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泽和宋以轩订婚的日子在即，初六，是个好日子。
    周安很羡慕这种从校服走到婚纱的爱情，现在她也依旧羡慕，只不过没有初次见他们那时候的感觉强烈，不是他们不好，是她觉得身边的他更好。
    被爱很好。
    好到她可以不用羡慕旁人。
    韩一宸说初六上午来接她，她点头答应，结果小年那天外婆感冒了，发了高烧。
    周安得在家里照顾外婆，给他打了通电话。
    她站在院子里，在枇杷树前徘徊，脚下的落叶踩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安安。”男人声音哑得厉害。
    “你也感冒了？”周安以为他跟外婆一样，担心问道。
    也？
    韩一宸清了清嗓子，“刚醒，没感冒。”
    “外婆她感冒了，我明天就不去了，你帮我捎个祝福。”周安来回踮脚解释着。
    男人“嗯”着，“你在外面？”
    她下意识看向门外，笑着问道，“你怎么知道？”
    “听见你踩树叶的声音了，快回屋，别冻着。”电话那头慵懒的声音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知道……阿嚏！”周安最后一个“了”还没出口就打了个喷嚏，连忙说道，“我没感冒，我立马回屋。”
    枯叶的“沙沙”声逐渐消失，他才开口，“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外婆。”
    她给予肯定的回答他，“我知道了。”
    电话打完，周安拿着体温计走到床边，甩了甩，“外婆，张嘴，量个体温。”
    老人难受地哼着，干燥皲裂的嘴巴缓缓张开。
    静等五分钟，38度4，相比于中午降了0.2度。
    她扶起外婆，将床头的药剥开，拢在掌心，两根手指捏住杯柄，把药喂了下去。
    老人喝了水，长叹，疏了口气。
    “多睡会吧外婆，我就在这。”她给外婆掖了掖被子，清洗收好了温度计才回房间的沙发上坐着。
    周安一夜没怎么睡，喂水，扶外婆上厕所，她一个没落下。
    好在第二天早上外婆的体温降到了38度以下，虽然还是很高，但是有好转她也就放心一点。
    她喂了点煮的青菜粥，喂完药，才上楼舒舒服服休息。
    几天的细微照顾，外婆也有了往日的生气，只是偶尔还会有一两声的咳嗽。
    年过完了，假期也结束了。
    丁姨是在10号上午来的，周安在吃完午饭回城里的。
    她没有告诉韩一宸，想给他一个惊喜。
    别墅里空无一人，他又开始忙了。
    人忙了反而更让人想。
    以前做什么他都在身边，两人腻得跟蜜一样，本来以为会不适应生活里突然出现一个事事愿意帮她护她的，却没想到骨子里已经依赖上，还很深。
    现在他工作了，那种埋藏皮下的依赖感一一显现，把心里搅得一团糟，好像只有他出现才会好。
    周安甩手在眼前挥了挥，赶走脑子里的乱七八糟。
    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走的路，她早就知道。
    行李放好，她也去上班了。
    宠物店忙得热火朝天，周安到的时候老板已经忙得满头汗，没开空调也有热烘烘的气往身体里钻，她脱去外套，穿上护衣，盘起头发，开始忙碌。
    猫猫狗狗一波接着一波来，周安洗，老板吹。
    手掌被泡得发白，十根手指皱皱巴巴，像是老了十几岁。
    从头到脚，细密的猫毛狗毛像一根根刺粘着，连护衣遮盖着的地方都有，活脱脱的毛人。
    歇脚之余瞟了眼时间，11:23。
    周安又拿起扫帚簸箕，老板也在清理水池，忙到最后，只有他们身上是脏的乱的，其余都是干净整洁的模样，好像那几个小时没发生过一般。
    她套着外套下班，跟之前一样，接她的车是路虎。
    就是少见他的身影。
    周安缩缩头，懒洋洋地靠着车门，深深呼出闷在胸口的郁气，不仅人轻松了，双脚都有种脱离地面渐飘的感觉，整个人陷进弹而舒软的座垫里，不想动。
    车平稳行驶，疲惫感蒙上眼睛，车内车外，目光所及，一片漆黑。
    逐渐被黑夜吞噬。
    “周小姐，周小姐……”司机轻声叫醒她，“到了。”
    周安掀起千斤重的眼皮，发懵，迟疑点头。
    她缓过神，下车，上楼。
    房间里没有一丝光亮，她打开灯，眼睛微眯。
    下午回来时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他没回来。
    他好忙。
    周安在床前站了会，想了半天脑子里一片空白，直接转头去洗澡。
    偏烫的热水喷溅在身上，每一处的毛孔都被打开，连同任督二脉一起，血液都在加速流淌。
    热气氤氲，眼前水汽蒙蒙。
    泡沫带着头发立在头顶，沐浴乳打满全身，她一块冲洗干净，一身的疲惫也被卷走。
    她很困，头发半干就钻进床上睡觉，连手机都不想看。
    ……
    集团大厦最顶层，男人喝了一口咖啡，视线没有离开电脑半分，眼下乌青，从他回来就没睡过好觉，因为时间不允许。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进。”
    “韩总，您让查的人的资料在这。”他摊开文件夹放在男人的桌上，“吴胥在致远是从去年上半年接手城北的地皮项目，您跟他在竞标场上见过面……”
    韩一宸捏了捏眉心，翻动着资料。
    家庭关系：妻子——杜媛华。
    跟他猜想的一样，不管是谁拿下这个项目，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他们一家，或多或少而已。
    他合上文件夹，望向窗外，轻笑一声。
    他站在整座城市最高的位置俯视众生，高楼大厦，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而他们在他眼里像两个小丑，一举一动被他看了个遍。
    现下只需要做好手头上的事情，就够了。
    他在，城北必须在。
    韩一宸点头示意他出去，下一秒又叫住了他，“张齐，后天跟丁老板的合作准备一下。”
    “不是……明天吗？”张秘书站在原地有点摸不着头脑，“您跟丁老板的合作在11号上午十点，是明天，早上六点就要启程。”
    “今天十号？”韩一宸盯着电脑，“嘶……我知道了。”
    他拿起手机，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午的早安。
    12点了，他发了信息给她，等这阵子忙完他才能抽出时间陪她，要辛苦她一段时间了。
    明天的合作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他不能出一点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