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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的毒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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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延看着这些朝着他叽里呱啦不知道在说什么的人,只觉得叨扰。
    他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身边围着几个中年妇女,对着他的身体上下其手,还一直赞不绝口,说什么当军官的是不一样,这军装有板有样,这胸膛又鼓又绷,这手臂又紧又实,这身板硬得跟块砖似的
    本着身为军人的基本素养,江延表面上笑而不语,内心已经快忍到极限。
    还好这时候张沐颜走过来帮他解围,拉着他逃出“魔掌”。
    江彤看见儿子和张小姐关系如此融洽,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趁机跟张会长撮合这两人。
    张会长心领神会,便由此开了话茬,一口一个有为青年的夸着,夸着夸着就跑题了
    江延原本是规规矩矩地听着,但是听着听着就觉着风向不对。
    他错愕地看向张沐颜,看到了对方尴尬的表情。
    “我回头再跟你说”张沐颜在他耳边窃窃私语。
    这一幕在其他人眼里,就成了两个小年轻在亲昵,一个个表情意味不明,不过最兴奋的当属江彤,她以为自己那不识时务的傻儿子终于开窍了。
    “阿延你毕业了,正好去张会长的公司实习,学学经验,长长见识,平时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问你沐颜姐。”江彤笑着说,她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恨不得把儿子直接送给对方。
    “”江延若有所思,半晌才开口,“我不打算退役。”
    原本喧闹的屋子里瞬间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
    “你什么意思?”江彤的语调明显拔高,所有人都知道她把儿子送到军校只是为了磨练他,将来还是要让他参与集团公司的事,况且她当时也是形势所迫,并不想让他往这方面发展。
    “就是这样,我已经决定要继续服役了。”江延面无表情地说道,“半年后要调往西北,以后大概不会回来了。”
    毕业之后可以选择继续服役,现在是放假阶段,这期间如果选择继续服役,很快他就会回到部队。他如今已经是军官的级别,在部队发展也是前途无量的。
    但是这些都不是他的考量,他只是想远离这个家。
    也就是说,他这次回来只是向家里人汇报一下他今后的动向。
    仅此而已。
    “什么!?!”江彤激动地站了起来,“赶紧申请退役,别逼我跟你们校长打电话,听到没有??”
    “我的人生我做主。”江延眸色骤暗,全身散发着一股森冷肃寒的气息。
    “你”江彤血压上来了,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发作,旁边有人劝她说这是人生大事,要跟孩子好好商量。
    已经忍耐到极限了,江延索性不装了,不顾母亲的反对,站起身来,冷淡地说了句,要回去休息了,然后就昂首阔步地离开了众人视线
    等江延回到房间,看见里面的陈设还是四年前的样子,一尘不染的,一看就是平时有打扫,好像他不曾离开一样。
    只不过,如今已经物是人非。
    他望着窗边那块巨大的落地镜出神,仿佛看到了曾经在这里与某人的暧昧过往。
    曾经,他们欢爱的痕迹遍布整个房间,床上、窗前、墙边、地板上、沙发上、门板上、落地镜前每个角落每个片段都深深印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可是甜蜜一旦变成毒药,必将蚀骨诛心,伤及心脾
    高中毕业那年,丢了姐姐后的那段时间,江延整个人一度处于一种近乎疯魔的状态。
    整个暑假都过得浑浑噩噩,每天到处跑,只要他能想到的地方都去过了,每次都是无功而返。
    后来无意中听关斐说姐姐去了国外留学,虽然还没打听到她在哪个国家,但他却一直吵着闹着要去国外留学。
    江彤自然是不允许的,后来甚至高价请了安保,把他关在屋子里,甚至为了防止他逃跑,把窗户全部封死。
    可此时,A大的破格录取通知书已经到了,他没有感到任何喜悦,反而为了报复母亲主动撕掉了那张录取通知书,还坚定地他就要出国留学去找姐姐,死都不会去A大。
    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如今却变成一张撕碎的纸。母子俩的矛盾逐渐升级,这个阶段的他年纪尚小,势单力薄,根本没有跟母亲抗衡的资本,只能用绝食和拒绝入学来反击。
    等开学了,他不吃不喝也不上学,整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肯见。
    每天胡子邋遢,借酒消愁,了无生机的,哪像个朝气蓬勃的十八九岁少年该有的样子。
    江彤恨铁不成钢,她认为儿子已经到了无药可救的地步,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自毁前程。
    看来她已经管不了他了,既然管不了,那么就只能送进军校拯救他了。
    虽然当时报志愿的时候没有考虑过军校,但是事在人为,便托了关系把儿子送到军校。
    刚开始的时候江延自然是不肯的,死活不干,似乎要他进军校,比让他进监狱还要他命。
    江彤看强制的不行,又想到一个损招。
    当她拿出一张药物人流的签署单时,江延再也不吵不闹了,整个人都蔫了。
    “你看,一个月大的孩子她都能流掉,多狠心的女人啊。”江彤继续煽风点火,“我当时说过可以让她把孩子生下来,但是她不愿意。”
    一句话直接击溃他最后的防线。
    那么这些天以来,他到底在坚持些什么
    身体里的血液瞬间快速凝结,又冰又冷,他的唇在发抖。
    第二天,他主动敲开母亲的房门,目光坚定地说,去
    回忆戛然而止,他猛然惊醒,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床上睡着了。
    又想这些烦心的事干什么。
    他皱皱眉头,正巧这时候手机微信提示,他看了眼是群消息,说话的人是路远,大概问他是不是回来了。
    这时候容予也冒泡,约他一起出去喝酒。
    路远听从父母的安排大学四年去国外留学去了,毕业了直接在自家公司工作,如今也是小有成就了。而容予一如既往的出色,考进了国内顶尖的医科大学,本科毕业后又来了个硕博连读,如今在一家大医院里当实习医生,表现好的话硕士毕业就能破格录取为主任医师。
    在军校这几年,约束多纪律严,每天就是按部就班的学习和训练,手机都只能偷偷的玩,更别提喝酒了。军纪严明,禁酒令是必然的,江延改变了许多,如今也是不喝酒不抽烟。
    很难想象一个当时抽烟抽的那么凶的人,戒起烟来要下多大的狠心。
    戒烟已经很不容易了,他做到了,然而戒掉某人,却是何其之难。
    每次训练他都让自己累倒快要瘫倒,这样才不会失眠,才不会胡思乱想。
    甜蜜的毒药,像是根深蒂固地长在人的身体里,每次想到心脏都会隐隐作痛。
    他的睫毛微微轻颤,呼扇着黑色的羽翼,洒下浅浅的阴影,再抬眼时,已经变得不露声色。
    “好。”他回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