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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衷肠
    再次见面又到了《sweet hour》录制的时候,袁鹿茴迫不及待地拉着方时珩,关心他试镜的事情。
    “是什么类型的片子?角色大概是什么样的?难度大不大?”
    连珠炮似的问题噼里啪啦砸过来,方时珩假装头疼地无奈一笑,心里很高兴——她是真的对这件事很上心。
    “是风格偏沉郁的犯罪悬疑片,”方时珩一个一个问题认真回答,“我试的角色是有点偏执型人格的幕后凶手,一个前期伪装得善良敦厚,后期阴鸷狠毒的农民。难度挺大的。”
    袁鹿茴一时哑然。光是前后期塑造出两种完全不同的形象,就已经说明这个角色足够复杂圆润,更何况这两种形象,一个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一个是丧心病狂的罪犯,演绎的难度一个比一个高。
    袁鹿茴默然了几秒:“哥哥,我单知道你有转型的决心,不知道你的决心竟然如此的强烈……”
    方时珩淡淡一笑:“算是我预谋已久吧。”
    “那么你觉得试的怎么样,有希望拿下吗?”袁鹿茴追问。
    “希望倒是有,不过……”方时珩客观回答,“不知道资方有没有内定的人选,总之,选角这种事,外在因素还是挺多的。”
    “那倒是。”
    反正尽了人事,剩下的就是听天命,多猜测也无用。方时珩转而开始关心袁鹿茴的演员之路怎么样了:“你的戏最近也开始拍了吧?感觉如何?”
    十一月初接到的资源,袁鹿茴这个女三号上个星期正式进组,到现在只录了一周左右。
    “感觉……不怎么样,”袁鹿茴也不怕露怯,诚实地说出自己进组以来的感受,“我在这方面是真的没什么天赋,也不知道该怎么演,反正就卖萌全靠嘟嘴,生气全靠跺脚,坊间俗称复制粘贴型演技。”
    方时珩第一次见到吐槽自己能吐槽得这么犀利又生动的,“卖萌全靠嘟嘴,生气全靠跺脚”他脑子里简直是不由自主就出现了画面感。
    不过说实话,别说她只是个偶像,就算是号称走演员挂的人,其实像这么复制粘贴式演戏的也不少。
    方时珩温和地安抚她:“演技这东西可以慢慢磨炼的。你的角色是什么样的?”
    袁鹿茴非常简单粗暴地概括:“恶毒女配。”
    “噗。”方时珩笑了场,“我不太能想象你演这种……”
    “那我现场给你演一个啊。”袁鹿茴说上就上,袖子一撸,蛮腰一插,鼻孔上扬45度,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台词,“呵,就凭你也打算跟我争吗?我劝你还是放弃好了,有那个力气不如想想,下辈子怎样投胎,才能变成像我这样的富家千金!”
    “……”
    确实很不会演,平心而论,这种阴阳怪气耀武扬威式恶毒女配,可能只有本世纪初的偶像剧才会这么演。
    但是方时珩滤镜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得奇厚无比,他只觉得,袁鹿茴这个样子,哪里像是个恶毒女配,简直比最可爱的女主还要可爱一点。
    “挺,嗯,挺不错的。”方时珩带着滤镜说。
    “我怎么感觉你在哄我。”袁鹿茴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警惕地看着他。
    正在方时珩力证自己没有在敷衍了事的时候,袁鹿茴的手机突然响了。
    她拿起来一看,是郑遥打来的。
    郑遥在新女团那边陪着跑行程,还不忘抽空打电话过来关心她:“鹿茴,腰怎么样,还疼吗?”
    “还行,这会儿没什么感觉。”袁鹿茴回答道。
    “嗯,那就好,有什么不舒服还是及时跟我说,不要硬撑。”
    “好的好的,你放心啦,不用担心我的。”
    扬声器音量不低,对面的声音传出来,这边也基本能听清楚。
    方时珩忍不住,在电话挂掉之后问:“你的腰怎么了?”
    “老毛病了,之前练舞的时候有点拉伤,腰肌劳损,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时珩似乎很意外:“你这么年轻,就……”
    “很正常啊,唱歌的基本声带都受过损,跳舞的基本都有腰伤,算是职业病吧。”袁鹿茴挺无所谓的,“我这还不算严重,有些腰伤比较重的,上台跳个舞要贴一圈膏药,就几分钟的舞台下来就撑不住了。”
    方时珩默然了一下,嗫嚅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有什么对不起的,我粉丝也不知道啊。”袁鹿茴满不在乎。
    “没有告诉过粉丝?”
    “为什么要告诉?大家会担心我的啦。”
    “为了让你的粉丝知道你的努力。”
    袁鹿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笑了:“就是俗称卖惨呗。”
    “对。但我不觉得卖惨是什么丢人的事。”方时珩面不改色,认真说,“腰伤是事实,比起有些明明什么事都没有还要把自己包装得努力又可怜的人,你应该比他们更加获得尊重和支持。”
    “唉,这点小事……”袁鹿茴坦然地摆摆手,一副看得很开的样子,“这有什么可尊重和支持的呢?干我们这一行的谁不拼命啊,人人身上都有伤病。”
    她认真地盯着方时珩的眼睛,慢慢地说:“这些伤病对我们来说,不是努力的勋章,仅仅只是没有掉队的证明罢了,没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
    方时珩下意识地还想说几句心疼和安慰的话,但转念一想,还是默默咽了回去。
    作为一个拍戏淋个雨团队都要发通稿吹一通,并没有真正为了职业吃过什么苦的人,他没有资格去轻飘飘地对努力拼命的人置喙什么。
    方时珩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摸摸她的头。
    “也不用安慰我啦,我什么苦没吃过啊,根本不怕这个的。”袁鹿茴话匣子打开了,索性大大咧咧地讲起更多的事,“我刚出道那年,大冬天,穿个短裙在零下几度的室外路演,那天气冷的,我都感觉不到自己的嘴长在哪儿,根本不敢开全麦,一开麦,全是牙齿打战的声音。”
    “还有雨天露天表演,脚底打滑突然摔一跤,那一下摔得真狠,整个人脑子都是懵的,但是身体却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站起来了,歌词也脱口而出,好像都不用靠大脑指挥一样。”
    “不过说这些也没意思,”袁鹿茴不再细数了,抻长胳膊,伸了一个自在的懒腰,“不是有句话说吗,不努力就去死,当偶像嘛,就是这样的。”
    方时珩默默无语。
    一直以来,他都待在一个安全的浅水区里,随随便便演一些轻松愉快的东西,随随便便收获一些喜爱,随随便便在圈中立足。
    但是,此时此刻,听着一个看似无忧无虑、在舞台上光鲜亮丽的女孩讲述背后的所有伤痛……
    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心安理得地安逸下去。他想让自己踏入深海。
    -
    闲聊间,设备已经就绪,要开始今天的拍摄了。
    这一期《sweet hour》又是游戏对抗的主题,三组嘉宾同时在三个不同的地点开始录制,所以袁鹿茴他们并没有跟其他人打上照面。
    然而,他们一听今天的对抗任务就傻了:以他们此时此刻的位置为起点,不许花目前身上带的钱,节目组也分文不给,由嘉宾自己想办法从现在所在的北京到达上海,最先抵达的嘉宾对晚上的住宿地点有优先选择权。
    袁鹿茴有点懵圈,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方时珩,方时珩也是眉心微蹙,一脸不解的样子。
    他询问分组导演:“这个意思是,坐什么交通工具不限,但是我们要自己想办法凑到钱,从北京去到上海?”
    导演给了一个令人绝望的肯定答案。
    “……”两人面面相觑。
    袁鹿茴快速动手查询了一下各类交通线路的情况:“高铁基本上各个时段都有,时间是四到六小时不等,有快有慢,票价最便宜500元最贵1700元。飞机的话两个小时左右,票价平均1200元,有特惠班次是700元。”
    查完情况,她不禁有些难以置信:“所以这是让我们自己想办法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搞到至少1000块钱?玩这么大的么?”
    导演仍然是一副欠揍的淡定微笑:“对,就是玩这么大的。”
    方时珩默默出歪招:“那这样,这一期出场费我们不要了,直接给我们两张机票吧。”
    “哈哈哈这个操作不行的啦……”导演打着哈哈。
    方时珩自己也知道不会让他们玩这种花招,他也就是故意抬个杠。
    节目组给他们出这么大个难题,一时之间两人都有些没有头绪,袁鹿茴瞧着路边有个露天奶茶店,便拉着方时珩过去坐下,找节目组要来纸笔,讨论对策。
    “现在是上午9点,我们要在今天之内到达上海。商务舱商务座都不考虑了,怎么便宜怎么来吧,至少需要1000元。”
    其实,综艺节目里时常会设置这种不给钱让艺人去做些什么的环节,已经算不上新鲜了。
    但别的节目多半是不给钱让嘉宾去超市买东西,艺人们一般都会选择刷脸卖萌、替老板招揽顾客或是干活抵债的方法,由于涉及金额一般不大,店老板通常都愿意配合。
    可是这回是让他们身无分文从北京折腾到上海,这难度就太大了,一来金额不算小,二来公共交通设施都有自己的规章制度,他们不可能靠刷脸卖萌就让工作人员放他们进站。
    这可怎么办呢……面对这样一个难题,两人一时之间,都陷入了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看!!么么!
    ☆、街头卖艺
    冬日的早晨, 凛冽的北风在耳边鼓噪, 散落在马路牙子上的落叶被卷起一个旋儿, 簌簌飘到脚边。
    风声是呼啸的,人心是拔凉拔凉的。
    袁鹿茴和方时珩坐在露天奶茶店, 相对无言, 执手凝噎, 在沉默良久之后,默默拉起脖子上的围巾捂住脸。
    分组导演好奇地问:“怎么, 你们是想到怎么做了?”
    “嗯。”围巾把一张小脸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袁鹿茴瓮声瓮气地回答, “我们打算去抢银行。”
    摄影大哥:“……”
    场记姐姐:“……”
    导演伸出尔康手颤抖着阻拦:“那个, 我觉得仔细想想的话办法还是有很多的,不如, 你们再考虑考虑?”
    “那导演, 您能给点提示或者帮助吗?”方时珩趁机追问。
    抢银行是不可能抢银行的,他们只是觉得需要故意吓唬吓唬人, 看能不能逼出节目组手里隐藏的底牌之类的。
    导演假装为难地扭扭捏捏半天,露出一个老狐狸的微笑——底牌现在是不可能给你们看的,一切还得靠你们自己先努力。
    看来指望节目组是指望不上了……
    袁鹿茴叹口气,振作起来, 开始思考对策:“我目前有两个想法, 都是常规操作,一是帮人干活,挣到票钱, 二是以物易物,直接换车票。”
    “第二条比较不现实,可以放弃。”方时珩接着她的想法分析,“以物易物的话,我们身上首先要能有用来交换的东西,并且从低价值的东西一步一步换到高价值,每一个步骤还需要刚好找到愿意交换的人。”
    “我们首先就没有可以拿出来换的东西,而且时间还有限,我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度不高。”
    袁鹿茴表示认可:“嗯。那么就第一种方法,打工挣票钱?我们现在立刻出发找找有什么可以做的事吧?”
    方时珩挽住她的手,示意她等一等,沉吟一下,提出了第三种方式:“你有没有考虑过……街头……呃,街头卖艺……”
    “……”袁鹿茴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街头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