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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节
    袁世清着急说话,茶都从嘴里流出来,他直接用袖子擦掉,道:“原本大哥考中进士后,是要等一两年的缺,才能下放到外地为官,还是左大人,用性命向陛下保举大哥的才能,一切顺利,大哥如今进了礼部,还得了太子爷的青眼,听说本朝的首辅都是从礼部出来的呢。”
    说到这儿,袁世清眼里流出异样的光彩,定定道:“从前我在长安时就听说过左大人的名号,总是盼望做他那样的人,稽查贪官污吏,手段让人闻风丧胆。去年我想法设法进龙武卫,就是想历练几年,等有了本事后到大人的羽林右卫做事,就是让我摸一下他,我这辈子都没白活,可没成想大人去年底出镇云州,离开了长安。哎,不怕姐姐笑话,我还难过了一阵子呢。不过,我是万万没想到大人竟然会喜欢姐姐,还出面帮咱们袁家。”
    越说越兴奋,袁世清眼睛里简直都要放烟火了,一屁股坐到了床边,头上冒汗,底下搓手,脸颊通红:“昨儿傍晚我到的洛阳,终于见着活人了,他跟我想象的一模一样,太英俊威武了,我,我要是个女人,我就嫁给他了。”
    “还……行吧。”
    盈袖尴尬地笑笑,没想到这小子竟如此景仰左良傅。
    “对了,我昨晚听大人说,荣国公府的谢三爷也帮过姐姐。”
    袁世清瞪大了眼睛,凑近盈袖,激动道:“姐姐你不知道,谢三爷在长安可有名了,桀骜不驯,便是陛下都敢写诗骂呢。”
    说到这儿,袁世清耳朵红了,蛮不好意思地一笑:“去年谢三爷正好在长安,我记得当时他和一个娘里娘气的小公子在瓦肆喝酒作诗,周遭围了好多公子名士,我好不容易才挤进去,呀,谢三爷长得真好看,天生带着股不羁的风流,简直出口成章,喝了酒还会舞剑呢。”
    袁世清深吸了口,仿佛也闻见股酒味儿般,激动道:“当时谢三爷瞧见我还算顺眼,叫我帮他打壶酒,后来还请我喝了一杯呢,姐,你肯定跟他很熟吧,你能不能带我见见他?”
    “好……好吧。”
    盈袖笑着摇头。
    瞧着长了这么大的个子,脾气暴躁,可到底还是孩子心性。
    “哎?”
    袁世清忽然愣住,双眼充满了疑惑,问盈袖:“姐,谢三爷是不是也喜欢你。”
    “大概……是吧。”
    盈袖无奈地笑笑,揉了下发痛的太阳穴。
    “哎呀呀。”
    袁世清起身,上下打量盈袖,两手按住脸,惊道:“我们袁家出了个神仙姐姐啊,啧啧啧,姐,我忽然发现你才是最厉害的,太生猛了,那你到底喜欢哪个姐夫。”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袁世清:要死了要死了,追星追到了自己头上,啊啊啊啊,我偶像都是我姐夫,幸福死了
    第128章 吴锋
    这话刚一说出口, 袁世清就后悔了,偷摸瞧去,姐姐这会儿神色黯然, 强咧出个笑, 并没有回答。哎,怎么就忘了, 她如今是陈南淮的妻子, 肚子里还怀着那畜生的种,还能有什么别的姐夫。
    “姐,我能问你个事么?”
    袁世清坐到藤皮小凳上, 观察着盈袖一丝一毫细微的表情, 轻声地问:“左大人昨晚上把洛阳发生的事都告诉我了, 咱都是敞亮人, 就摊开了说, 你是陈砚松唯一的女儿, 将来陈家的家财肯定是你和你孩子的,况且你跟陈南淮已经成亲这么久, 也有了身孕, 是不是以后会和他接着过下去。”
    “你也太小看人了。”
    盈袖登时恼了, 小腹又传来阵阵痛感,她牙关紧紧咬住, 憋着泪,决绝道:
    “哪个女人会和凌.辱过她的男人过?他陈家便是把金山银山捧在我眼前,我都不会看一眼。”
    “姐, 你别气,这些话我得问清楚。”
    袁世清深深地看着盈袖,点头微笑。
    来之前, 他着实担心了会子,毕竟有些女人会为了家、孩子等种种顾虑,把这口气忍下来,幸好姐姐是个有骨气的,咱们袁家虽穷些,但脊梁是金子打的,很贵,宁折不弯。
    袁世清从怀里掏出自己的帕子,小心翼翼地递给盈袖,傲然一笑:“那我明儿就带你回长安,谁要是敢拦,我就弄死他。”
    盈袖噗哧一笑,转怒为喜,着被子上绣的龙凤呈祥,皱眉细思了片刻。
    “暂时走不了。”
    盈袖双眼危险一眯,冷声道:“我还要在洛阳料理几件事,几个人,若是放过她们,我死不瞑目,也对不起去了的人。世清,明儿你陪我去一趟雅容小居。”
    “姐姐可是要找陆令容?”
    袁世清收起玩世不恭,脸色逐渐阴沉起来,浑身笼罩着杀气。
    “你知道她?”
    盈袖一惊,皱眉问。
    “左大人昨晚上全都告诉我了。”
    袁世清狞笑了声:“这小贱人为了自保和利益,把柔光小师父和姐姐算计进了登仙台,害得小师父惨死,姐姐和大人也心生嫌隙,最终没能走在一起。”
    “嗯。”
    盈袖点点头。
    她永远也忘不了当初给柔光收尸缝补时候,在柔光头上和身上发现的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
    “我生平最恨破坏别人家庭的女人,当年她姨妈江氏不要脸,偷偷和陈砚松□□,折磨得我娘痛不欲生,如今陆令容青出于蓝,也当了外室,好像还怀孕了,这算什么,故意打我的脸?接二连三地欺负我?”
    “还反了她了。”
    袁世清怒道:“我从不打女人,但为了姐姐,我明儿就当一回孬种。陈南淮也不是个东西,家里有姐姐这样的娇妻不珍惜,还跟个苍蝇似的往屎上扑,陈老狗的阴损歹毒只学了个两三分,拈花惹草倒学了个十足十。”
    贬低陈南淮的同时,袁世清不忘抬高他景慕的左良傅。
    “左大人就不一样了,不近女色,跟前伺候的全是男人,哪家姑娘若是嫁给他,那可真是捡到宝了,忠贞不二又温柔多情。”
    姐弟俩正说话,荷欢端着药进来了。
    荷欢招招手,让紧随着的小丫头们拾掇屋内的狼藉,径直走向绣床那边,笑道:
    “表少爷,以后有的是机会聊,你姐姐该吃药休养了,她昨晚淋了雨,如今又动了胎气,万不能再劳神了。”
    说话间,荷欢坐到床边,用帕子拖着药碗,亲自帮盈袖喂药,笑道:“方才我开了库房,从里头寻了几匹好料子,给表少爷做几身衣裳,”
    “打住打住。”
    袁世清连连摆手,掸了下自己的肩头,笑道:“我又不是陈南淮,不需要捯饬的那么鲜亮,这身就挺好,是大嫂嫂亲手做的哩。”
    袁世清忽然眼前一亮,似想起了什么,凑近些,眨巴着眼看荷欢,坏笑:“不过我确实想要一件东西,烦请荷姐姐帮我办。”
    ……
    *
    陈府
    傍晚
    昨夜雨疏风骤,而今天青气爽,院中的一草一木皆被洗净,夕阳西下,昏黄的光柔柔地打下来,将花树的影子拉的老长。
    小院这会儿有些热闹。
    各处的嬷嬷和丫头们听说舅老爷家的世清少爷来了,都偷偷躲在廊子和屋背后看。
    这位小霸王今早上强闯陈府,不仅打伤了好些护卫和仆僮,还把主子的绣房给砸了,听说这位主儿在长安杀了人,好几个呢,怕被官府追查,这才躲到了陈府。
    看了半天,她们只感觉表少爷好像没传闻中那么凶蛮,长得像画里的散财童子,又十分的懂礼,嘴倍儿甜,看见年长的嬷嬷叫姐姐,年轻的姑娘叫漂亮姐姐,就一下午的功夫,就和整个院儿里的嬷嬷丫头打成一片。
    她们这些丫头们素日里只见大爷,可大爷是高高在上的主子,心里眼里只有奶奶,压根瞧不上她们这些粗手笨脚的下人,蛮不如世清少爷平易近人。
    喏,这个妈妈给表少爷塞几个果子,那个丫头给表少爷擩几块糕点,更有大胆的,还把自己做的荷包送给了表少爷。
    把个丈二高的大小伙子弄得脸通红,连连作揖,多谢各位妈妈和姐姐。
    表少爷知道大奶奶动了胎气,正在屋里睡觉,他怕院里的虫子叫唤吵着她,这会儿正蹲在草丛里、猫着腰抓虫子呢,抓到就扔到嘴里,嘎嘣嘎嘣嚼着吃。
    只听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众人朝前看去,原来是大爷来了,后头还跟着个容貌甚丑的男人。
    陈南淮冷冷地扫了眼廊子上的丫头们,心里的愤恨更浓了,呵斥了几句:“都不用干活儿么?有什么好看的。”
    他白了眼袁世清,恶心地干呕了声,忽然换上副笑脸,步履轻盈地朝上房走去,刚到台阶,就被袁世清挡住了。
    “是表弟呀,你吃过饭没?让海月给你弄个烤羊腿吧。”
    陈南淮打着哈哈,绕过袁世清。
    谁知他走哪儿,袁世清就挡哪儿,压根不让他靠近上房。
    “我去看眼你姐姐。”
    陈南淮好声好气地打着商量:“看一眼就出来,绝不多待。”
    “滚蛋!”
    袁世清轻蔑地瞅了眼陈南淮,双臂环抱住。
    “表弟,你想想清楚,这可是我家,咱们是亲戚,别弄得不愉快了。”
    陈南淮莞尔,斜眼看了下身后的吴锋,不动声色地威胁。
    “谁跟你是亲戚,猪才是我亲戚,你是猪啊。”
    袁世清得意洋洋地挑眉一笑。
    “你别太过分。”
    陈南淮俊脸阴沉下来,隐在袖中的拳头紧紧攥住:“我忍你很久了。”
    “千万别忍,来,快来揍我。”
    袁世清弯下腰,指着自己的头,往陈南淮跟前拱,坏笑:“别像个娘儿们似得只说不干,来,打吧,爷爷要是皱一下眉就跟你姓。”
    陈南淮知道自己遇上了个混不吝,偏生这小畜生天不怕地不怕,活生生打死过几个人。
    “吴锋,你还愣着作甚。”
    陈南淮瞪着吴锋,呵斥:“给我弄死他。”
    吴锋面无表情地看了眼陈南淮,拿着刀,立在原地,冷冷地说了句:“杀他容易,可他如果死了,里头那位肯定也不会活了,你确定要这么做?”
    陈南淮愣住,一时间竟不会说话了。
    他这辈子最恨被人拿捏住短处,可盈袖母女如今就是他的命,还能怎样,真他娘的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陈南淮气得重重地甩了下袖子,让赵嬷嬷往院子正中间搬了张椅子,一屁股坐下去,不就是耗么,就不信她这辈子不出这间屋。
    “切。”
    袁世清鼻孔发出声不屑,拧身坐到了台阶最高处,长腿耷拉下来,环抱双臂,与正对面的陈南淮互相瞪着,较劲。
    忽然,袁世清坏笑了声,转身,从墙根勾过来个碧色的瓷罐,他什么话都不说,暧昧地看着陈南淮,轻轻地拍了下瓷罐,旋开盖子,两指探进去,夹出一条血糊糊的狗鞭。
    “狗东西,这是你的小鞭。”