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小时候没有照相，但她也知道陆鸿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就是她。
    曾经陆鸿给她看过照片的。
    那是陆鸿请司徒老师拍的。
    她声音颤巍巍地问：“这张照片真的是季雨歌的照片？真的是老师那里的？”
    如果是真的话，不用做亲子鉴定，就可以认定她是老师失踪的女儿。那么，她死去的爸妈，就是她的养父母。她是怎么失踪的，又是怎么去到养父母家里的？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一个谜团。
    裴擎南笃定的语气：“是的，是季雨歌的照片，白阿姨保存了很多年，你可以让白阿姨拿给你看。”
    小北眼泪都滚下来了，声音也哽咽：“好，我让老师拿给我看，我要确认清楚，不要白高兴一场。”
    裴擎南将小北拥进怀里，伸手摸着她的头，他说：“傻瓜，不会白高兴，我不会弄错。”
    “嗯嗯，我还是要亲自确认一下。四哥，我害怕，我害怕拥有后的失去，所以，我一定要确认清楚。”小北声音颤抖。
    裴擎南心疼地拥紧小北，吻她的发丝，低声说：“小北，不会弄错，你有妈妈了，亲生的妈妈，用生命爱你从未放弃过找你的妈妈！”
    小北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裴擎南吓了一跳，他立即拥紧她，哄孩子一样地哄她：“小北，别哭！老婆，不哭，不哭！”
    “四哥，我是高兴，我太高兴了。我们去医院，现在就去医院。”小北迫不及待，她要立即去求证。
    车上，裴擎南几次欲言又止。他想提柏芊儿认亲的事情，但是看小北这样子，他实在不忍心告诉小北，她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还是柏芊儿那个女人。
    到了医院停车场，小北坐在后排深呼吸，调整好了情绪以后她才下车。
    到病房时，白芷已经收拾好了一切，她坐在床沿强打着精神，看上去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两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一颗心早已经千疮百孔。
    “老师！”小北喊了一声。
    她已经极力隐忍自己的情绪，可是看到老师那孤单的身影，她突然心痛得厉害，跟钝刀子割似的，一刀一刀的割得钝痛。
    这是她的亲生妈妈，给她生命的女人，纵使她们失散了近二十年，她也从未停止过找她，从未停止过爱她。
    她想哭着扑过去，可是她害怕，她害怕一切都只是自己奢望。
    她强压着自己的各种情绪，笑着说：“老师，我们来接您出院！”
    “小北，来！”白芷笑着朝小北招手。
    小北走过去，她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步子踩在梦上，一个不小心就把梦踩碎了。
    白芷突然拥着小北，她声音低低的，带着涩然，带着疲倦：“小北，我住了这么多天医院，终于可以离开了。我很高兴，我们拥抱一下，就当是庆祝！”
    “呜呜！”小北突然抱着白芷就呜呜地哭了起来。
    她早已经控制不住自己。
    白芷吓了一跳，神情紧张无措：“怎么了？小北，怎么了？”
    还是裴擎南看着这一幕不忍心，他开口道：“白阿姨，您有小歌小时候的照片吗？”
    “有。”白芷说。
    在这个时期，提起小歌来，她心头也比以往更痛。
    季光耀婚前在外面生的女儿都找到了，为什么她的小歌还没有消息？
    她的小歌这些年到底过得怎么样？又没有受苦，又没有受累？有没有接受教育？她现在到底在哪里？她……是否还活着？
    最后这个问题，一直是她不敢碰触的问题。
    不能想，越想她心头就越痛得厉害。
    裴擎南看着白阿姨这样子，心里也难受。
    他看到小北拥紧了白阿姨，她看到小北像一只脆弱的小兽，不断地颤抖着身体。
    他知道，那是真正的亲情，那是血脉相连的依偎。
    他嗓子不由地变得有些哑然，他说：“白阿姨，您现在能给小北看看小歌小时候的照片吗？两三岁时候的照片。”
    白芷惊讶地看着裴擎南。
    裴擎南朝白阿姨点了点头。
    白芷不知道裴擎南要做什么，她的心脏却砰砰地狂跳着。
    她嚅动了一下嘴唇想问点什么，最终统统咽了下去。
    她说：“我手机里有。”
    小北轻轻地放开白芷。
    白芷拿出手机来，将小歌小时候的照片调出来。
    望着小时候的照片，望着照片里那穿着白色公主裙头戴皇冠的小小孩子，小北泪如雨下。
    “小北，怎么了？”白芷心疼地望着小北。
    小北扑通一声便在白芷面前跪了下来。
    白芷吓了一跳，立即伸手去扶小北。
    小北哭得浑身颤抖、抽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消失这么久，对不起……”
    “小北，你快起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白芷心脏砰砰狂跳着。她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现在特别害怕听到对不起这个词。
    裴擎南看着小北泪流满面痛哭流涕的样子，心疼地说：“白阿姨，小北就是小歌！”
    说着，他从兜里把手机拿了出来。
    陆鸿的那张照片，他拍下来了。
    白芷闻声，僵立当场。良久，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说什么？擎南，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幻听，一定是幻听，如果不是幻听那该多好！如果小北真的是小歌，真的是她的女儿，那该多好！
    可是怎么可能？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小北怎么可能会是小歌呢？
    一定是小北知道季光耀认回柏芊儿的事情怕她伤心，所以这样来安慰她。
    可哪怕是这样的安慰，哪怕是善意的谎言，她也甘之若饴啊！
    她高兴，她是真的高兴！
    她伸手将小北从地上扶起来：“小北，起来，孩子，快起来！”
    小北摇着头，哇地一声哭喊：“妈妈，对不起，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对不起！让您找了这么多年，对不起，我太不让您省心了，对不起！”
    白芷看着小北哭得伤心欲绝，她心疼得气都要喘不上来了，她也扑通一声在小北面前跪了下来，抱着小北痛哭。她拍着小北的背，一下一下地顺着：“别哭，孩子，别哭！”
    她自己却哭得浑身发抖。
    裴擎南把手机递到白芷面前，他哑声说：“这是小北在桑扶学校里拍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