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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气小娘子 第28节
    在一旁被迫偷听没有好机会出来的于家老爷:“???!!!”
    “你们在聊什么呢?许久没见陆翁了,明日我去找陆翁喝茶。”于老爷腆着肚子走出来,慈眉善目笑眯眯道,“哦对了,我听大郎说,仲行喜好刀?我前些日子淘换到一把不错的刀,包好了明日一同带去给你。”
    陆成材脸色有点发黑,又有点发红,可对着于老爷他也不好再闹腾,只能干巴巴道:“那我跟我爹说,明日我和爹在客栈里摆酒迎于翁上门。”
    走的时候,陆成材还不忘给了于大郎一个‘你给我嘴巴严实一点,不然我跟你没完’的表情。
    等陆成材出了门儿,于老爷坐在陆成材刚才坐的地方,等仆从换上茶退下去后,这才收了笑问:“这陆家小郎是想要狮子大开口?”
    朋友之间的闹腾老爷子不懂,可就陆成材说出来的话,听着不太对头,方子都把我再陆家手里,这让习惯把控一切的于老爷不是很舒服。
    “都跟您说了,不必把陆家人想的太复杂,陆翁还有些圆滑,仲行就是个被人捧在手心里惯坏了小郎君,若他真贪心,不用通过于家将这些东西卖出去也不是没法子。”于晨睿不觉得陆成材是贪心。
    见于老爷若有所思还是不太信的模样,于晨睿笑着摇摇头:“我以为经过姚家和徐家的事情后,您心里该有些思量的。您信不过他,还信不过我?我跟仲行自小便相交,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是清楚,说他有小算计这我信,于家不差一星半点儿的好处,与其给了外人,不如便宜自己人。”
    当初来福客栈里死了人,四海客栈和兆丰客栈未必就愿意留来福客栈苟延残喘,直接将来福客栈搞没了不好吗?
    还是于晨睿发现不对,通过陆成材那位徐家所出叫阿蔷的小青梅顺藤摸瓜,拿捏住了这两家,又通过谢家给了徐家一点甜头没闹得大家都不愉快,若不然来福客栈如今在不在还是一回事儿。
    “你才是于家未来的当家人,既然你觉得陆家没问题,爹也不是小气人,让陆家占些便宜自然没问题。”于老爷听完于晨睿的话点点头,“但你可知道,陆有福跟州府大人见过了?还私下密谈了不少时候,出门的时候甚至是杨大人笑着送出来的。”
    于老爷一脸探究表情看着于晨睿:“陆家是不是又想出什么新鲜玩意儿了?”
    于晨睿点头:“仲行说软塌不够软,手脚不能动躺一夜会很难受,所以他想弄出来个物什,是怎么躺都舒服的。听乔二郎和秦二郎也说,每回去找他,他都不得闲,似是跟木匠活儿干上了,这不我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
    说到这儿,父子俩都是人精里的人精,咂摸出来一点不对劲儿。
    话说,为什么陆成材会知道在软榻上躺一夜很难受?而且……为什么手脚都不能动?
    “阿秋——肯定是于大郎骂我呢。”陆成材坐在马车里揉着挺俏鼻头嘟囔。
    阿鹏如今那脸儿还羞得发烫,当然,不是替自己,是替自家郎君,咋啥事儿都往外头说,不嫌丢人吗?
    “郎君就不怕,您跟娘子还没圆房的事儿传出去?到时候定要招人耻笑的!”阿鹏都能想到其他贴身仆从笑话自己的场景了。
    他悄咪咪多了点愤怒,您不是在娘子房里歇好几回了,这都圆不了房,说您不行一点不委屈您好吗?主人不中用真是太丢奴了!
    陆成材虽然心里有点憋屈,还是得意地敲了阿鹏一下:“个臭小子,你懂什么,我这是哀兵必胜。”
    现在陆成材也感觉出来林蓉想要他明白的事情——搬出来容易搬回去难啊!他都成亲多久了还是,还是童子鸡呢!
    不好意思开口求着搬回去,他还不好意思算计算计?甭管是对自家娘子卖可怜,还是对于大郎卖可怜,总归都能实现他的目的。
    真当他陆大郎傻呢?
    第37章 怪我咯?(二合一)……
    经过几次尝试后,林蓉很高兴的发现,猪皮膘果然能解决管道的问题。
    这种猪皮熬出来的胶抹在石头或者木材上,凝固以后甚至会有一层油亮的薄膜,不只是能粘得非常牢固,还能起到加固效果。想必能够防水防潮,那层油亮薄膜起了很大的作用。
    竹根山的竹子虽然不是最硬的那种铁竹,可让人惊喜的是,淮南道温暖湿热,这里长着大量的通节竹和巨龙竹,都是管节比较粗壮,整体也非常高的类型,特别适合做管道。
    通节竹又叫做高节竹,林蓉记得末世前仿佛是从旅游节目中见过南方山里的村落里,有少数民族用这个来做管道,连自来水的功能都可以实现。只是她不太懂在平地上如何解决水压的问题,便没强求。
    陆六从竹根山脚下找了山里的老百姓做工,他们都是世世代代居住在这里,处理竹子是很拿手的。
    让他们先将竹管炮制过两道,也就是浸润在湖水中几天,随后放在池子里煮过,刷上糯米粉晒干,让竹管保持坚固又耐用的特性后,才用骡车一车车拉到了来福客栈后头。
    客栈后面从三层小楼背后的空地开始挖,一直延伸到客栈外头,挑着没有人走动的地方都挖好了一米深的沟渠,直到竹根山往东边去的林子边上。
    沟渠里铺好了四四方方的石砖,石砖之间的缝隙都用猪皮膘仔仔细细填充进去,保证坚固和密封性。
    随后将竹管仔细刷过两遍猪皮膘,确认不会漏水后放进沟渠,还要在竹管上面再放一层石砖,形成方形彻底固定住里面的管道。最上面的一层石砖不刷猪皮膘,能够活动打开,方便以后检查。
    这是个工作量不算小的活计,可陆家也没再买仆从。
    林蓉找到陆有福,跟他说过这农家肥的好处以及管道的方便,陆有福先是找了州府大人,随后上赶着捧重礼过来的姚家和徐家,他也都好生谈了一通。
    虽然姚家老爷嘴上说夜香就该是夜里用的,可是能不用每天都倒夜香,甚至是客栈里的茅房也不用每次都要隔开人想法子弄走,还能有人不乐意?
    于是杨大人特地请了州府衙门里的衙役帮忙监工,姚家和徐家乐颠颠地出人出力出银子,甚至人手不够的时候,那位杨州府还调了些做徭役的老百姓过来,就在学子们在贡院里水深火热着的功夫,那些沟渠就都挖好了。
    什么时代都不缺能人,即便没有林蓉的前瞻性,聪慧的人哪个朝代都不少,州府衙门的师爷看过林蓉给的分布图以后,甚至通过这种管道运输的方法,想出了通过管道解决大雨后积水问题的办法。
    于是往淮南道前头梁江去的沟渠也挖出来不少,引得老百姓们又多了几个茶余饭后的话题。
    光是这么着还不够,颍州府稍微有些底蕴的人家,这些时日都享受着陆家带来的方便呢,甭管是香皂还是牙膏牙刷,甚至是银月灯和淋浴这些颍州府的高门大户都是最先享受到的。
    所以甭管他们怀着什么心思,都特别乐意盯着来福客栈,生怕陆家弄出什么好用的东西来,他们落在了别人后头。
    赶潮流这个东西,大户人家不看能不能用得上,用上的比别人晚你就输了,毕竟有能力的肯定都能以最快速度得到。
    等他们发现来福客栈又搞出来新鲜玩意儿的时候,都还心里打鼓呢。
    “一条条沟?里面还铺了石头?做什么用的?”有人感兴趣,就忍不住问家中能做主的,“要不咱们也跟着挖?总归不会是坏事儿,我瞧着街边也有,杨大人似是也参与了。”
    “可拉倒吧!想都别想,那弄得跟地裂了似的,怪吓人的,这个可不能跟着学。宅子里的假山流水可都是我请匠人一点点修起来的,假山巡石都是从梁江专门采回来最圆润的,花了多少银子你不清楚?”
    这样的对话在很多自恃风雅富贵的人家都发生过,可是再风雅也得吃喝拉撒,再高贵的宅子里也有茅房不是?
    等知道这沟渠是作甚使用,而姚家和徐家那花费了不少银子才精心打磨好的宅子里也出现了地沟后,这些人捂着肿了不少的脸,捧着重礼开始往来福客栈跑了。
    他们也不是不想挖,可看过已经开始慢慢铺上的管道后,也都知道这东西不是挖出来就行,还得能流通,谁一时半会儿也变不出来三个辣么大的粪池来。
    所以学子们在贡院里水深火热,客栈里除了学子们休息的那天以外,本该是冷清着的,却也因为不停有人上门拜访,热闹极了。
    不过这些人再找门路也找不到林蓉头上来,管道确认好没问题以后,她和陆五一起仔细研究了好几天,将冲水马桶和淋浴的问题彻底解决了。
    马桶还好说,这个时候有官房,也就是中间挖空一圈做成跟椅子一样的木桶。她只是让人将那椅子做得更美观了一些,没挖空的部分包上了来福客栈标志性的红色棉布,里面还填充了一些替换下来的旧棉胎,比现代的马桶坐着还舒服呢。
    做好以后,只要将这冲水官房放在墙角挖好管道连接的地方便可以了。
    至于淋浴则是用了制作浴桶的方式,做好椭圆的桶,高高挂在墙上,用比较细的罗汉竹管从桶底接出来十公分的管儿,然后将细一点的通节竹套在上面,通节竹的底端放上两三公分厚扎了许多眼儿的木片,用猪皮膘固定在里面,水流出来后,便能够形成花洒的效果。
    不过水倒进去以后,若是没有开关,只能是随倒随用,动作慢一些还会浪费很多水,让林蓉烧了不少脑筋,后来还是秦家负责给做沙发的木匠给她带来了灵感。
    商船上一般都是有装酒木桶的,不能所有的酒都用坛子装,是怕风浪大了坛子碎掉。
    而木桶大都比较重,摞得高一些不好往下搬,他们便想了法子,在木桶靠近底部的位置开个一指大小的口子,用铁皮包裹上动物皮子封住,若是不方便挪下来的话,只要将铁皮抽出来,拿东西接着就能将酒液放出来。
    这不就跟铁皮炭炉一样的原理吗?林蓉让陆六去铁匠铺打了好些圆形铁片,这些铁片比扎了孔儿的木片小一圈,圆圈边缘还带着用打铁的尖锥抠出来的槽,这样往木桶内倒入水以后,水压能够把铁片固定在木片上,只要不把铁片抽出来,水就不会往外流。
    将温水倒进去以后,将铁片往外抽到边缘位置严丝合缝卡住,水就能往外流,算是最简易的开关。虽然不能完全保证一点水都不会往外漏,却能保证不会人还没走过去,水就流走一大半。
    林蓉觉得,就凭她这动脑废的水平,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她甚至都有些佩服那些穿越到异世后无所不能啥都能做出来的人,人家那脑子是咋想的?这就废了她好多脑细胞了,难不成是她比较笨?
    已经开始跟着瓷窑里的叔侄俩尝试玻璃和镜子烧制的林蓉好不容易歇下来,在已经装好淋浴桶的屋里尝试过淋浴后,躺在软榻上感叹。
    她刚有自己脑子可能不太好使的想法,立马就有人从外头进来,打消了她这种自我否定的念头。
    毕竟比起做作着在自己面前叹气的——她相公,她脑子应该还是挺好用的。
    “娘子就不问问我,到底是怎么了?”陆成材忧郁半天,没听见林蓉说话,委屈眨巴着眼睛去看她。
    林蓉似笑非笑扫了他一眼:“需要我给你个帕子吗?”
    陆成材清咳:“男儿有泪不轻弹,这不还是你告诉我的吗?”
    话是这么说,可他脸上明晃晃的我委屈,我难过,我想说,我就是不说,你快问我的情绪非常有层次的展现在林蓉面前。
    林蓉瞧着这张俊脸如此赏心悦目,也不逗他了,满足他的念想:“已经跟于家谈好了?我不太明白,你和阿翁不是打算将风扇交给杨大人吗?为何又变了主意?”
    陆成材脸色一垮,他想听的不是这个。
    但他还是乖乖回答林蓉的话:“还没谈好呢。于大郎对我一直不错,交给杨大人和交给于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再说如今上京那位王爷已经注意到颍州府这边,听爹的意思,这样的东西定会呈到圣人跟前,杨大人不愿意跟成王抢功劳。”
    林蓉不知道内情,陆成材知道的也不多,可跟那位杨大人聊过后,陆有福心里是清楚的,杨大人家是上京的老姓儿世家,并不站队。
    荆朝和唐时不同,唐朝皇权之下被各大士族瓜分了权势,皇权想要集中,最大的阻碍是把控着各个州府的高门望族。前有汉亡,后有唐乱,追根究底都跟士族坐大又腐朽分不开干系。
    荆朝尚武,却不是只懂得动拳头,很是吸取了唐时的经验,虽没跟历史上的宋朝皇帝一样杯酒释兵权,也没由着士族财阀掌控大荆疆土。
    荆朝开国皇帝承德圣人那是地地道道的武夫,他才不管会不会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管动老财阀的权柄会不会导致所有的望族联手在一起抵抗荆朝大军,对承德帝来说,怕就是实力不够的怂货所为,荆朝大军怕起义吗?他们不怕,就怕一次打不通快呢。
    所以荆朝开国到如今,随着继承了承德帝铁血手腕的正和帝上台,近三十年过去,高门望族若说权势说富贵,比起普通人家那是要多一些,因为底蕴,仕途比起寒门来顺许多,可再多就没有了,圣人老儿不揩耶他们啊。
    想抱团在一起逼着圣人做决定?打死你们!
    想凭着高贵底蕴占皇家便宜?打死你们!叫你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想凭着钱多心眼儿多影响皇权更迭?更得打死你们!干脆抄家抢银子抢地不要太快乐!
    被打死两个字死死压在头上,连上朝都只能接受跪坐的士族门户,早就歇了站队的心思。圣人由着儿子们斗那是为了保证下一任圣人有本事坐稳皇位,可不是为了让士族重新站起来。
    这时候站队的反倒都是新贵族和寒门爬上去的官员,这些有杨大人隐隐约约透露陆有福的,有些也是荆朝人都知道的。
    所以出身望族的杨大人肯定不敢跟于家侧妃侍奉的成王抢功劳,陆家跟于家也不是死对头,没必要闹得不愉快,风扇陆家就打算还是交给于家来做。
    这东西的利润比银月灯还要高,毕竟风扇用的都是木料,从成本上来说要低一些,功能性还要更受欢迎。陆成材跟于大郎那么一通白话,为得也是两家坐在一起好好商量一下后头该如何合作。
    “为什么还没谈好?”林蓉好奇问道。
    既然陆有福和陆成材都已经拿捏好了轻重,这事儿就该赶紧办才是,最重要的技术层面林蓉早就给出来了图纸,还等什么呢?
    陆成材立马来了精神,问到关键地方了不是?
    他委屈地拿桃花眸子‘偷偷’去看林蓉,偷偷到林蓉甚至能够清楚看到那琥珀色的眸光里闪动着水润光泽:“我本来是想今天跟他说的,可他嘲笑我,你也知道,我是个要面子的人,如今在外面我可是什么面子都没有了。”
    “哦?他怎么嘲笑你了?”林蓉耳边仿佛有种表演正式开始的音乐响起。
    “他们嘲笑我成亲快两个月了,还是……还是……”陆成材白皙的俊脸通红,下巴微微侧开扬起,看着窗外,凹出忧伤看着阳光的弧度。
    林蓉笑眯眯撑着下巴看他表演:“哦,所以你去做送财童子,于家郎君上赶着嘲笑你是个童子鸡?是他傻还是你傻?”
    骗人也得骗的有点逻辑,她相公脑子里的水不但没控干净,反而越来越多了?
    陆成材挪动自己的屁股,离林蓉越来越近:“自然不会明着说,他只是说让我在明年他成亲时帮他一下,别让他喝多,不能跟我一样都洞不了房。”
    “唔……于郎君的娘子,鞭子耍的也不错?”林蓉问,难不成真是物以类聚,娶媳妇儿都要娶动手能力强的?
    若真是这样,她倒是可以跟于郎君的娘子多来往,谈谈驯兽……驯夫的经验。
    “……”陆成材被噎得够呛,艰难地继续委屈,“这话里的重点,难道不是他嘲笑我还没洞房吗?”
    林蓉挑眉看他:“怪我咯?”
    陆成材:“……怪我。”
    “所以……”林蓉被陆成材强忍着翻白眼的模样逗笑了,她看不过陆成材这种暗戳戳往她身边凑的行为,直接怼到陆成材那双漂亮的眼睛底下,鼻尖还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你是想要跟我洞房啦?”
    陆成材折腾那么多,本来是不想就彻底认输到搬回来都要求着娘子,这才想方设法让娘子心疼他。他也知道林蓉不按常理出牌的性子,早就做好了被林蓉问一脸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