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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6)
    那日和郁辞舟在巷子里打斗的是不是你?江浅开口问道。
    狼妖张了张嘴,盯着江浅半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禽族,高阶大妖,长得好看,脾气差
    眼前这恩妖是郁辞舟家里供着的那只孔雀!!!
    是是我。狼妖小声道,目光中满是心虚。
    江浅凑近他,冷声问道:此前去朝广陵大泽送灵石的,是谁?
    是狼妖张了张嘴,额头冷汗都下来了。
    完了完了,他心中暗道,郁辞舟的小兄弟这下他是保不住了。
    这孔雀太凶了,真要切了郁辞舟,他也没本事拦住啊!
    况且孔雀是他们家的救命恩妖,他和郁辞舟的交情,哪里比得上这救命之恩。
    今日若非江浅出手,他可就真的家破妖亡了。
    灵石?兔妖开口道:恩妖问的可是妖使大人手里那灵石?
    江浅目光一凛,问的:妖使大人的灵石?
    兔妖开口道:是啊,灵石那东西得来不易,整个兽族也没有几块,都在妖使大人那里,旁的妖手里都是没有的。
    狼妖拧着眉头叹了口气,根本不敢开口阻止兔妖说话。
    眼前这兔妖和孔雀,他都惹不起,他能得罪的只有郁辞舟了
    对不住了,妖使大人。
    狼妖满心愧疚,选择了闭嘴。
    江浅拧着眉头思忖了片刻,朝狼妖问道:郁辞舟先前派谁去的广陵大泽?
    派派狼妖吞吞吐吐半晌,到底是不敢骗江浅,只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兔妖见江浅这副神情,知道这个问题应该很重要,又见狼妖吞吞吐吐不开口,便又在狼妖小腿上踹了一脚,开口道:恩妖问你话呢,说啊。
    广陵大泽寻常妖阶的兽族哪里敢去狼妖苦着脸道。
    他就差明说了,可他心里仅存的一点良心让他自欺欺人地又挣扎了一下。
    但话已至此,江浅又不是傻子,怎么能听不出来。
    便见江浅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掌心封着的妖气,目光中骤然生出了一丝杀气。
    好你个郁辞舟!
    怪不得从见了面到现在,死也不肯在他面前释放妖力
    原来那个该死的兽族混蛋,竟是你!
    第15章
    狼妖和兔妖几乎没来得及反应,便见面前白光一闪,江浅已经不见了。
    妖使大人惨了狼妖喃喃道。
    兔妖并不知其中利害,开口问道:多惨?
    狼妖道:会断子绝孙那种惨。
    兔妖一惊,忙道: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狼妖收回目光,这才有机会释放方才那惊惧之情,忙将兔妖抱在怀里一顿揉搓。
    方才从饭馆里赶回来的路上,他是真的将最坏的结果都想过了。如今兔妖和小崽子都安然无恙,他一边觉得庆幸万分,一边又觉得后怕不已,那心情当真是五味杂陈。
    现在别说郁辞舟要断子绝孙,就算郁辞舟脑袋被江浅削了,狼妖也不可能再抛下家小去掺和这事。更何况要动手的人是江浅,他真要去了帮谁都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最后还得帮江浅扯着郁辞舟的腿,好让江浅方便下刀。
    江浅怒气冲冲回了平安巷,一脚踹在郁辞舟家的大门上。
    好在门没锁,否则他这一下估计连门框都要踹掉了。
    院内空空如也,江浅一身杀气,手里拎着灌注了妖力的羽刃,在郁辞舟家里找了一圈。除了院中的灵树和灵树下茫然啃树叶的兔子,家里并没有别的活物。
    别说郁辞舟了,就连小八哥都不知去向。
    郁辞舟这王八蛋知道自己身份藏不住了,竟然跑了!
    江浅心中那怒气没有着落,提着羽刃在院中斜斜一劈,将灵树的树冠砍掉了近一半。断掉的树枝骤然砸下来,吓得小兔子仓惶逃窜,而后躲到了石桌下头,一脸惊恐地偷偷盯着江浅看。
    院中灵树的叶子翻飞飘落,惹得四周灵气不住波动。
    江浅立在院中,脑海中不断想起那些画面
    广陵大泽的清风阁中,带着鹤羽面具的兽族混蛋,让江浅求他帮自己。
    江浅每次痛骂那混蛋,换来的便是被对方欺负到哭。
    整整三天三夜,江浅记得对方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次呼吸。
    他生怕自己忘了那个混蛋,届时找不到人寻仇
    这些画面在江浅梦中反复过无数次,而今画面里那个让他恨不能剥皮抽筋的混蛋,骤然有了身份。于是江浅记忆中那戴着鹤羽面具的脸,不知不觉间都变成了郁辞舟的脸。
    郁辞舟,这个让江浅记恨了这么多年的混蛋,如今在江浅心里又多了一条罪名。
    而且郁辞舟这次的点戳得不偏不倚,正中江浅逆鳞。
    江浅一时间思绪万千,脑海中不住回想自己来了京城后的经历。
    他先前不觉有异,如今得知真相后再仔细回忆,才发觉郁辞舟这些日子在他面前,当真处处都是破绽,偏偏他一无所觉,竟让对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骗到了今日。
    他初来那日,郁辞舟见到他时的态度就不正常。
    若是多年不见的故人,骤然在京城相逢,怎么可能表现得那么平静。
    当时江浅就是因为骤然见到郁辞舟太过惊讶,所以根本无暇留意到郁辞舟的态度,如今想来郁辞舟在见他的第一刻起,就朝他卖了破绽。
    还有那日魅魔异动,郁辞舟让江浅用妖力催动灵石。当时江浅就觉得纳闷,郁辞舟为何不用自己的妖力?如今他却是明白了,郁辞舟在他喝醉之时便觉察到了他封在体内的妖气,所以为了不被江浅觉察,便一直收敛着妖力。
    哪怕到了那日与血妖对上时,血妖都捏住他的心脏了,郁辞舟竟也忍住了没出手。
    江浅一边觉得愤懑,一边却又觉得郁辞舟简直就是个疯子!
    此前江浅一直以为那日郁辞舟是受了伤无力抵抗,如今想来郁辞舟竟是故意的。
    这疯子凭什么凭什么料定自己会出手救他?
    江浅越想越气!
    他一直以来,生怕郁辞舟知道了自己中魅毒的事情会看自己笑话,此刻才知道郁辞舟早就将他的笑话看得明明白白了。从广陵大泽中替他解毒开始,一直到今日,江浅觉得自己在郁辞舟眼里就是一个活生生的笑话。
    亏他今日在遇到了状元郎之后,还暗自打算着可以将这混蛋收了留在身边替自己解毒
    江浅此刻只恨不得与郁辞舟同归于尽!
    他不仅要杀了郁辞舟,还要将郁辞舟那东西剁了,让郁辞舟入了轮回也断子绝孙!
    阿嚏!深巷中,郁辞舟扶着墙打了个喷嚏。
    小八哥扶着他,开口问道:我这么跟着你出来,是不是等于背叛了江护法?
    郁辞舟面色苍白,费了好大功夫才将气儿喘匀。
    他淡淡一笑,开口道:这怎么能是背叛呢?这是在帮江护法的大忙。
    你这是狡辩吧?小八哥道。
    你说你们家江护法,现在最想干什么?郁辞舟问道。
    小八哥想了想,开口道:杀了你,剁了你,切了你,让你断子绝孙。
    有点狠了郁辞舟苦笑一声,又道:然后呢?
    小八哥道:杀了你之后?扒了你的豹子皮,给妖尊做脚垫。
    你想想,你们家江护法要剥了我皮这话说了多少年了?郁辞舟循循善诱。
    好多年了。小八哥道。
    你们来京城多久了?郁辞舟又问。
    小八哥掰着指头算了半天,没有头绪,便道:好多天了,算不清了。
    你们来京城之前我就受了伤,这些日子又三番五次伤上加伤,但你家江护法可有趁机落井下石,将我弄死?郁辞舟问道。
    小八哥认真回忆了片刻,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记得很清楚,那次在深巷中,妖使大人谎称被狼妖打伤了,昏迷不醒,是他家江护法亲自将人抱回了平安巷。
    那一次在京郊,妖使大人被血妖险些弄个半死,也是他家江护法出手相救,直接斩断了血妖的手臂,将妖使大人救了回来。
    不仅如此,他家江护法还耗费了自己的妖力,替妖使大人疗伤。
    就在今日,江护法出门之前,也没忘了替昏迷的妖使大人又渡了些妖力
    事情连起来这么一想,小八哥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家江护法嘴上一直说着要将妖使大人剥皮抽筋碎尸万段,可实际上却一直在耗费妖力救对方性命,这这是什么感天动地的死对头啊,两口子也没这么真心的啊!
    所以你明白了吗?郁辞舟朝小八哥道。
    小八哥忙点了点头,开口道:这会儿江护法在气头上,若是当真伤了你,回头还要费心帮你治伤。
    郁辞舟闻言点了点头,朝小八哥露出了一个孺子可教的表情。
    小八哥被郁辞舟这么一开解,当即觉得自己如今带着郁辞舟逃命这事,简直就是忍辱负重,真是为他家江护法操碎了心!
    此番我惹他生气,自是我的罪过,待他这火气消了,我再去朝他赔罪郁辞舟说着提步又朝深巷中走去。
    然而他刚走了几步,便觉上空掠过了些许妖气。
    郁辞舟抬头看去,见深巷上空正有十数只黑色的鸟影飞过。
    是猛禽。郁辞舟道。
    他们来京城做什么?小八哥问道。
    郁辞舟拧了拧眉头,心中骤然生出了几分不祥的预感。
    别管他们了,咱们得找个有灵树的地方躲着,你这样耗着又要晕了。小八哥道。
    郁辞舟却一直望着猛禽消失的方向,眉头一直拧着。
    那猛禽消失的方向,似乎是朝着平安巷的所在
    平安巷。
    江浅倚在被他自己劈断的灵树树枝上,手里握着个酒坛。
    他酒量向来不好,也不太会掌握喝酒的火候,几乎每次喝酒必醉。
    这次也不例外,他咕嘟咕嘟灌了几口,就倚在灵树上有些昏昏欲睡了。
    兴许是方才情绪波动过大,让他耗费了太多精力,这会儿喝了点酒之后,他只觉浑身乏力,困得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就那么倚在灵树树枝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江浅又做了个梦。
    他梦到自己还是个少年孔雀的模样,在某个湖泊边正迎着初生的太阳梳理羽毛。
    一只少年猎豹快速奔到他的身边,远远便飞扑过去,将白孔雀扑倒在地。
    白孔雀亲.昵地蹭.了.蹭黑色猎豹的脖.子,任由猎豹俯身舔.舐自己的羽毛。
    然而就在这时,猎豹忽然化成人形,变成了郁辞舟的模样。
    郁辞舟朝江浅淡淡一笑,开口哄道:叫哥哥。
    江浅怒从心起,抬掌朝着眼前的郁辞舟便是一巴掌,那一巴掌结结实实,清脆无比。
    不止那巴掌声清脆,江浅手掌都被这一下震得有些发麻。
    他茫然睁开眼睛,便见自己面前正站着一个一袭黑衣的男子,对方一手捂着自己的脸,那表情又气又恼,显然没料到自己会突然挨了这一巴掌。
    江浅这会儿才看清,除了那黑衣男子之外,院中还立着十数个化成了人形的妖族,都是猛禽。而他眼前这看着有些眼熟的黑衣男子,便是不久前在广陵大泽朝江浅求.偶,被江浅按在水里喝了个水饱的那只黑雕。
    呵呵,是你。江浅想起黑雕那日的狼狈模样,眼底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
    黑雕方才被他打了一巴掌,如今又被他如此嘲笑,当即怒气上涌,朝江浅释放出了猛禽的威压。
    江浅却丝毫没将他放在眼里,淡淡开口道:本座睡觉的时候,你凑这么近,那么喜欢找打?
    黑雕面上一红,当即又生气又尴尬,他上回被江浅戏弄了一番,对江浅心中自是恨之入骨。
    此番听闻杂毛雕在江浅手里落了难,最后被兽族杀了,他更是怒上心头。
    今日他来找江浅本是要算账的,可方才见到江浅毫无防备地倚在灵树上睡觉,他心中仍不免生出了些别的心思。只因江浅长得实在太漂亮了,黑雕本就对他有觊觎之心,见了面后难免便会再次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
    他甚至想着,若是能将这白孔雀制服了带回去伺候自己,倒也不失为一个很好的惩罚。
    也正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他才会忍不住凑上去。
    谁知刚凑近江浅,就被江浅打了一巴掌,那巴掌力道极大,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直响。
    江浅,你莫要太嚣张。另一个褐毛雕开口道。
    江浅还带着几分酒意,并未完全清醒,闻言懒懒抬眼瞥了一眼褐毛雕,冷声道:你们闯进了本座的地方,本座尚未说话呢,倒要被你这不知哪儿来的东西提醒别嚣张?
    你!褐毛雕气得够呛,开口就要反驳。
    黑雕却知道江浅嘴上素来不饶人,抬手制止了褐毛雕,朝江浅道:你身为禽族护法,住在兽族妖使家里,倒是与兽族不分彼此了?
    他这话戳了江浅痛处,江浅当即眸色一凛,身上散发出了威压。
    在场的十数只禽族虽是猛禽,但还是被高阶大妖的威压震慑到了,纷纷后退了一步。
    江护法,今日我来是来讨个说法的。黑雕强作镇定开口道。
    江浅一副懒得理他的神情,开口道:为了那只杂毛雕吗?
    黑雕眸色闪过一抹戾气,开口道:听闻他是被江护法斩去了双翼,这才落到兽族手里,被兽族虐杀至死。不知此事江护法可要辩驳?
    实际上江浅只是斩去了那杂毛雕的毛,不过这黑雕既然这么问,想来不过是欲加之罪的说辞罢了,江浅倒也没心情同他掰扯。
    死了?江浅面上现出一丝惊讶,他尚且不知道杂毛雕被鹿妖杀了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