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边上的草丛里，被惊起的萤火虫缓缓飞舞。
    “这么多的甜言蜜语，是打算坦白从宽？”手机另一头，常子腾的语气显而易见的不悦。
    杜玥语气惊讶，“你怎么知道？”
    “呵——”
    听声音，像是不肯善了。
    杜玥叹了口气，有些幽怨，“我以为你会支持我的。”
    常子腾叹了口气，听声音他就能听出来她是故意的。
    “我支持你了，可你触及了我的底线。”常子腾说。
    “我很安全啊！”杜玥说。
    “这是你的底线吧”常子腾轻嘲。
    杜玥抿着唇笑，声音里一点儿也没有显出来，“我以为我的就是你的。”
    闻言，常子腾眉梢一挑，嘴角扬起淡淡的弧度。
    霎时的轻魅无双。
    这丫头，真是嘴上抹了蜜了。
    声音却是微沉，“你在哪儿？”
    “姚村！”常子腾的声音还没有落地，杜玥已经开口，“哇，这的住的窑洞，你知道我最稀罕的就是窑洞了，学校比较小，就三个老师，算上我四个。不过别看着老师少，六个年级都能撑下来，我刚来那天就被吓到了……”
    “……一共六十五名学生，你也知道我的记忆，全都对上号了，学生们崇拜的我不行不行的，还有你不知道，我一来，学校就交给了我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讲文明懂礼貌树新风……”
    “……我知道这是给我个下马威，恨不得让我走呢，可弄这个，对我来说不要太简单哦……”
    “……还有，这头的饭，也真是豪爽，真的你没见过手指头那么粗的刀削面吧，真的不止煮熟了，味道还进去了，我原来觉得雅居的饭菜不错，有华夏特色，可到了姚村才知道，特色其实就在家里，人家随随便便做出来的就好吃，哦，不要跟小三说……”
    杜玥吧嗒吧嗒，小嘴不停。
    隔着电话，听着杜玥的声音，就像是轻灵欢快的黄莺。
    在知道她没有去他先前安排好的村镇，常子腾就找来了姚村的资料。
    原来那个村子，在常子腾的眼里就是半张纸。
    现在听着杜玥的话，那张纸也活了。
    眼前还真好像是浮动着那些人的身影。
    杜玥的欢喜，高兴，他听得出来。
    她真的喜欢那个姚村
    常子腾靠在长椅上，仰着头看着星空，听着电话里杜玥的声音。
    不远处虚掩着的门后面，常爷爷常奶奶探了探头，又缩回去。
    “这个电话，得有半个小时了吧？”常爷爷压低了声音问常奶奶。
    常奶奶说：“有了。”
    “你说他说了吗？”常爷爷问。
    常奶奶摇头，“八成没有。”
    常爷爷呵了声，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咳咳！”
    常爷爷咳嗽了几声。
    常子腾眉眼瞥过去。
    虚掩的房门打开，常爷爷常奶奶站在门口。
    “怎么了？”那头杜玥没听到常子腾的声音，问。
    “我在爷爷奶奶这里了”常子腾说。
    “爷爷奶奶也在？我能跟爷爷奶奶说几句话吗？”杜玥问。
    “当然可以。”常子腾说。
    常子腾按下免提键，跟常爷爷常奶奶说：“玥玥想跟爷爷奶奶说几句话，爷爷奶奶，你们说吗？”
    常爷爷的眉角都跳了下。
    废话，手机都摆在跟前了，他们还能不说？
    常奶奶接过来，“玥玥啊”
    “奶奶好，爷爷好，身体怎么样？”杜玥的声音欢快明亮。
    常奶奶也笑出了眉梢的皱纹，“好，都挺好的。”
    “你在外面也挺好的？”常奶奶问。
    “嗯，挺好的。”杜玥说，“当时来这边我还以为我会不习惯，后来一看到他们的吃食，我就觉得我肯定能习惯，他们吃的麻酱拌粉皮，整根的黄瓜摆在桌子上，真的！当时我就想起来爷爷说的，吃食很能显出来当地人的性格，他们吃的这么豪爽，肯定性子也一样。”
    “奶奶，我看他们那边地里长的野菜挺好的，我也尝了，特好吃。回头我拔点儿给您寄回去……”
    杜玥的声音回响。
    常爷爷常奶奶脸上都带着笑。
    常子腾也弯起了唇角。
    第五百二十九章 一张照片
    五分钟之后，电话挂断。
    常爷爷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显示暗下来，嘴角的笑容一僵。
    刚才他出现是为了什么来着？
    总么都忘了！！
    常爷爷瞪向常子腾，“你小子，故意的！！”
    常子腾一脸匪夷所思，“爷爷，我刚才可是什么都没说。”
    常爷爷，“……”
    “那也是玥玥被你带坏了！”常奶奶说。
    常爷爷幡然醒悟，一杵拐杖，“没错，玥玥那丫头就是被你带坏了！”
    常子腾扬唇，“爷爷，奶奶，我好像才是亲的！”
    “就因为是亲的才知道肯定是你！”常爷爷说，“你是男孩子，吃点儿苦受点儿累，应该的，可玥玥是女孩儿，你就这么忍心让玥玥那丫头去那么苦的地儿？听见玥玥那丫头说什么了吗？地里头刨个野菜都还当成是宝贝的给我寄来，你说那边得苦成什么样儿！”
    常子腾嘴角噙着的弧度有些僵。
    当时杜玥说寄野菜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谁嘱咐着多寄几种尝尝的。
    常奶奶也在旁边帮腔，“就算是那边没有你爷爷想的那么苦，可风大总归是没错吧！还有一个月你们就订婚了，玥玥回来不就成小黑人了？我们人老了，无所谓，你们可是就定一次婚吧！”
    “……”
    常子腾的额角直抽抽。
    ……或许他还真不是亲的。
    稍许，常子腾拿出一张照片，往爷爷奶奶跟前一递。
    常爷爷常奶奶还想说什么也停下来。
    照片上是杜玥和常子腾的合影。
    很好看，角度取的也好，尤其是这两个人笑的都很开心。
    不对，这不重要。
    “什么意思？”常奶奶问。
    “这是杜玥临走之前拍的照片。”常子腾说，“她答应我了，如果回来订婚的脸色比这时候黑，后面的实习就不去了。”
    常爷爷常奶奶愣了愣。
    常爷爷哼了声，扭身杵着拐杖回去了。
    常奶奶站到常子腾跟前，冲着常子腾招了招手。
    常子腾弯下腰。
    常奶奶看着距离差不多，揪了把常子腾的耳朵，“就说你心眼儿多吧，你还不认！玥玥这丫头算是栽在你身上了。”
    常子腾弯着唇笑的轻魅众生，“奶奶，这是玥玥的福气！”
    常奶奶眉角抖了下，甩开手，“不跟你这个小子说话了，真是比你爷爷脸皮还厚！”
    常奶奶走了。
    常子腾清浅低笑，抄起手机发送了个短信。
    “滴滴。”短信声起。
    杜玥打开。
    上面写着，“我帮你背锅了！”
    杜玥弯起唇，飞速的回，“谢谢，么么哒！”
    十多年后的流行词，杜玥现在就用上了，现在两个人之间的短信很多人看不懂，只是两个人之间的小秘密。
    放下手机，杜玥对着桌子上的镜子往脸上贴面膜。
    镜子旁边是一张照片。
    和常子腾给常爷爷常奶奶看的那张一模一样。
    行李箱里足足四分之一的位置放的全是面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