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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6节
    靖婉紧紧的抱着他,听着他的心跳,但是,这一回没有什么安全感,只觉得心惊肉跳,仿佛能听到哗哗哗的流血声。
    靖婉急忙放开他,动手就撕他的衣服。“龚九,快点。”
    龚九起身,麻利的给李鸿渊施针止血,身边没有药箱,但是,最好的伤药却是随身带着,瞧着,当真是早有准备。
    李鸿渊始终抓着靖婉的手,似乎怕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了一般,就算是锁了情,这个人对他而言,也是比命更重要。
    靖婉木木的瞧着,却没与他对视,落在龚九的动作上。这是早就准备好挨一下了?所以才会故意刺激她?
    见到李鸿渊的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像是被割裂了,处在两个极端,出奇的冷静,也完全的失去理智,甚至可以说是疯了,好像想了太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她的承受能力,比预想的强太多,也弱太多。
    她心里不相信他吗?不是,她相信,就算“眼见为实”也依旧相信,真正刺激到她的,应该是他眼中的冷漠无情,完全没有她的影子,所以那一刺才会毫不犹豫,所以那一刺才会下意识的有所偏移。让她动手的原因,从来就不是不信任。
    如果是正常状况,大概是下不了手的,果然是被刺激得太狠了。
    刺他一下,又何尝不是在用自己的命去刺的,他如果真的有个好歹,她或许不会随他而去,因为她还有孩子,但是,就算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
    不过,她还是要说,这个男人真想骗她的时候,她也看不穿,然而,靖婉并不知道,李鸿渊没有要骗他的心,他借助的其实是锁情蛊的力量,他放任那女人用雌蛊影响他,事实上,那是很危险的事情,稍有不慎,他或许真的要被变心了。
    任由龚九在身上施为,李鸿渊却像没有感觉,目光始终落在靖婉身上,看着她的表情,心疼的无以复加,可是,就算是不得已,伤害也确确实实的造成了,隔开一道口子,总会留下一些疤痕,哪怕完全看不出,也不代表不存在。
    李鸿渊伸手轻轻的抚摸靖婉的颈侧,“这里,是不是很疼?”
    靖婉轻轻的皱眉,有点疑惑,“不疼啊,为什么会疼?”
    “阮芳菲身上有替身蛊的母蛊,你身上有子蛊,子代母受,她身上外力造成的伤害,你要承担一半的疼痛。”李鸿渊解释,可是他瞧着靖婉好像真的没觉得痛,难道是因为人死了,母蛊跟着死了,所以才会没影响?可是,母蛊死了,子蛊的寄体不会死亡,却会衰弱。事实上,靖婉对他动手,多少还在预料之中,毫不留情的杀另外一个人,当真是出乎预料,因为她一直都心软,珍视人命。如果提前有一点点的预知,他都会阻止。
    靖婉把替身蛊给忘了,下手杀人的时候完全没意识到,不过,“不疼,从始至终都没疼过。”靖婉的目光落到地上的死尸上,这是她杀的,居然没有半点心理上的不适,“所谓的替身蛊,会不会是骗人的,目的只是为了牵制你不敢对她下手?”
    “不无可能。”不过,还是需要确定一下,尽管李鸿渊已经做好了想尽办法也好保住靖婉衰弱的身体,现在,有另外一种可能,自然更希望靖婉平平安安,身体康健。
    不过,靖婉注意到的重点还有一个,“你说,她是阮芳菲?”
    “没错。”手下人都不知道的事情,他知道,不是他多关注阮芳菲,而是姻缘巧合,阮芳菲锁骨下面有一块比较特殊的胎记,前世她对他投怀送抱的时候,他见过,因为形状特殊,留下了一点印象,而摆夷族的服饰,领口低很多,恰好能看见,李鸿渊记忆深处的那点印象又被翻了出来,尽管没有第一时间就想起来,不过觉得眼熟,终究找到了出处,说起来,李鸿渊的记忆确实相当的好,因为,那毕竟是“几十年前”的记忆。
    靖婉淡淡的点点头,是阮芳菲,那么,她就更加的问心无愧,早就对她动了杀心,曾经在想明白某些事情之后,还有点惋惜她已经死了,没想到她命这么大,从忠亲王府金蝉脱壳,始终不死心,始终在蹦跶,现在手刃了她,有点像是拍死了一只惹人厌的臭虫,而不是杀了一个人。这一下,总不可能再蹦跶了。
    死得这么干脆,实在是便宜她了,不过,她简直就是属小强的,这么彻底的死绝了也好。
    李鸿渊的伤口,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显然,仅仅是这样还远远的不够。
    一行人绕回了李鸿渊之前住的屋子,在原地留下了阮芳菲的尸体,说起来,或许是太过自信,阮芳菲身边根本就没有跟着自己人,以至于到现在,那些人都还没发现她已经死了,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儿,到时候,就将是一场恶战。
    在龚九进一步给李鸿渊检查伤势的具体情况,处理伤口的时候,靖婉还是有些神思不属。
    “怎么啦?别担心,没事的。”李鸿渊现在真的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跟靖婉说话,有点无措,似乎不管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说什么都有诡辩的嫌疑,想要避开,可是,有些东西,避开了,只会在深层次腐烂,所以,只能尽可能的先缓和一下,却依旧显得有些牵强。
    靖婉看着他,担心,她不否认,事实上,担心得心脏都快停跳了,但是她不后悔,“如果重来一次,我照样会刺下去。”
    “所以说,婉婉这心肠,对外人,倒是柔软得很,独独对着我硬得跟石头似的。”李鸿渊佯装委屈,眼中却含着笑意,足见,对于这事儿,他并不介意。
    “嗯,若是还有下次,我还是会动手,届时,你可能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靖婉淡淡的陈述一个事实。
    “你那动作那么大,是留给我时间阻挡吧,果然,这心肠其实还是不够硬。”
    “所以,依照你的反应速度,完全能挡下的,为什么没有?”连起手的姿势都没有。
    “媳妇儿送的,自然是不管是什么,都要接着。”李鸿渊笑道,瞧着靖婉抿着唇,终于正了正表情,“今日,就算你不动手,我自己也会动手的。”
    “所以,解决锁情蛊的办法是什么?”
    “通常情况下,雌蛊死了,那一对锁情蛊的联系也中断,可是阮芳菲身上有替身蛊,不能杀了她,甚至不能伤她,就只能另外想办法。按理说,锁情蛊其实没有其他解法的,但是存在一种特殊情况,锁情蛊没能将双方的寄主锁在一起,雄蛊之主另有所爱,那么,心相印,至爱至情、至恨,以及心头血,可解锁情蛊。”李鸿渊瞧着靖婉,不确定她是不是能接受这样的说辞。
    “所以,你本质上是想让我恨你?是不是在你看来,爱得有多深,遭背叛的时候,恨得就有多深?你更知道我眼里不揉沙子,哪怕知道是外因引起的,都不会接受?可是阿渊你知不知道,从头到尾我都没恨过,全部的心神都爱你了,再拿不出等同的心去恨你,而且我始终相信你,就算没有清晰的想法,在意识里,这一点也未曾改变,现在,你告诉我,是你的做法成功了,还是我杀了阮芳菲,才解除锁情蛊的?”靖婉神情淡淡,这时候,面上终于有了变化,“那一匕首,不是因为你变了心,是因为你眼里没有我,你眼里怎么可以没有我?”声音逐渐的拔高,这时候近乎是吼出来的,“别说只是锁情了,就算是你全部都忘了,你眼里也不可以没有我,不可以——”
    看到歇斯底里的靖婉,李鸿渊觉得好心疼,可是又觉得好开心怎么办?
    他是自私的,从来就没想过只付出不要回报,他一直在等,等靖婉回以他同等的感情,时至今日,他明显已经得到了。
    他想要抱她,想要亲她,事实上,他也的确那么做了。
    只是,他身上的白布才缠好一半,龚九本来在尽可能的无视两位主子之间那又甜又苦的氛围,就想着赶紧处理好,然后麻利的走人,结果呢,还是没达成目的,王爷抱住王妃的时候,他不得不缩手,还是走人好了,等王妃的情绪稳定再说,反正,虽然的确伤到了心脏,不过,并不深,只是边缘位置,亦没伤到大血管,止血了,缓一缓没关系。
    龚九出去,迎上其他人的目光,身体有点僵,刚才都没觉得尴尬的,现在被看得尴尬了,“我去配药。”挥一挥衣袖,走得利索。
    抱着靖婉,狠狠的亲了一个够本,还想要彻彻底底的占有她,不过,现在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占,只得作罢。
    “婉婉,是我不好,我保证,不会有下次了,你相信我,于我而言,没有什么能你比更重要,就算是眼里没有你,那也是将你是全部的装在心里,我爱你啊,我爱你啊,我爱你”李鸿渊将靖婉抱在怀中,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后背,轻声低语。
    靖婉默默的流泪,她作为骆靖婉的一生,掉过的眼泪,其他时候加起来,甚至连同处在幼儿期的时候,都没有因为他掉的多。“别再做这种荒唐的事情,下一次,我真的会杀了你的,一刀不行就两刀,三刀,四刀,把你剁碎了。”
    “没有下一次,没有下一次,没有”
    靖婉能发泄出来,也知道根结所在,李鸿渊松了一口气,真怕她一直像之前那样木木呆呆的。
    不过,他媳妇儿,骨子里果然还是一点没变,狠绝的时候,那也是真的狠。
    靖婉留给其他人的印象其实更深,便是龚嬷嬷,大概都没有想到,靖婉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这里面涉及到的事情,已经完全超出了夫妻之间的感情问题,他是亲王,备受帝宠,就算是身为他的王妃,别说是险些杀了他,就算仅仅是有那样的意图,也是祸及全家乃至全族的大罪,可是,靖婉就那么做了,半点犹豫都没有,对着心脏,那就是冲着命去的。
    换成其他人,就算是恨到了极致,痛到了极致,也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甚是连念头都不会滋生。——当然,那种野心勃勃,或者怀有别的目的的女人除外,性质都不一样了,不过,她们杀人,大概也只会是在背地里用阴私手段,不会如同靖婉这般,众目睽睽,堂而皇之。
    倒是王爷的反应,没出乎预料,不过,再一次更深刻的体会到王妃在王爷心里的超然地位,所以说,最大的主子,果然还是王妃,以后还是悠着点,王妃别看着温温和和的,当真动怒了或者狠起来,那是绝对会要人命的。
    之前的事情,好像已经耗尽了靖婉的精力,这会儿,靠在李鸿渊的怀里,就那么睡着了,果然,不管发生了什么,这个男人的怀抱,才是她觉得最安全的港湾,这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形成,明明,在爱上他之前,她都是理智,思想上绝对独立,她不依靠别人,而是在无形中,成为别人的港湾。
    李鸿渊抱着靖婉,倒是没有刻意的小心翼翼,但是,却知道,什么样的姿势能让靖婉睡得舒服。只是,不面对靖婉的时候,现在的他,就是真正的阎王。或许没有之前被锁情时那么冷酷恐怖,但是那气势,依旧摄人,让人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