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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7
    当她背起:「怀疑的,suspicious。」时易安接过广司递给她的球,瀟洒走到离篮框十步距离,奋力一跳,可惜球碰到篮框时歪了,球从旁边掉下来,砸到地上。
    广司向易安安慰着说:「没关係,有空再练练。」
    向晚寻思着下个单字是什么,她看着天空:「哦。」了声,下一个是:「奢侈的,luxurious。」
    肩膀被人拍了拍,那个人长得白白净净,生得一副好面貌,看着好亲近,那人坐在向晚旁边,刚从球场上来,和她向晚说:「你在等古原吗?」
    向晚看人眼熟,这个人是主唱阿律。
    向晚不答,望着阿律。阿律看着向晚的眼睛,整个人的气质,暗自地想,这人跟古原个性简直天差地远。
    王律也不讲其他客套话,讲明白了:「如果你在等古原,他今天不会来了,他家里有事。」
    晴天霹靂。
    向晚依旧坐得直挺,她开口:「谢谢你告诉我,可惜我没有在等他。」
    「我在等朋友,她在那儿。」向晚指了在球场的易安。
    王律很轻的嘖了,用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珠:「那就好,我怕你等太久,等不到。」
    向晚说:「谢谢你的好意。」
    易安终于投进一颗球,那颗球在篮框边缘旋转一圈半,终究敌不了向心力,掉进去篮框里。
    向晚坐到天都黑了,易安才捨不得的松开拍着篮球的手,依依不捨和广司道别。
    -
    古原坐在医院的等候间,里面充斥浓烈的消毒水味,等候间外的椅子和大厅的椅子长得都一个样,蓝色的,但是都有相同的通病,坐起来都不太舒服。
    古原捏着手机,手术中的红灯亮着。
    古原下了课才接到警察电话,问说:「请问你是古原先生吗?」轻轻冷冷的。
    古原琢磨是不是上次那事,警察又说:「顾丽是你的母亲吗?」
    他的眼皮跳了跳:「是。」
    「你母亲现在在广三医院,我叫钟辰,现在在你妈妈旁边,等等要做手术,需要家属签名,要请你来一趟。」
    古原眼尾一下就红了,他几乎是飆车来到广三,看到钟辰,看到顾丽。
    顾丽躺在临时的病床上,她的眼睛闭着,额头上缠着纱布,手上也有,渗着血。
    钟辰站在古原旁边:「你妈妈今天出门,状态好像不太好,过马路和车子擦撞。」
    古原拳头握紧了又松,这事他谁也不能怪,怪顾丽看不见吗,怪驾驶没长眼吗,都不能,他只能怨天不由人。
    钟辰看着古原一个人也挺寂寞的,原本想要陪着他,却被古原一口拒绝了,只好摸摸鼻子走到医院门口叫车。
    等了几个小时,手术灯熄了,顾丽被推了出来,被安排在301病房。
    古原待在房间一整夜的时间,他跑去买了本小说,藉着病房窗外透进来的光线默默读着,他翻着页,看小说里作者如何把死的人死而復生,把活的人的人生写得像是死的。
    好不容易看完了小说,随手给了隔壁床打量他手上这本书的小男孩,从兜里找出手机,滑着简讯,取消了三日后的展览。
    那展览是看花的,门票不贵,就是难抢,自己凌晨订了网吧抢了两张票,原本是想带顾丽去看的,现在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古原翻出手机看了一会,一则讯息跳上来,他的眼皮跳了跳,站了起来,拉上顾丽病床四周帘子,才起身推门。
    古原站在那条小巷子,手上流了一点。,他这次衡量了度,躺在地板上的人没有一命呜呼,倒也发不出声音,手指头有几根被折烂了,门牙愣是断成两截,鲜血险些从齿缝流出。
    王律找这人出气,有理由,而且有钱。
    沾满血的男人拼命抓住古原的衣襬,那双手随着古原的移动,不断发出喀喀的声响,古原没有回头,那条巷子很长,长的不见深处,那男人只见自己在地狱的深渊里盘旋,但是他想回去,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成为了一个需要动用私刑的罪人。
    那男人在古原即将踏入光与黑暗的交界处放开了手,瑟缩着,不动了。
    -
    向晚陆陆续续又看见警察来学校几次,只是每次都是匆匆走进警卫室,偶尔到学校处室问候一声。那件事情好像真得如同上次主任说得:「按照校规处理。」便不再过问。
    都说医院彷彿白色巨塔,用手术刀割开来的血是黑的,那学校就宛若潘多拉的盒子,一层一层牵连着无止尽的机关,机关环环相扣,官官勾结。
    一眨眼就到了语文季开赛的季节了。
    陈老这回卯足了劲,每个礼拜特别空下来一节课,通常是下午的班会,给要去参赛的同学练练熟悉感。
    第一个礼拜班上一人绰号叫大饼,朗诵诗词朗诵得坑坑疤疤,陈老听完鼓掌说声好。
    广司接着国语演讲忘词了一大段,把前阵子刚背完的「岳阳楼记」移花接木一段上去,陈老听完眉头一丁点也没皱,鼓掌说好。
    第二个礼拜班上摸底作文满分的王同学站在讲台上朗诵自己写得作文,可终于有达到不错的水准,陈老说了:「真好。」
    第四个礼拜,最后一个礼拜,全部人轮流上台,大饼台湾国语的口音居然奇蹟似的被矫正回来,广司几乎完美的把稿子一字不漏唸出来,易安写了一长的宣纸,贴在后面公佈栏上,写着:「旗开得胜。」宣纸上字跡笔墨有劲,力透纸背,横扫千军。
    刚开始向晚还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两个礼拜就能变化那么多,那时候班上课马不停歇,下一次的期末考紧接着秋末,一次次日落的早,搞得每个人人心惶惶。
    后来才知道陈老每天都会坐在办公室,泡着一壶奶茶,邀请大饼、广司、易安参加比赛的同学过去,不管唸得如何,陈老最后总是加上一句好。在他的想法里,每个学生心里隐约都有颗自卑的心,怕批评、怕挑战。陈老以前读书时候就觉得,如果在读书生涯能有个人,能够鼓励大于谩骂,或许那时就会快乐的多。
    这一天向晚在办公室里让语文老师改卷子,傍晚了,阳光斜斜洒进办公室里,语文老师有老花,看字看得慢,一行字总要盯着来回瞧,向晚就看着语文老师的发旋,不吵不闹,静静地等。
    突然一双小麦色的手臂越入向晚的视野,把考卷放在语文老师的右手边,把向晚吓了一跳,语文老师也同样反应。
    古原一隻手插进口袋,他似乎是奔跑过来的,还在小声喘息,他看了眼向晚,和语文老师说:「王老师说要让您签名。」
    语文老师看了那张请假单,免不了怀疑,她隔着那层薄薄的镜片问古原:「请假三天,你不打算考期末考了?」
    向晚心跳震了下,一次期末考缺席除了很难补考外,还影响以后保送成绩。
    古原还是那副与世无争的样子,就点头:「对,不考期末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