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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78)
    猫头鹰从小哈迪斯头顶掠过,被天火一照,罩下一块阴影。
    小哈迪斯头也不抬,然后感觉鹰爪落在了他的身边。
    咕。
    猫头鹰叫了一声,啪嗒掉了个什么东西。
    在小哈迪斯的余光里,那东西滚啊滚,又被猫头鹰摁住。他微微掀起眼帘。看去,只见猫头鹰用细瘦的爪子推着一颗果子,往他面前滚来:咕。
    小哈迪斯听不懂猫头鹰的语言,但是他猜,它是在说你吃。
    小哈迪斯冷冷看它,它只会歪头:咕?
    小哈迪斯:
    小哈迪斯拿它没有办法,只能看向授意它这么做的男神:你讨好我没用,我不会因此对你产生好感。
    黑袍的男神顿笔,看向他,声音依旧疏冷:不是讨好。中午了,你吃点东西。
    小哈迪斯冷然道:我不吃也不会觉得饿。
    但它很甜。
    哈迪斯说,语气郑重:你会喜欢这种清甜。
    他当然喜欢。
    就像哈迪斯说的那样,他喜欢生活里的清甜。
    但他没有忘记,哈迪斯会知道他喜欢,是因为他就是他。他不喜欢未来这个他,让他显得好像没必要存在。所以他的声音依旧冰冷,比哈迪斯的声音更冷:不,你说错了,我不喜欢。
    哈迪斯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时间很宝贵,又低头去看公文。然而他的使者,认死理的猫头鹰却不肯放弃,它又扑扇着翅膀,飞到爱丽舍,给他采来了另一种果子,一种,又一种,堆满了桌子。
    小哈迪斯无言,揪住它,低低问:你哪儿来这么多果子,不要堆在我这里。
    哈迪斯替它回答:是纳西索斯种的。
    准确说,是他和纳西索斯一起种的,那是他们建设爱丽舍的工程之一。
    小哈迪斯听了,心中一动,他看了哈迪斯一眼,又低头看桌上的果子,看一眼哈迪斯,又看一眼果子。哈迪斯依旧不看他,批阅着公文。小哈迪斯犹豫片刻,抓起一个果子,咬了一口。
    酸。
    他的牙齿被酸倒了,鼻子也被酸得痒痒的。
    他垂眸,抱着果子又咬了一口,小声咀嚼。
    他大概明白了哈迪斯的意思他愿意把纳西索斯种的果子分享给他,代表着他对他的接受。
    呵,他不稀罕。
    他只是觉得果子太酸。
    小哈迪斯很难想象,多年以后的他竟然拥有了这样的温柔。他很清楚,他从来不是一个温柔的神明。他看着黑发的冥王,不难猜测,是纳西索斯改变了他。
    他吃完一个野果,轻声说:你真幸运。
    哈迪斯手下不停,眼皮也不抬,却低低应了他一声:嗯。
    他也很想拥有这样的幸运。
    小哈迪斯正想着,就听见冥王冷不丁说道:你也拥有这样的幸运,不必羡慕。
    小哈迪斯:
    他应该高兴吧?
    但为什么觉得这话听起来让人不太舒服?
    很快,小哈迪斯明白了哈迪斯的说法。
    黄昏的时候,他和哈迪斯一起接纳西索斯回来,他们在冥王神殿的餐桌上吃了晚餐。然后纳西索斯带着他,带着沉默的冥王,一起去真理平原漫步。
    小哈迪斯完全想象不到,冥界会是这样的宁静和安然,他以为白天他看到的只是片面,没想到夜里展开在他眼前的画卷更美,更安宁。他们见到了审判亡魂的判官,那些判官对他都很友好,他们又去了爱丽舍,欣赏春日迷人的夜景。
    他的神生,那短暂的年岁,从来是在慌乱与动荡中度过。
    他诞生在世界上最美丽的山峰奥林匹斯神山上。那是神明眷顾的地方,那里烟雾缭绕,四季如春,美景常伴。但他,却只能看到灾厄和恐慌。反倒是眼前的冥界,或许景致比不上奥林匹斯,却让他真正感到舒心,常年提着的那口气终于放了下来。
    他似乎有些明白,哈迪斯为什么说他是幸运的了。
    在镜子里陪伴他,是纳西索斯的圆满。
    在镜子外满足他,是哈迪斯的圆满。
    那么得到陪伴,得到满足,就是他的圆满。
    在迷迭花丛中,他倏然一笑,笑出了年少的天真。
    他告诉两位男神:这里真好。我喜欢这里。
    回到神殿以后,尤妮丝已经给小哈迪斯收拾好房间。哈迪斯做主,把他安置在他们的隔壁,既保持了一定距离,又允许他最大程度的亲昵。小哈迪斯接受了这个安排,他不再和哈迪斯针锋相对。现在的他换了个想法他想要他们幸福。
    深夜时分,小哈迪斯仍然觉得睡不着。他辗转着,把手臂枕在脑袋下,任明珠淡淡的光辉洒在他的脸上。突然,他感觉脑袋一沉,手臂好像变成了虚无。他蓦然睁大眼睛,把神力都灌注到手臂上,然后抱着手臂坐起来,把自己缩成一团。
    他开始变得贪心了。
    他希望自己能够在这里呆得更久一点。
    他喜欢这里。
    喜欢纳西索斯,还有讨人厌的哈迪斯。
    另一边,冥王的寝殿里,两位男神正要就寝。纳西索斯摘下臂环等装饰,换上睡袍,在明珠的光辉下笑问哈迪斯:你怎么突然变了态度,不和小哈迪斯吃醋了?
    盈盈的珠光照在他的眼眸里,好像大海上波光粼粼。
    寡言的冥王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我没有吃醋。
    又说:我只是想,他不故意缠着你的时候,也不那么惹人讨厌。
    还说没吃醋。
    纳西索斯笑他嘴硬,凑到他身前,在他衣襟上嗅了嗅。
    怎么?
    哈迪斯揽住他,低头去看自己的衣裳。
    黑袍上没有脏污,他一无所获,只能等待纳西索斯的解答。
    我闻到了酸酸的味道。
    纳西索斯又凑近一点,呼吸扑在他的脖颈处。
    他声音微扬,又问:是柠檬么?
    哈迪斯:
    他把嘴唇抿了起来。
    得不到他的回答,纳西索斯的声音又扬了几分:不是吃醋,又不是吃柠檬,那怎么这么算?
    哈迪斯发现,他就该早早管制伴侣的这张嘴,不该放任他步步紧逼。
    他从来是说做就做的性格,直接倾身向前,用大拇指固定住纳西索斯的下颌,将他的脸微微抬高,然后低头吻了下去唇齿交缠,吻住他接下来的调侃。
    果然,纳西索斯安静下来。他闭上眼睛,全身心投入到这一吻中。他攀住冥王陛下的肩膀,像最缠绵的藤蔓,完全看不出平时的刚强。他放任自己,将全部的心情都释放。
    一吻毕,话题终止。
    哈迪斯的拇指继续向上,极有侵略的意味,按在了纳西索斯被吻得绯红的唇瓣上。他的动作十分爱怜,眼眸里却含着欲色。
    他想,他的伴侣还是被吻的时候最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