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冬生又怎么可能这样容易就让人混进来?除非,是他故意的!
可他放这些人进来是做什么?
“七皇子身边不是有小安子么?就是他传出来的消息。”
唐颂冲站在床沿的小安子投去询问的眼神, 后者肯定得点了点头, 但眼中还是透着一些意外,他也没想到那消息真的能传出去。
“那你们打算如何接我回去?”
“今晚子时,是整个千凤皇宫最消极怠工的时候,也是巡逻侍卫交替换班的时间, 大概会有半个时辰可供我们行动。”
唐颂轻点头, 想起还被傅冬生扣着的傅冬心, 又说道:“我要带一个人走, 你们现在去查查看他现在在哪儿。”
待那些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唐颂才若有所思地躺回床榻上, 怔怔地看着头顶明黄色的纱幔出神。
【果果,你说这是什么情况, 我越来越看不懂小生了, 但总觉得他的行事给我一种熟悉感。】
【还记得那什么神医说的话吗?说不定他就是单纯想让你开心, 当然了,肯定还有另外的可能,比如他只是在试探你,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离开这里的想法,又或者说,他的确完全没察觉到有人混了进来,不过这个可能微乎其微,你可以忽视他。】
唐颂听完惊呆:【你说要是他真的只是试探我,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
【没多大事,毕竟你身体不好,他不敢打你,也不会刺激你,你在治好病之前,安稳极了!】
【那我就安心了。】
安心的唐颂顺意身体的本能,闭上眼睡了过去,等他再次醒过来,正对上床边一双死寂的目光。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不太看得明白这是谁。
“哥哥,你醒了。”
门外又走进来一人,手上端着膳食,面上的笑容纯粹干净,唐颂即使不能单靠自己认出来,但一看两人现在的处境,以及后来之人对他的称呼,也算勉强能弄清楚谁是谁了。
只不过,傅冬生脸上的笑容,叫他很是莫名其妙,且心惊胆战。
傅冬心见唐颂一个劲地盯着傅冬生,心里不悦,面上却丝毫不显,装作毫不在意地说:“看到他,哥哥开心了吧。”
“小生……”唐颂斟酌着开口,心里是令他难以忽略的难受。
“开心就多吃些东西吧?”傅冬心阻断了唐颂的话,他端着碗坐到唐颂旁边,柔情似水地给唐颂喂食。
由于身体的缘故,唐颂都只能吃些没油水的东西,但是寡淡的食物哪能提起他的食欲啊,这饭量就日趋减少,直到最后每餐连半碗饭都吃不到了。
莫千寻看唐颂的情况,亲自调配了不少药膳,味道意料之中的不错,但唐颂腻烦的速度比他研发的速度快了不知道有几倍。
傅冬心为了能让他多吃点东西,老妈子一样地操碎了心。
唐颂想着今晚若真能回到天元国,这也是他最后一次与傅冬生的见面了,既然如此,多顺着他些也无妨,就当做是最后的,美好回忆。
他破天荒地温顺地吃掉了傅冬心喂来的所有食物。
按以往的发展,这个时候,傅冬心也该上床搂着唐颂陪他睡了。
但他这次没有,“母皇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说不定哪天就驾崩了,皇姐玩乐惯了,暂时还不顶用,所以我这几天大概都有些忙,就不能来见哥哥了,哥哥会想我的,对吗?”
唐颂点点头,余光瞥见一言不发地站在一边的傅冬生,手指攥住了傅冬心的袖子,将他起身的动作又拉了回来:“冬心是怎么了?我总觉得他不太对劲。”
傅冬心笑着安慰他:“没事的,我单独关了他那么久,暂时还适应不过来,呆点很正常。”
“哦。”唐颂还是紧攥着傅冬心不放,他想找些话题与对方再说说话,却突然词穷,连说一个字都显得困难。
“哥哥还是早些歇息吧。”明日会很劳累的。
傅冬心以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将袖子从唐颂手中拉出,又给他掖好被子后,徒留一个被仕女宫灯倒映的背影。
唐颂将视线转到柱子一样的傅冬生身上,幽幽地探出一口气,心里有些怅然若失。
【我觉得我有点犯贱。】
【怎么了?】
【明明应该高兴的,但我就觉得很忧伤,惆怅地要死。】唐颂苦着脸,是真的不太开心:【他先前还关着我呢,我都想好一条死路了,可真正要离开的时候,又舍不得。】
【人之常情吧,毕竟你们在一起待了那么久,他又是真心对你好的,会生出这样的情绪也是难免。】
糖果虽然不太高兴唐颂因为人类而难过,更何况这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梦境,但他早已经习惯将唐颂的情绪放在第一位了,此刻也是真心诚意地替唐颂分析着。
【可我不是人啊。】唐颂说:【我不该对一个现实里完全不存在的人,有这种情绪。】
太可怕了。
【所以尽早离开,才是上上之策。】
那些人来得十分准时,子时刚过,就穿着夜行衣窜进了唐颂的寝殿。
“七皇子,换好衣服,属下会带您出去的。”
领头的那人递过来一个包裹,里面是成套的夜行衣,最上面那套套明显质地较好,摸起来十分地柔软,甚至在收拢的袖口处,还有由金色丝线所勾勒的暗纹。
小安子快速地接了过来,他先拿着好的那件伺候着唐颂穿上,之后又拿出一件黑色斗篷,将唐颂遮地严严实实,等唐颂收拾妥当了,他才给自己换。
几人刚要走,唐颂却指指木头人傅冬生:“带上他。”
“主子,多一个人就相当于多万分的危险……”
“不带他走,我也不走。”
“可……”小安子还想说些什么,那领头人却已经斩钉截铁地说:“带!”
唐颂没武功,带着他,本就很不容易了,如今还要带个一看就是累赘变数的傅冬生,所有人都提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更是为了以防万一,将傅冬生捆地结结实实,嘴巴里也塞了东西。
领头那人武功最高,跪在地上对唐颂说了句“七皇子恕罪”后,便搂上了那被腰封勒地纤细的腰肢,脚尖一点,轻轻松松地上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