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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往直前吧!捕物少女! 画匠之死-6(完)
    最后,她还是没能改变什么。
    没能改变珠实已经认罪的事实;这件案子会这样被了结,杀害丰一郎的真正兇手将逍遥法外。
    珠实为什么心甘情愿替那个不知名的兇手顶罪呢?
    是事先串通好的吗?薰怎么想都想不透,为何一个当红艺妓,会愿意顶下这个没来由的罪名。
    「不是为了情人,大概就是有孩子吧?」
    正当薰挑着味噌汤里的鱼乾,放进嘴里嚼着时,坐在身边的阿椿冷不防开口。
    薰吓得差一点把汤洒了。
    「很意外吗?」阿椿笑着,薰何止意外,简直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从去了趟町办事处之后你就一直不多话,还在想珠实的事情吧?」
    薰低下头,露出了白皙的后颈。「阿椿姊,她一直在等着咱们。」
    要是真正犯行心虚,通常罪犯的反应肯定是逃走,而且慌慌张张的;但是当那天她们过去拘提珠实的时候,她是躺卧在房里抽着菸。
    薰忘不了只存在她眼底那一瞬间的了然与无奈。
    「嗯,我知道。」她推了一下护额,臼齿轻轻磨着嘴里的鱼乾。「我没调查过就是,但是,像珠实那种风尘女子,要说没有情人或是孩子,我不大相信。」
    她才二十出头呢。
    是啊,还有着大把青春年华。薰捧起木碗,原本甘甜的味噌汤,此刻尝来却觉得有些苦涩。
    「她不该就这样被定罪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阿椿很快喝完手中的那碗汤,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有事得出去一趟,再麻烦你收拾。」
    她顿时感到有点心寒。
    是不是承办这桩案子的爷都知道珠实代替兇手顶罪,却只能默不作声、草草结案?
    只有她一个人在乎珠实因顶罪而死去?
    她用力吹了吹汤汁,把它当成了药,一口气吞饮下肚。
    *
    薰爬上了防火看台,阿繁也待在上头;不过不是在看守四周是否有无失火,而是一如往常的忙着她的针线活。薰不由失笑,这个地方可不是给她纳凉缝缝补补用的!
    「在缝什么?」薰挨身在阿繁身旁坐了下来,发现她正在缝补的是一名男子的短褂。
    「这是英治的衣服,我正在替他把磨破的地方给补好,明天拿给他,他就又有漂亮的衣裳穿了。」阿繁口中的「英治」就是她的未婚夫;讲到她未来的丈夫,她脸上的笑容甜得宛如糖蜜一般。
    「想不到你就这样要出嫁了。」
    番所里的年轻姑娘,如果扣掉即将出嫁的阿繁,那就只剩下她跟阿椿姊还没嫁人;她十六岁,还称不上急,理当要着急的阿椿却全然不把追求她的年轻人当一回事,来到番所将近三年,跟着大爷学了一番好武艺,总有股「不需依靠男人也能活得自在」的豪气;女人嘛,说不嫁是太过狂妄些,但时常跟在阿椿身旁的薰是也从未想过,有谁能配得上面貌姣好又能干的阿椿。
    「日子过得可真快哪。」补好最后一针,阿繁在衣裳内侧打了个结,迎着日头端详自己努力的成果。「还好我嫁得不远,咱们还能时常往来。」她搭上了薰的手背,「你有空巡视街上,也到菊田町来看看我,好吗?跟阿椿姊一道过来,我会泡麦茶,准备好吃的凉糕等着你们。」
    被她这么一说,一股即将离别的伤感涌上心头。时间还未到傍晚,秋天的风「呼」的一声吹来;薰以指揩着眼角的泪,「真是的……风沙好大!」她嘟噥着,回握阿繁。「我知道,我一定会过去。」
    她与阿繁又间坐了一会儿才爬了下来。一踏着地面,就像约好了,阿椿拉开格子门,两个人打了照面。
    「去陪阿繁了?」
    「嗯。」咦,阿椿为何笑容满面?
    难道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你来得正好。」椿伸手拨着护额,露出了捉弄般的笑容。「你救的人终于醒了!人在信平大夫那儿,去探个头吧?换换心情。」
    薰楞了一会儿,才终于意会到阿椿脸上笑容所指为何。
    不知怎地,脸颊竟是意外热烫了起来?
    ***
    薰于是前往了信平大夫的住处,在那儿遇见了大夫的徒弟勘助。勘助替她通报了一声,才走进屋内,就看见了那个男人跟在大夫身后;薰是第一次与他视线相对,他有一双乾净明亮的眼,加上他好看的眉毛,给人正直的印象。
    「这姑娘叫薰,就是发现你的人。」信平大夫的眼神显得无奈,他对男人介绍她的身分。不料那男人不回礼,也没开口,只是睁着眼睛看她。
    「你先进去待着,我跟薰姑娘有话要说。」信平大夫像是受不了似的挥手,拉开纸门。那男人嘴唇动了动,无声说了「是」,便乖巧的走进隔间;大夫用力带上门,那力道彷彿诉说着心头的烦躁。
    薰与大夫往外走了几步,薰瞄了纸门一眼,像是为了确定他没探头出来,才压低声响问道:「大夫,他怎么回事?」
    信平大夫脸色凝重,薰登时有了不祥的预感。大夫医术高超,不管是腿上长了脓疮或是一般的风邪、头疼,或甚至是割去长在背上的瘤这种手术都难不倒这位老大夫,对她来说,无论生了什么疑难杂症,找信平大夫总能迎刃而解。她从未看过信平大夫露出这等苦恼的神情。
    脑子似是坏了。信平大夫缓慢地吐出这句话。「他一醒来便找水喝,我给他喝了一点茶水,他问我这是什么地方,我说这是京南町的町办事处;我接着问他从哪儿来、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为何会受这样的伤,他却是楞住了,半点话也答不上来。」
    薰睁大眼睛,努力消化着大夫透漏的讯息。「他应该是失忆了。」大夫叹了一声,「我行医多年,只听过这档病症,却从未真正碰过……这回可真是难倒我了。」
    就像约定好了似的,不知哪来的秋蝉突然零零落落的鸣叫起来;那声音既无助又寂寥,或许就成了两人心头的写照。
    不知那个忘了一切的男人,是否也有同等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