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克摆摆手：“别责怪他们，他们都只是想为保住太阳井做最后的努力。如果我告诉你，从太阳井被污染开始，我的判断就是必须炸掉太阳井，你们会接受吗？”
    在场每一个高等精灵的脸都变成白纸一样苍白。
    对！
    一个残忍，但正确的判断。
    明知道杜克说得很可能是正确的，但民族的荣耀与传承，还是让他们下意识地忽视了这个无比正确的决定。
    直到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希尔瓦娜斯让洛瑟玛递上一份用精灵语写的报告，她知道杜克看得懂，杜克一边翻阅的时候，她一边点点头。
    旁边吉娜*金剑用沉重的声线解说：“太阳井不光是井本身。因为太阳井的法力地脉遍布大半个王国，从银月城直穿而过，然后一分为三，支脉覆盖整个永歌森林。所以污染不清理，最直接结果就是整个王国里的瘟疫不断扩散。我们估计，再拖一个月，整个王国里将会寸草不生。”
    杜克瞥了一眼井水，系统精灵的高速计算，让数不清的数据仿佛流光一般从上至下，在他左眼的视网膜上倾泻而下。
    杜克摇摇头：“你们没有计算污染的扩散速度。当核心部分也被彻底污染之后，污染扩散速度将会是现在的一千倍以上。你们的时间只剩下三天！准确地说是69个小时。”
    “嘶——”每个精灵都不停地倒抽凉气。如果不是有莉亚德琳等圣职者撑开的圣光防护罩子，恐怕每个精灵都要吸上几口瘟疫毒气了。
    随之，周围是一阵低声的抽泣。
    希尔瓦娜斯抿着唇：“最坏和最好的结果是什么？”
    “最坏的结果是，我控制失败，直接让整座奎尔丹纳斯岛和法力支脉所到之处全部炸飞到天上，污染扩散，千里之内化为死地。除非有大批英雄领域的德鲁伊和圣职者联手出手，否则三百年内不可能再有普通人居住。”杜克话音落下，全场死寂。
    不知何时，指甲已经深深掐入掌心，希尔瓦娜斯蓦地抬头：“最好呢？”
    杜克举起第一根手指头：“如果我的控制成功，我会把污染驱赶到某个地方然后引爆。该片区域会彻底化为死地，千年之内必须予以封印，禁止出入，否则一旦泄露，同样数百公里半径范围内人畜皆死。”
    然后是第二根手指：“牺牲不是毫无代价的。这样的话，奎尔丹纳斯岛和永歌森林很大可能完整地保存下来。至少奎尔萨拉斯境内不会尽是死地。”
    “请给我和杜克单独相处一会儿。”希尔瓦娜斯对其他精灵点点头，然后她走在前面，引领杜克走入宫殿的一个偏厅当中。
    偏厅并不大，也就是二十来平方，有着高等精灵典型的奢华布置。
    就在大门关上的那一刹，杜克忽然被希尔瓦娜斯抱住了。
    “抱歉，我并不想把压力全压到你的肩膀上。但是，我已经想不到除你之外的任何一个选择了。”
    曾以为，希尔瓦娜斯就是一个与命运抗击，永不言败的斗士。
    历史上天灾入侵之际，她誓死抵抗阿尔萨斯直到战败身亡。然后当她窥觑到一丝反击机会，她立马带领她所有受苦受难的遇害同胞，哪怕变成不死者也予以阿尔萨斯最凌厉的反击。在明白自己已经是死人，不可能回归同胞的怀抱之后，更是带着所有的被遗忘者，在这个世界里建立自己的势力。
    可是当杜克看着那对发颤的肩膀，感受着胸口处传来的激烈心跳，在感应到肩膀处传来的泪水湿润后，杜克沉默了。
    没错！残存的高等精灵渴望一个英明的领导者。他们同样渴望一个尚算完好的家园。走来这里的时候，杜克听到最多的一个词就是诺莫瑞根。
    是啊，一个弄不好，奎尔萨拉斯就会变成另一个诺莫瑞根，一个永远都回不去的死亡之乡。
    轻轻抱紧希尔瓦娜斯，杜克在她耳边安慰道：“放心吧，我至少有80%把握保住三分之一个太阳井。”
    其实在系统精灵给出的判断里，比例要更高。杜克仅仅不敢把话说满了。
    “真的！？”迷糊的泪眼里有着惊喜与无限的希冀，快速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她说道：“如果能保住哪怕十分之一的太阳井，那么新生的辛多雷王国就算是稳定了。内政不是我所长，我会带着最精锐的战士，跟随你向天灾军团展开复仇。哪怕你要去地狱的尽头，我都会陪你的！”
    杜克忽然笑了：“不用地狱的尽头那么夸张，等奥蕾莉亚和温雷莎回来，你们三姐妹愿意跟我在床上玩枕头大战就好。”
    人家在跟他说正事发毒誓，杜克却好了，转眼就把这凝重的气氛给破坏得七零八落。刚刚想怒骂杜克一把，希尔瓦娜斯突然发现，自己不紧张了。
    她噗呲地展演一笑：“虽然你这个笑话很混账，不过谢谢你了，我真的心里好受多了。”
    呃！等等，你是不是误会了！
    我可是真的想三姐妹打包一起上啊！
    喂——希女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的福利呢？
    没福利你不怕我罢工吗？
    看着杜克那个失望的样子，希女王用力扭了他的腰软肉一把：“臭小子！先把事办好再说。”
    说罢，摆摆手，打开门就闪了。
    杜克脸上只剩下一个囧字。
    紧急疏散令发布了，精灵全体动员起来，把每一个幸存者疏散到法力地脉可能波及的范围之外，或者是海边，又或者是永歌森林以外。
    第二天晚上，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谁也不知道明天将要迎来怎样的一个黎明。
    是暗无天日的毁灭？
    亦或是精灵的新生？
    太阳井高地周围，早已留下遗书或是给家人做了告别的卫士们身着红底金边的盔甲，右手拿着双头弯月剑，左手拿着筝形盾，连同游侠和战斗法师组成一个个小分队，小心翼翼环顾四周。
    他们不仅监视岛上有无非法闯入者，时不时还要格外留心里面的动静……尤其是那座火山岩垒成的巨大井口。因为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都能感知到一股不可预测的神秘力量正在孕育之中。
    太阳井中心岛，杜克吐了一口浊气，看了看守在他身边的希女王：“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