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点多钟。
吕品提醒傅盈:“去见四哥吧。”
“好。”傅盈应声,又指着一排玻璃试管说,“这是ck32,这是汞,这是镭,这是mx22,所有的用量我都配好了,你直接取就好,试管上面有标签,不要拿错!”
傅盈说完将白大褂脱下来,离开实验室。
吕品久久凝视着傅盈的背影。
四年了,一千多个日夜,他无数次想她想到失眠。
一千多个日夜里,他有悔,也有恨!
悔自己当初没有第一时间与她领证,没有用一纸结婚证束缚住她,让她成为吕太太。
恨她绝情到哪怕他把她拴在身边,她都跳窗逃走。
他已经卑微到了泥里,她始终没有回头再看他一眼。
她离开前他种下的药材,他以为等到药材收割的时候,她就会回来,结果,有的药材长到手腕那么粗,她也没有回头。
如今,近在咫尺,却永远不再有机会。
叹了一声,吕品心头泣血,唇角却生生扬起一抹笑容来,至少,她是幸福的啊!
幸好,她是幸福的。
若不幸,他心疼的将不止自己一人。
他迅速摆弄着玻璃试管,愿这些做实验的日子里,成为他生命里最美好的记忆!
砰——
一声脆响,一只烧杯碎裂开来,火苗瞬间窜了起来。
吕品没有任何惊讶,眸光定定地望着烧杯。
里面的液体很快燃烧干净,剩下的,是一些灰白色的固体。
固体在烧杯下面的铁皮上,一颗颗像是缩小版的舍利。
眼看这些颗粒又要变色,吕品迅速用毛巾将残余的火扑灭,再迅速往小铁皮上烧了一点水。
铁片发出噗噗的声响,那些灰白色的小颗粒在水里漂浮起来,不溶于水。
“成功了!”吕品眸光炯亮。
这是实验的第一步,从一些化学制剂里提炼出对人体危害最大的成分,再与别的病菌一起发酵,让它自己生长出另一种病菌来。
那种病菌的霸道程度,绝不会比四哥体内的病毒差。
小心翼翼地将灰白色的东西从水里捞出来,再放进一只玻璃试管里。
吕品用毛巾擦了手,想要立即打电话与傅盈分享这个喜讯。
怕她现在正在与四哥聊身体的情况,他按捺住打电话的冲动,给她发了条短信:第一步成功了!
稍后,收到傅盈的回复:恭喜!
明明很简短的回复,甚至有些公式化,吕品就是喜不自禁,他望着“恭喜”二字傻笑,仿佛收到的是一封情书。
……
傅盈见到了裴擎南,想到吕品对她说的四哥的身体变化,短短不到三个星期的时间,知觉、味觉和嗅觉已经消失了,她心酸地喊了一声:“四哥。”
裴擎南点点头,笑说:“和四年前相比,你一点也没变,这些年过得好吗?”
傅盈点头,心里更酸了:“嗯,挺好的。”
已经有很久,没有被人关心了。
“你离开的这些年,我们大家都很想你,尤其是阿品!”裴擎南试探性地说。
听到吕品的名字,傅盈微微不自在,她立即转移话题:“四哥,坐,我了解一下你身体的细节变化。”
裴擎南坐下来,又问道:“孩子还好吗?”
那时候,阿品性子偏激不听劝,把她锁在裴宅里,里外两道铁门。
她离开时,是从裴宅跳窗离开的,那时,她肚子已经很大,离开以后,没有人找得到她,听说出国了,阿品找遍了全世界。
后来颓废地回国,开始种植药材,每天呆在裴宅里,自己住在阿盈被关的那个房间,不出裴宅。
好几个月的肚子,阿盈的性子不可能不要孩子,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话,现在那个孩子应该有三岁多了。
“孩子挺好的。”傅盈勉强地牵出一抹笑容来。
裴擎南点点头,唇角微扬起,他亲自给阿盈倒了杯茶,坐下与阿盈闲聊:“男孩女孩?”
“女孩!”阿盈接过裴擎南递过来的茶,低声说了谢谢。
“一定长得很像你!”裴擎南说。
“嗯。”阿盈捧着茶杯,想到女儿,她眸光温润,母爱的光辉瞬间包围着她。
裴擎南羡慕地笑了笑,想到小北如今也怀了孕,也许会生一个和小北长得一样的小女孩,他眸光变得极其温柔,他点头说:“女孩好,是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是啊!”傅盈眸光温柔。
想到女儿,她唇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让她开心地生活,喜欢什么就给她什么,不要对她有太多要求,不要让她的性子像你。”裴擎南说。
傅盈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裴擎南说:“性子像你这样,活得太累了!”
傅盈心头猛地一酸,那种酸楚瞬间便漫遍她的全身,让她四肢百骸都觉得委屈。
要是她从来没有去爱过一个人,她不会觉得辛苦也不会觉得累的。
她所有的辛苦所有的累,都是从爱上吕品开始的。
在那之前,她喜欢坚强勇敢无所畏惧的自己。
短发,运动服或军装,英资飒爽,天不怕地不怕,她可以像男生一样接受各种训练,她可以从两三米的坡上无所畏惧地跳下去,可以连续熬几十个小时的工作,她从来没有觉得那样的生活有什么辛苦。
可是爱上吕品以后,她感受到了锥心刺骨。
“不必事事都自己扛着,心里的苦,要学会与亲人朋友倾诉,尤其是朋友。”裴擎南说。
傅盈咬紧下唇,双手紧紧地捧着茶杯,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心头的酸楚变成眼泪。
“让她像小公主一样幸福地生活,告诉她,不要那么辛苦,女孩天生就应该活得像公主一样。小的时候,亲人捧着她,长大以后,丈夫和朋友捧着她,年纪大了以后,仍然要像公主,要优雅,孩子们会捧着她!”
傅盈忍不住哽咽:“要是她没有一个好丈夫呢?”
就像她一样,若非她如此坚强,谁来承担她的人生?谁来捧着她?
“会有的。”裴擎南看向傅盈,眸光认真,“每一个女孩,都会有她的骑士来守护她。”
“不会的,每个人都需要依靠自己。”
“所以,你现在还没有找到那个守护你的人?”裴擎南看向傅盈。
傅盈猛地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她红着眼眶笑说:“有那么一个人,却不是骑士,没办法把我捧成公主。”
她立即说:“四哥,你现在身体都有些什么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