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雅一愣。
简语道:“你眼下的难关,如果不好说没关系,但你需要多少钱来处理眼前的状况?除了钱,还需要什么?”
简语真诚且温柔,似真的关心。宁雅眼眶一热,差点落下泪来。
“你一定是遇到很难的事情,才会硬着头皮来找我。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艰难。你还没有想好怎么办,但钱是必需的,对不对?”
宁雅点点头,眼泪落了下来。她用手抹掉,吸吸鼻子,头低了下来。
简语站起来,拿了一包纸巾放到她的手边,又把桌上的水杯往她跟前推了推,然后他回到自己刚才的座位坐下了。
这样的距离和姿态,能让宁雅有安全感。
宁雅抽了纸巾擦了擦眼泪,又喝了一口水,然后冷静下来了。
宁雅道:“简教授,警察的调查确实需要时间,但你是名人,如果有什么嫌疑说不清,或者风言风语传出去,对你影响不好。我不是要挟你,我只是在说事实。”
“没关系,你继续说。”简语柔声道。
“你是好人,我对你没有恶意,但我确实遇到了很大的难题。我知道顾寒山做事情是这样的,有来有往,等价交换。这是她爸爸教她的,我也听过一些。你这么了解她,你肯定也知道。所有的事,都是利益。我需要钱,所以我也会帮你的。”
简语道:“你不必交换什么我也可以给你一笔钱先应个急。但你得说要多少?”
宁雅摇摇头:“让我说完吧。”
简语道:“好的,你说。”
“虽然警方在怀疑贺燕和你,但从我的角度看来,你的嫌疑比贺燕要大。我不知道顾先生去世是不是意外,但是既然要查,就最好什么把柄都不要有,对不对?”
简语点点头。
“当年,简教授你给过我一年多的钱,让我帮你观察顾寒山的日常情况,你说对治疗有帮助。当初顾先生为了面子,还有太宠女儿,在一些日常治疗上不是太配合,你想了解真实的情况,就让我盯一盯,几天汇报一次。”
简语露出了惊讶的样子:“我怎么不知道有这事?”
“你那天带了两个学生到顾寒山家里,事先跟顾先生约好了,好像是想了解一下顾寒山的家庭状况。我不记得具体日期了,但是顾寒山肯定记得的。那天我做的菜,简教授你还夸我做菜好吃。”
“这个我记得。但说我付你钱让你监视顾寒山,那肯定是没有的。”简语道。
宁雅接着说:“当天你们离开之后,晚上我下班离开顾寒山家小区时,见到了跟你一起来的那位年轻医生。他说正好在附近买东西,这么巧遇到我了,就跟我聊了几句,要了我的联络电话。”
简语问:“是哪个医生?”
“姓常的。”
简语点点头,没说话。
宁雅继续道:“后来他就找我,说你有这样的医学上的观察需求。但因为顾先生不同意,所以想找我帮忙。他知道我家里有困难,他说是你的意思,会付我钱,如果我需要,还会帮我找律师什么的。”
“找律师?”
宁雅拉开了衣袖,露出了上臂上的瘀伤。“我丈夫一直在对我家暴。我决定要离婚了,但我可能会有危险,我需要钱安顿生活,避一避。”
简语看着那伤,沉默了。
宁雅道:“常医生跟我谈好之后,让我加了一个号。因为我的手机总被我老公翻看,帐户上的钱藏不住,所以我想要现金。他就安排了你的司机,每周跟我联络,给我送钱。”
“外头那个男人?”简语指了指接待室门口。
宁雅摇头:“不是。”
简语道:“那你弄错了,不是我的司机。我司机就是外头那个,他叫宋朋,做我的司机好几年了,我一直没换过人。”
宁雅沉默了一会,道:“不论那人是不是你的司机,常医生是你带来的,你们要的,是监视顾寒山,让我报告她家里情况。这个听着也确实跟你们的医学研究有关系吧?一年多只是递消息,顾寒山的治疗也越来越好,我觉得没什么。但最后那段时间,顾寒山不知道怎么了,情况不太稳定。那司机让我报告顾先生出门的情况,最后那天还让我用顾寒山的电话给顾先生打电话,说顾寒山跑出去了。”
宁雅这里停了下来,抬头看简语:“这听起来,是不是嫌疑很大?”
简语一脸震惊:“我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
宁雅垂下眼睛:“那时警察来问话,我什么都没说。我很害怕。当天顾寒山就被送到第四医院去了。她整个人崩溃了。事后我就更不敢说了。我听说顾先生的死是救人出了意外,最后警察也确定就是这样。我松了一口气,觉得事情结束了。”
“你没质问一下那司机?”
“我问了,我告诉他警察来问话了。他说没事,顾先生去世跟我们的监视类型医学调查完全没关系,就真的是意外。他让我别多想,也别给自己惹麻烦。后来我被解雇了,再没有去顾寒山家里。那司机又给了我三个月的钱,后来我们就断了联系。”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只知道姓杨,我都叫他杨哥。”
“能认出他的样子吗?”
“应该可以。”宁雅道:“如果我把这些告诉警察,简教授,你的嫌疑就坐实了。”
简语苦笑:“如果你说的是事实,而常医生又打着我的名目做事,我确实是会很麻烦,很难解释。”
“所以,这些值五万吧?我想要五万。”宁雅原本也想像贺燕一样拿个两万,对他们这样的人来说,不多不少。拿得出来,又犯不着为了这点钱追究计较。但简语看上去比贺燕好说话,她心一横,多要了些。
宁雅道:“简教授,你说得对,我做这个决定确实很艰难,但我太想要钱了。我每天都生活在地狱里,我需要钱逃出魔爪。”
“我能理解你。”简语道:“但你如果不告诉我这些,我给你钱还方便些,或者当我借你都可以。你告诉了我,我给你钱,好像这些事真是我做的,我得给你封口费。”
宁雅的脸有些火辣辣的,她就是打着这主意。封口费可比借钱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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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益租屋。
葛飞驰正带着警员在做屋内的搜查和小区物业、邻居的走访调查工作。
张益租的屋子是一室一厅,陈设非常简单,家具少且旧。里面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藏有现金,没有笔记,没有可用的线索。
租房子给张益的业主也住在同一个小区。经这位房东的确认,屋子里家具都是他原来屋子里有的,张益没有添置任何东西。
房东说张益为人老实,交房租都很准时。他对房子和家具也爱惜,平常也爱干净,屋里头都打扫得干干净净。没见他带过什么朋友和乱七八糟的人过来,所以他们对张益这个租客挺满意的。
房东又说张益有个生病的孩子在老家,曾经到这里来治过病,动过手术,现在应该还是老家怀南县休养。所以这三年房东从来没有涨过张益的房租。张益对房东也感激,他老婆从老家寄来的特产,他总会送给房东。
“我没见过他有什么朋友,不了解。人家也没告诉我。不过他总是很疲倦的样子,我问过,他开出租,一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平常也很节省。钱都给孩子看病了。”
又是看病。葛飞驰心里发紧,这背后究竟是个什么邪恶变态组织,拿病人下手,真是太过分了。
葛飞驰给聂昊打电话,将这边的情况跟聂昊说了。“手机的通讯纪录、人际关系什么的还得再查。你们到了怀南县,查清楚他们家里的经济情况,孩子的病情等等。”
聂昊应了。
葛飞驰刚挂电话,电话就响了。他一看,是他今天安排监视简语的警员,他赶紧接了。
“葛队,有点情况。”那警员道:“简教授回到简在工作室了,有个看着像打工的女的来找他。应该不认识没预约,那女的被关在外头挺久,按了两次门铃。但她进去后,很长时间没出来。我拍了照片,发给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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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居小区。
顾寒山家里。
彩虹的光话题暂时搁下了。反正最后还是得关阳做决定。
向衡对这事莫名积极起来,觉得如果在关阳面前他都pk不过顾寒山,那他就真得跟关阳翻脸了。
顾寒山摆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她啃着黎荛削的苹果,一个劲地夸黎荛人美手巧,买的苹果就是好吃。她还给黎荛表演了水果名称绕口令。
向衡很想吐槽现在才开始练她那218招,临时抱佛脚不管用。但他怕顾寒山生气,都没敢多说废话。而且要是顾寒山再问他“你会吗”,他也没法接话,他真不会。
这时候向衡的手机响,葛飞驰打来的。
向衡心里一动,接起后不待葛飞驰说话,抢先道:“葛队,要让顾寒山去做笔录吗?她已经起来了,饭也吃完了,一会我就带她去。”
葛飞驰把手机拿下来看了看通讯名字,确实是向衡。这么热情的向衡,是经历了什么吗?
向衡还在那边说:“不用催,我们会尽快的。”
葛飞驰清了清嗓子,道:“我是想跟你说,你让派人盯着简语,有些进展了。顾寒山的家政工去找简语。我给你发个照片,你看一眼。”
葛飞驰把照片发过来,向衡一看,沉默了。
真的是宁雅,她居然去找了简语。
向衡问顾寒山:“宁雅跟简语认识?”
顾寒山没说话。
向衡:“……”
黎荛很有眼力架,她也问:“山山,宁雅跟简语认识吗?”
顾寒山答了:“以前简语来过我家一次,宁雅跟他说过话。后来有没有联系,起码在我们面前是没有,也没跟我们说过。”
向衡一脸哀怨地盯顾寒山,这位同学你真的很小气。他转回电话这边,问葛飞驰:“什么情况呢?”
“不清楚,进去了挺久的。”葛飞驰道:“现场还在继续盯着,有消息会报过来的。”
“行。”
“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了,盯宁雅还是盯简语,只能选一个。”葛飞驰道:“着急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事,你们有什么新情况,或者想法的,赶紧告诉我。一会宁雅出来了。”
向衡想了想:“还是继续盯简语吧。”
“行。”葛飞驰又道:“我一会就回去了,差不多半小时吧,你们录口供就过来吧。”
向衡刚要应,顾寒山的手机响了。确切地说,是向衡“借”给她的手机响了。
顾寒山没反应。向衡忙跟葛飞驰道:“行,一会儿见面说。”
向衡挂了电话,提醒顾寒山:“你手机响了。”
“我手机坏了。”顾寒山一点不着急别人找不到她。
向衡没好气:“你睡着的时候我给你换了一个,暂时用着。”他走到沙发那儿,把手机拿给顾寒山。
顾寒山一看:“丑,不喜欢。”
向衡忍着气:“等把你手机修好了再换回来。”
顾寒山道:“我一会就出去买部新的。”
向衡心道你一会是要出去升天。他凶巴巴道:“这号码是谁?”
“贺燕。”
“接。”
顾寒山没动,电话铃声停了。
向衡按了回拨,然后按了免提,把手机凑顾寒山耳边不远。
贺燕很快接了,她问:“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