳慧做了多少伤害她的事，在他眼里，那始终是他的母亲。
    而她，也并不打算为难他。
    于是本能松开厉斯年的手，默默带着两个孩子，走到厉泽成面前，恭恭敬敬地叫了声“伯父！”
    “坐吧。”
    厉泽成面对顾娉婷，永远心情愧意。
    “过来！”厉泽成朝两个孩子伸出手，示意小宝小贝坐到他身边。
    小宝拉着妹妹，坐到厉泽成身边。
    兄妹二人只扫眼许佳慧，便乖巧地叫声“爷爷”，然后不再讲话。
    大人们应该有好多话要说，他们安安静静就好。
    厉斯年叫了声“父亲”，便坐到许佳慧身旁，顺着许佳慧看向娃娃的温柔目光，陪她一起看着娃娃，道：
    “母亲，斯年回来了，”厉斯年看着许佳慧抬起头，茫然地看着他，然后指了指她怀里的娃娃，
    “这个不是斯年，”
    厉斯年握住许佳慧的一只手，放到自己胸口，温柔地笑着道，
    “我才是斯年，母亲。”
    周围，梅姨，梁品如，包括李姐，看到这里，悄然退下，只剩下这一家人在客厅里。
    厉泽成，顾娉婷，小宝小贝，全都沉默着，静静地看着厉斯年跟许佳慧。
    屋子里静悄悄地，气氛有些压抑。
    许佳慧在厉斯年话落后，怔怔地望了厉斯年半晌，忽然冲他笑笑，然后用手轻抚上厉斯年的脸，淡淡地笑道：
    “不，你不是斯年，他们说你叫凌骁，凌骁不是斯年，斯年的样子我记得，不是你这样。”
    厉斯年的目光颤了颤，随即便平静无波地望着许佳慧，耐心地解释：
    “母亲，斯年去年出了事，”
    厉斯年用食指点了下太阳穴，“这里出了点儿问题，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但现在好了，母亲，”
    厉斯年大手有力地握着许佳慧，郑重道：
    “从现在起，所有不好的事情都过去了，斯年回来继续照顾您，”
    说着，厉斯年扶着许佳慧站起身，任由许佳慧怀里的娃娃，滑落到地上。
    身旁的厉泽成，默默弯腰拾起娃娃，放到沙发上。
    厉斯年边扶着许佳慧上楼，边安抚她道：
    “母亲，回房歇歇，等下我陪您吃饭。”
    就在厉斯年把许佳慧扶到楼梯转角，往房间拐弯的时候，楼下唯有顾娉婷，正抬头朝楼上看。
    而这时，小宝小贝正在安慰厉泽成：“奶奶会好的，您别伤心……”
    因此，许佳慧朝楼下顾娉婷投来的目光，只有顾娉婷恰好看到。
    两人的目光撞上的一刻，顾娉婷的心咯噔一下。
    有个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许佳慧至少在这一刻，认出了她。
    并且很可能，许佳慧是清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