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呼传来。
    杜玥下意识的踮起脚尖。
    那两位老师停下来，两位老师对面，四个女生正站在那边。
    都穿着厚厚的防寒服，或高或矮，或胖或瘦。
    脸上都带着惊讶，还有被抓到的小小心虚。
    可那洋溢着青春的笑脸儿又是那么的明媚灿烂。
    即便此刻已经深夜，滨江道的灯光也不是那么的明亮，从她的距离看过去也不是那么的清楚，可却是感染的杜玥的眼睛都亮起来。
    柳眉，董丽芳，张琳，还有一个她不认识。
    都是她熟悉的同学呢！
    柳眉，是她入校时候的学生会主席，因为家在滨城郊外，在后来滨城郊外土地大出售的时候，得了相当丰厚的赔偿金，就在家当全职妈妈，有两个儿子。
    董丽芳，她入校时候的同桌，跟她又是上下铺，关系一直很好，直到毕业她结婚之后才渐渐的少了联系，据说她崇尚道教，时不时的前往五台山等圣地。
    张琳，家里住的跟二姨家比较近，搬迁过后碰巧又近，结婚的对象更巧了是老姨夫家的邻居，种种的巧合使得杜玥和张琳成了很好的朋友，两个人也经常带着孩子一起游玩。只是那时候张琳的体重已经到了一百五十斤，而现在张琳还是身高164，体重110的漂亮女生。
    另外一个她不认识，长得圆润乖巧，还戴着眼镜。
    按照上辈子的轨迹，这天晚上跟柳眉他们一起在滨江道玩儿的还有她。
    所以这个女孩儿就是代替的她了？
    没有她，还有别的女生跟她们一个宿舍，跟她们成为朋友。
    没有她，她们还是来到了这里。
    原来她是局内人，而现在她站在局外，看着她们。
    恍恍中，杜玥有些失神，连那两位老师什么时候离开的也不知道，只盯着那边的几个女孩儿。
    董丽芳柳眉还有那个女孩儿往前走，张琳个子高，先发现旁边有人好像一直在看着她们。
    张琳看了好几眼，杜玥才回神。
    杜玥笑了笑。
    张琳转头跟柳眉她们说着什么，很快，柳眉她们走了。
    杜玥想要上前的脚步也停下来。
    她们走了。
    并没有理会她。
    即便她来到了这里，而终究，她和她们也只是陌生人……
    人潮挤挤的滨江道上，杜玥蓦的竟有些孤单。
    “这位同学，问个路？”
    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鼓动着喧嚣的温度。
    霎时间，在寒凉的天气下冰冷的手脚都暖和了起来。
    左心口第三根肋骨的方向更是汩汩的发涨。
    杜玥回头。
    这也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早已经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当然，她是因为身后的那个人而被瞩目。
    他也穿着和她一样的黑色羽绒服，不同她戴着帽子挡住她的面容，他的面庞却是清晰的露在众人眼前。
    眉目如画，唇角轻勾，并不算是白皙的面庞因为黑色的羽绒服显得更挺立，如同雕刻的隽美。
    他垂眸看着她，明亮的眼中闪耀的如同清朗的夜色下的星痕。
    他的唇，弯起来，带着更蛊惑的色，“同学，你知不知道你很漂亮？”
    本来就惹眼的男孩儿说出这样的话，众人的视线也都不由看向那个戴着厚大羽绒服帽子的女孩儿身上。
    那个女孩儿也很漂亮？
    杜玥看着常子腾，嘴角扬起来。
    抬手，杜玥摘下了帽子。
    随着帽子的放下，长发顺着洒落，些微的弧度随着风起。
    女孩儿的面容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明亮的眸光和男孩儿的眼睛如出一辙，白皙的面庞如雪的莹，红唇扬起，灿烂的笑容就让人觉得她很美。
    然后就听着那个女孩儿说：“知道。”
    即便滨江道人潮挤挤，可杜玥和常子腾所在的方向竟是诡异的空出了一个圆形的空地儿，杜玥和常子腾站在空地儿的正中间。
    滨江道上不是没有类似的情形，可像是这样怎么都惹眼的只有这一对儿。
    何况，他们的声音都不小。
    “做我女朋友怎么样？”男的说。
    “见到女孩子，你都这么搭讪？”女的问。
    “我只对你，唯一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男的说。
    而后，路边上走过的人群都慢了，想要听一听女孩儿会说什么。
    “好啊！”女的说。
    “……”
    众目之下，人们就看着男孩儿一笑，随后拉住女孩儿的手，一起钻入了人群。
    后面的人们面面相觑。
    ……原来还能这么玩儿？
    当中有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环顾四周，一咬牙一跺脚，冲着几米之外的某个女孩儿冲过去。
    女孩儿看到那个年轻人冲过来，一怔。
    随后就听着那个年轻人说：“同学，你知不知道你很漂亮？”
    女孩儿额角抖了下，“我有男朋友了。”
    后面的话根本没来得及说出来的年轻人，“……”
    人潮拥挤，即便一开始很显眼的两个人也在穿梭中很快消失了踪影。
    两个人就像是寻常的情侣一样行走在滨城的步行街上。
    “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
    “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有前科啊！”
    常子腾看着杜玥，脸上浓浓的宠。
    清彦浅笑，如同最腻人的甜，在这个寒冬给了杜玥最温润的暖。
    即便跟记忆中的人擦肩而过而不相识，可因为有他，足够。
    杜玥整个人都几乎挎在常子腾的胳膊上。
    杜玥不同以往的依恋让常子腾的眉眼更精致起来，手臂一拐，扯开自己身上羽绒服的拉链，抬手就把杜玥整个的笼到羽绒服里，另一手揽在杜玥的腰上，让杜玥抱着他的腰。
    精瘦的腰身显露在寒风中的时候，杜玥都觉得暖意轰然。
    滨江道上的人潮众多，天儿还是寒凉，杜玥不自知自己待了多久，等他身上的温暖覆盖下来，才知道自己冻得厉害。
    可随着吹过来的寒风又让杜玥紧紧的搂住他的腰。
    他为她御寒，他就太冷了。
    “快走吧！”杜玥说。
    “好。”常子腾应，揽在杜玥腰上的手又紧了紧。
    这点儿寒冷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只是即便杜玥穿着羽绒服，紧贴在他身上的姿势也还是能让他感受到她身体的曲线。
    她贴在他身上的位置热。
    风儿吹过的地方冷。
    冷热交加。
    不止是身体。
    熟悉的地方。
    滨城火车站。
    1997年6月30日，杜玥看港城回归倒计时所在的饭店已经改成了酒店。
    那时候，杜玥在饭店内，常子腾在饭店外。
    隔着一道墙，一扇窗。
    两年后，1999年12月31日。
    同样的墙壁，同样的窗。
    甚至同样的地方。
    曾经里外相隔的两个人站在一起，手牵着手，看着外面同样闪着的大屏幕。
    里面温暖如春，外面寒意习习。
    火车站广场，灯火明亮，远处的人潮仍往这边拥挤。
    只是广场这边的各处桥头早就有武警在维持着拦住人们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