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女兴致冲冲地上去,姜烟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串数字,随后道:“出去打这个电话。”
“行!你是我大哥!”刀疤女不疑有他,咯咯笑着,嘶哑的嗓音和捂嘴的动作形成强烈的反差。
姜烟:“……”
“我是杀了人进来的。”下一秒,刀疤女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姜烟眯了眯眼。
刀疤女耸肩,“防卫过当,还是被判了七年,又因为表现良好减了两年。”
姜烟看了她一眼,目光里清清楚楚写满了对“表现良好”这四个字的怀疑。
“我真是个好人!”刀疤女挥挥手,“当年是被我男人骗了,走了歪路子,后来实在气不过,他还想拿我去卖更高的价钱,就跟他打了一架。我从小就是街头巷尾的混混,为了更有威信,还专门学了几年散打!下手也没个轻重,看他拿刀追我的样子,我害怕,他就死了。”
我害怕……他就死了。
姜烟默然。
“讨生活不容易啊……”刀疤女感叹一声,“我在这里头五年,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该不会到处都是人精吧?不然怎么你这种人都能被抓进来?外头的比你还厉害?诶,你叫什么名字?”
“你先说。”姜烟没答。
“我叫林娇,娇气的娇,这名字起得不好,一听就是命里犯男人,出去得改改,这事儿都怪我爷爷,可我爷爷在我入狱的时候已经两脚踏进棺材板了,我现在就是想怪,也没法怪了……”
姜烟听她絮絮叨叨许久。大概是牢里生活单调,她已经很久没有找到能够倾诉的对象,跟开了闸的水似的,一股脑往外倒,竟然聊了一夜都不停。
隔天楚图封托人送来消息,定下了时间和地点,姜烟穿好衣服之后停在门边,想了想,转头看了林娇一眼,视线在她脸上的刀疤上停了片刻。
“你这伤,也是你男人砍的?”她问。
“昂。”林娇答,“可不是,男人喝了点马尿,居然还有这种准头,是我小看他了。诶——你还回来吗?你没告诉我名字呢。”
姜烟迈步过去,低低在她耳边又报了一串数字,随后抬头看着她:“这回记住了,这个是我的电话。”
“昨天不是给过我吗?”
“昨天是假的。”姜烟淡淡道,转身离开。
身后的林娇果然瞬间暴起,冲着她的背影嚎叫:“喂!你居然给我假的?!害我背了一晚上,生怕忘了!等等!你再报一遍,我刚才没听清!”
姜烟的脚步已经走出了门。
上车之后,她换上了保镖递过来的衣服,压了压帽檐,问道:“楚图封呢?”
“楚先生在前面的餐厅里等您。”
“不用,你把这个给他,告诉他交易完成,我先走了。”姜烟甩过去一个u盘,推门下车。
“姜小姐。”门外站着两个保镖,齐齐将人拦住。
姜烟挑眉,“怎么,不让走?”
“楚先生说了,让我们好好把你送过去,姜小姐请不要为难我们。”
“如果我要呢?”她勾唇,突然伸手。
保镖几乎没来得及反应,就让她甩在地上了。
姜烟拍拍衣服,轻巧地越过栏杆,往前方奔跑,拦下出租车扬长而去。
保镖捂着肚子低叫起来,咬牙道:“快通知楚先生!人跑了!快!”
餐厅。
“跑了?!”楚图封面色阴冷,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怎么可能就这么跑了?他看那姜烟柔柔弱弱,怎么可能徒手打伤他两个手下?而且他就是因为对姜烟有些忌惮,所以才派了自己最得力的人去看着,结果居然还是让她跑了?
这说明姜烟早有准备,不仅有能耐对付那些保镖,而且一早就看穿了他的计划,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好好听他的。
楚图封气得有些头晕,恐惧感也袭上心头。
不行……要是让林清湘知道这件事,他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马上封锁这个消息,尤其别让陆家那边知道!还有,多派点人,给我找!”
“是!先生……还有件事。”
“说!”
“您刚才让我们去打印的资料,那个u盘……是空的。”
楚图封眼前一黑,瞬间全身颤抖,连话也不会说了。
好,很好……活了这么久,居然被个毛丫头阴了一把!
“滚!”楚图封一把将桌上的酒菜甩到地上。
保镖低头,迅速退出了房间。
另一边,姜烟已经下了车,抬头看向仁心医院的大门,扫过一眼,迈步进去。
她熟门熟路地去了护士的休息室,再出来时已经戴好帽子和口罩,一身护士服也难言身段,走两步就引来不少路过的人驻足。
她低头给楚梦璇发了短信——这是她被带走之前就商量好的,楚梦璇会提出守在楚培章的病房中,寸步不离,以便她出来的时候能和楚培章联系。
“诶,胡医生真要告白诶?”
“当然是真的!好想去看,傅医生把手术都排在这几天了,错过这个机会就再难见到他啦!”
“我可不敢去,我怕被胡医生惦记上,更怕傅医生那双眼睛……嘶,凉飕飕的。”
“但是傅医生不是有老婆吗?胡医生这样不太合适吧……”
“胡医生哪管得了这么多?你没见她每天魂不守舍的,眼珠子都快黏到傅医生的背上去了!”
“打扰一下。”姜烟后退两步,伸手拦了拦,一双笑眼水光潋滟,“他们在哪儿告白?”
小护士被这个笑容晃花了眼,下意识回答:“就在那边的休息室……”
“谢谢。”姜烟继续抬腿,往前方走去。
有老婆的傅医生,凉飕飕的傅医生……她几乎不用思考,脑子里就出现了一张清冷而精致的脸。
没想到傅司眠今天竟然在医院里,她还想着结束之后联系他,正赶上一场好戏。
姜烟迅速走到了休息室的门外,脚步刚站定,就听见了娇滴滴的嗓音。
“傅医生,这是我亲手做的巧克力,今天排班,刚好给你……”
“我不喜欢甜食。”冷冽的嗓音响起。
姜烟勾唇。
果然是那男人的风格,一句就粉碎所有可能性,当初她可没有少受这样的对待。
“傅医生,其实我有些话想和你说。”低头的女人年纪和姜烟相仿,长相算得上清秀,双颊通红,鼓足了勇气道,“我……”
“叩叩。”门响了。
“傅医生。”清甜的嗓音在门外响起。
傅司眠动作一滞,转头看去,墨色瞳孔里骤然起了些许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